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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寒鸦
[楼主] 作者:小寒鸦  发表时间:2005/12/11 17:26
点击:1195次

哭泣的寒鸦

/小寒鸦

我知道,你们人类讨厌我,一是觉得我生的黑,二是觉得我晦气,会给你们人类带来祸害,你们常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乌鸦到,祸来到”。说我黑,我没意见,我本生得黑,我认了,可是说我晦气,是祸,我有意见,我要控诉你们人类的丑陋与无知。

你们人类的好恶大都是凭感觉的,大多数人对我们鸦类并没有作科学深入的认识与理解,尤其是中国人,还骂我们鸦类是“报丧之鸟”,你们人类是好人?我见你们有些人的品行不见得比我们鸦类强,当然,你们中也有一部分人是我们鸦类的朋友。

我们鸦类的嗅觉极为灵敏,你们人类临死前的味道,我们早就嗅到了,我们来为你们送行,可是你们总是赶我们走,不仅用砖头砸,还用枪打,嘴里还不文明,骂骂咧咧的,你们以为就你们伤心,我们鸦类也为你们伤心的,所以赶来为你们送行,只是你们无知,非要延缓生命,殊不知,人命有限的。

你们所谓的孝道,我们鸦类也知道,可是你们有多少老人老无所养?有多少人常回家看看父母?而我们鸦类绝不和你们一样,我们小乌鸦从不离开娘,长大了也天天陪在娘的身边,娘老了,我们会到处觅食,衔回来一口一口地喂我们的娘,娘走了,我们会召集亲友为娘送行,我们也哀哭,但我们从不后悔,因为我们尽了孝道,也从没有离开娘,娘走了,是走向你们人类所说的天堂,不再受你们人类的辱骂。

你们人类聪明吧,我们鸦类也不笨,我在半空看到你们人类的书本上还画着我哥哥的图象,还起个名字叫“乌鸦喝水”,我真是很开心,我们鸦类也有你们人类学习的地方啊,告诉你们吧,那个乌鸦现在是寒鸦左使,我还有个姐姐叫寒鸦右使,我们鸦类也有组织的,我们的总坛主叫令狐寒鸦,我们的分坛遍布全球呢。

英国分坛昨天来E了,说那里的鸦们捉耗子的事,它们站在猪背上“值班站岗”,因为它们确信,在猪圈里爬来爬去的耗子,绝不会留意哼哼叫个不停的肥猪,它们就从猪背上猛地下跳,一下子就捉住了耗子,呵呵,真开心。

它们还说了和狗抢骨头的事,它们派三个乌鸦去啄狗屁股,等狗反击时,另三只乌鸦迅速地抢走了骨头,真是聪明,用你们人类的话叫声东击西还是调狗离山?

还有斯堪的那维亚分坛来E说,它们乘渔民不在的时候,用嘴叼着钓鱼线,哈哈,鱼终于拖上来了,美餐了一顿呢,气死那些渔民。

还有好多这样的E我就不说了,说说荷兰分坛的E吧,那里有一个爱我们鸦类的老人,他养了我们一个鸦8年,那个乌鸦很爱那个老人,视他为“父亲”,老人一进家门,它就手舞足蹈向老人鞠躬致意,说:“你好,主人,见到你很高兴”,为了那个老人,它学会了讲100多个词呢,它是我们鸦类和你们人类勾通的典范。

可是不知来自哪个分坛的E却使我伤心了,那里的鸦类遭到了人类卑鄙的谋害,他们知道我们鸦类最爱吃动物的腐尸了,于是他们在那上面下毒,害死了我们几十个兄弟姐妹,真是可恨啊,我们鸦类惹你们人类什么了?非得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来谋杀我们鸦类?

难道就因为我们鸦类生的黑?可我们黑得如墨、如绸缎,黑得油亮。是的,我们没有黄莺美妙的歌喉,我们没有孔雀的花衣、天鹅的洁白,可是有哪一种鸟儿比我们更黑得透明?比我们的声音更凡朴?

难道就因为你们人类忌讳生死,厌恶我们的送行?我们鸦类也要生存,我们爱吃腐肉也是一种罪过?可是你们不也是常把活着的牛、羊、狗、鸡……等等杀了吃吗?而我们只是吃你们剩下不吃的东西呀?

你们人类一再丑化我们鸦类的形象,可是我也看多了你们人类的丑行,但我们绝不会揭发你们的丑行,因为我们鸦类艰难地活着,所以理解你们人类的伤痛,我们躲到荒凉的野地或阴气深重的坟场或老宅背后一株孤独的枯树上,远离你们人类,为的是不受你们人类的伤害也不伤害你们人类。

我请你们人类不要再谋杀我的同类,我知道我说了这些话,回去后一定会受到寒鸦左、右使的严厉惩罚,他们一定会骂我不理解你们人类的苦处,还要拨掉我身上的五根羽毛,但为了鸦类,就让他们对我进行惩罚吧。

 

小寒鸦2005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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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5/12/11 18:42 

居然有如此为鸦的文字! 真是奇文!

 

怎么以前就没有注意乌鸦的形象如此高尚美好呢?

乌鸦的仁义、聪明、孝顺确实如小寒鸦所言!

我想起了天天教幼儿唱的那支《小乌鸦爱妈妈》

我找找去!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3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5/12/11 18:52 

我女儿小时候的参赛获奖歌曲《小乌鸦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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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4楼]  作者:青儿无语  发表时间: 2005/12/11 19:37 

回复:心里有一种那样那样的
感觉~

※※※※※※
知道是爱,我定会走开~
 [5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05/12/11 21:50 

问好寒鸦朋友 :)

乌鸦是人类的朋友

他更是聪明的鸟类

前几日,看动物世界还介绍乌鸦的聪明和至死不离的爱

有灵性的寒鸦

敢于直言的勇气值得赞扬 :)

寒鸦愉快!

 



※※※※※※
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6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05/12/11 22:31 

丫头唱的不错 :)

像童星啊!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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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7楼]  作者:0海葵行走0  发表时间: 2005/12/12 12:10 

回复:总有别样的寒
伤害给你夜的黑
 [8楼]  作者:暮白8127  发表时间: 2005/12/12 14:22 

小寒鸭您好/
人类有句老古语,胜者为王,败者寇,换个不现实的角度想象一下,如果当今天下是小鸦们的天下,我们人类是无能生存无力的情况下,那我们很可能就是小鸦门第一个攻击的目标.
您的文章很有说服感染很有力度,采用不同事实的角度摆明小鸦们生存立场,
要遵循物竞天则,适者生存的原则,当人类杀到最后一只小鸦时,那么联合国的首领就会下达命令,让全人类管这只仅存的小飞鸟叫万岁爷,齐声高呼,乌凰万岁/万岁//万万岁,求求您了大爷好好的活下来吧为咱们整个的生物类.
暮白8127
 [9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5/12/12 14:38 

慕白的回帖精彩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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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10楼]  作者:暮白8127  发表时间: 2005/12/12 15:07 

回复:单纯女人,不忘点击之恩.
在茫茫的人海,我就好比是一粒微尘,由于文学引力的缘故,也可能是地心引力的可能性,我飘落到了西陆这个黄金角落,虽是一粒微尘但受到了黄金角落的必胜的女人鼎鼎有名的[单纯女人]的关注,在这里我茁壮成长.为了表示感谢,特写此文,以示重恩.
暮白留言.
 [11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5/12/12 15:30 

小弟过于谦和了

 

 你身上有我们大家学习的地方,最突出的是参与的这几帖中掩饰不住的真挚热情,将来小弟的诸多精彩必然会更加展现,那将精彩了我们的交流天地,小弟加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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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12楼]  作者:暮白8127  发表时间: 2005/12/12 16:42 

回复:苍天傲,大地傲,谢谢嗷/
您的回帖让我这个设世不深的毛头小辈愧不敢当.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把您当成了老师.
希望我们的交流不存在虚伪,杜绝互相拍马.以防失去真实的东东.
以后的发展真的还要靠您.
 [13楼]  作者:寒鸦右使  发表时间: 2005/12/13 01:06 

回复:小鸦已被左使禁闭了

我是右使,我早劝小鸦别沾惹人类,可他就是不听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你们人类的事,我们鸦类好象还听人类说过不以成败论英雄的说法,人类啊,真是矛盾:)

 [14楼]  作者:寒鸦右使  发表时间: 2005/12/13 01:17 

回复:我听过一个叫舒婷的人这样说过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15楼]  作者:寒鸦右使  发表时间: 2005/12/13 01:22 

回复:哇,鹰大哥啊,你真是
我们鸦类的朋友,虽然我们也有翅膀,但我们更羡慕你的铁翅翱翔......我替小鸦谢谢您啦~~
 [16楼]  作者:寒鸦右使  发表时间: 2005/12/13 01:26 

回复:感谢你女儿
歌唱我们鸦类的美德:)我代小鸦谢谢你们:)
 [17楼]  作者:寒鸦右使  发表时间: 2005/12/13 01:32 

回复:这是你们人类很久以前写的一篇文章......

      乌鸦   曹文轩 1999年6月6日于北京大学燕北园

  乌鸦这种鸟,在中国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它是一种邪恶之鸟,一道不祥的符号。在中国的电影里,这东西总出现在荒凉的野地或阴气深重的坟场或老宅背后一株孤独的枯树上,随着突然的一声凄厉而苍老的鸣叫,一种险险,一种恐惧感便顿时裘上你的心头。
  我们并不能说得清乌鸦到底怎么了。但它在我们的感觉上,就是那样一种东西,它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十分遥远,以至于我们中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描绘出它的体态、目光与飞翔或行走的徉子。它给我们的只是一种印象,一团纯粹的黑色,一个在天边冷飕飕、阴沉沉地瓢动着的幽灵。
  我小时候,很早地就在一种氛圉中感卫到了这种鸟的阴鸷。因此,一儿到它立在风牢的顶端或从林子里哑然飞过,就赶紧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并闭上双目。
  上六年级时,我从父亲的书柜中翻出一本鲁迅的《故事新编》来,那里头有篇《奔月》,居然有好多文字是说这样一件事的:羿将天下鸟皆射杀,现只剩下乌鸦了,他只好射杀乌鸦为他的娇妻嫦娥做炸酱面——乌鸦的炸酱面。我一边毛骨悚然地读这些文字,一边感到有点恶心:乌鸦的肉是可以吃得的吗?那天天吃“乌鸦的炸酱面”的嫦娥,倒也没有我的“毛骨悚然”与恶心,但她对这样一种生活似乎大为不满:“又是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的炸酱面?”后来,读到嫦娥背弃羿与家独自飞往月亮上去了,我就在心里很支持她:人怎么能忍受得了总吃乌鸦炸酱面呢?说老实主知,我当时在心里不怎么同情那个成了孤家寡人的羿:一个让那样漂亮的老婆一年到头总吃乌鸦炸酱面的人,有甚值得同情?
  一句话,乌鸦在我的感觉里一直不太好。
  1993年10月,我去日本东大讲学,一住18个月,这才对乌鸦的印象有所修正。
  乌鸦在日本文化中的形象似乎并不坏。听说,在日本的传说中还有乌鸦救王子之类的动人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乌鸦倒成了一个勇敢而智慧的义鸟。不管怎么说,日本人不讨厌乌鸦,更无中国人一见乌鸦便要生疑、便有不祥预感的心态。在日本人看来,乌雅是鸟之一种,很正常的一种,并无特别之处。他们像对待其他鸟一样,完全是用了平常心来对待这些黑色精灵的。
  初时,见了东京乌鸦到处乱飞,我心中颇为纳闷:这样的一种鸟怎么在此地竟有如此待遇?甚至,我在第一次上讲台之前,听到了它的一声叫喊时,心中还大为不快。那天,我西装笔挺,夹了公文包,颇为“气宇轩昂”地出了寓所。我在心中默念:这第一堂课必须讲好,要讲得特别好。我把自己的信心打到了顶处。就在我走出寓所一百米左右时,寂静无边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沙哑的鸦鸣,我就觉得头上明亮的阳光下划过了一道黑影。未等我去看它,又是一声鸣叫,这声鸣叫居然就在我耳边,随即,我看见一只乌鸦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鬼鬼祟祟地飞到林子里去了。我竟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几天心里就一直不痛快,直到知道我的课讲得并不坏为止。
  在那里,我实在无法躲避乌鸦,天长日久,从前的感觉渐淅麻木,对乌鸦的陈见也日益变得淡漠。
  首先,东京的乌鸦对人无任何戒心与畏惧,使你根本无法与它拉开距离。它们无处不在,几乎装点了你眼前所见的任何一个画面。我们要去吉祥寺购买东西,必经井之头公园,而这公园又是乌鸦的一个大本菅,那里的乌鸦多得满眼都是。它们就在你眼前肆元忌惮地刷刷地下,甚至就在你的脚下觅食,挥之不去。那摇摇摆摆很固执的样子,仿佛一定要让你将它看个仔细: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鸟?
  对乌鸦的阅读完全是被动的,但阅读的结果是——至少是:抛开种种文化的附着,作为纳粹意义上的鸟,乌鸦却是一种难得的经得起审美的鸟:
  那黑才叫黑,如墨,如漆,如星月全无的深夜,且又有光泽,飞起来时,仿佛像绸缎在阳光下滑动,那分寸得当的喙有着牛角的质地,显出了一些贵重,而两只眼睛更使你觉得从前的印象简直没有道理,那棕黑的两粒,如珠如豆,晶晶闪亮,无一丝阴森,更无一丝怨毒,恰恰相反,倒有一些纯真、柔和,还有几分只有善目慈眉的老者的眼睛才有的那种亲和。假如有这样一只黑得到位的乌鸦,立在一片晶莹的雪地上,其情景如何?假如这样一只黑得到位的乌鸦,穿行在如雨的樱花里,其情景又将如何?它在地上走动——不是走动,而是跳动——的样子也很好。我原以为乌鸦在地上的前行,是像鸭子一样晃动着往前走,结果发现,它根本不会走动,而是轻轻地跳动着前行,很有节奏感。觅食时,偶然受了惊动,会一转脑袋,往天空一望,其神态还有几分憨呆。最值得注意的是它的飞翔。井之头公园的上空,常有鸽群和野鸭群飞过。鸽子的飞翔固然迷人(我少年时曾被这种飞翔迷得不能自已),但鸽子的飞翔有时候带了少许的表演的性质。它们在天上飞,盘旋,忽如旋风一般上升或下降,久久不肯停歇,总让人觉得它们有点在买弄自己的飞翔。而野鸭的飞翔又过于单调,直通通地四平八稳地在天上飞,全无一丝变化,加上长脖子短身体的体态,似乎不那么让人觉得飞翔的优美。而它的下降,简直使人觉得笨拙。它们落在水面上时,绝无一点轻盈与优雅,而竟如一块一块砖头,噼里啪啦地直掉在水里。乌鸦的飞翔,既不同于鸽子,更不同于野鸭。它不在天上作无谓的盘旋,绝无卖弄之意,但只要是飞,就将它飞好,飞出样子。它们似乎最喜欢那种从一株树到另一株树、从屋顶电视接收架到电线杆的顶端、从地上飞到树上或从树上飞到地上这样子的有目的的飞翔。在起点与终点之间,它扇动大翅,潇洒自如。倘若在行将到达终点之时,它忽然改变了降落的主意,此时,你就会发现它没有一丝野鸭在突然改变飞行计划时的那种局促与僵硬,而是令人不可思议地穿越了极其有限的枝隙与叶空,其情形如一页薄纸轻风送力,一瓢而过,不留一丝改变原意的痕迹。
  最值得看的是它的那对翅膀。乌鸦之所以飞得那样好,似乎与它的长翅有关。它的翅膀与它的身体相比,是超比例的。有时,它立在地上,也会将双翅展开,这时你可得到静观。那翅黑而优雅,你就会觉得古代白话小说中形容一个女子的漂亮,说眉毛黑如鸦翅,长入鬓角,实在是一个很传神的形容。
  东京的乌鸦,顽强地逼迫着我改变着对它们的看法。我发现在从前几十年的时间中,我对乌鸦的观察实在是极其草率和不负责任的。
  乌鸦竟然还是一种淘气、顽皮的鸟。井之头公园的一些大树下放了一些自行车。这些车大多是被遗弃的。乌雅们常落在车座上,它们歪着头看看那车座之后,就开始用喙去啄那车座,直啄得那车座都翻出里面的海绵座垫,发现里面并无什么其他内容之后,它们又去啄还未啄过的车座,乐此不疲。有些车,只是在这儿临时放一放,也被啄开了。主人来了,一见此情景,就会骂它们一句:“八格牙路!”它们就叫着暂且飞开去,但过不了一会,又可能再飞回来做未竟的事业。人们似乎并不记住这里有群乌鸦会啄车座,依然还是把自行车不住地停放在这里。它们还经常把一些东西叼到天上去。我几次看见它们把人扔下的空啤酒易拉罐叼住,飞到枝头或人家屋顶上去,然后在那儿摆弄易拉罐,仿佛要仔钿看一看是否还剩下几滴酒好喝。一只乌鸦不知从何处叼得一块白绸,在井之头的上空悠悠飞过,那白绸张开来,引得地上的人无不仰头去看。一天,我从东大讲课回来,正走在路上,偶然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绝黑的乌鸦叼了一只鲜亮如红宝石一般的西红柿在蓝天下飞着。这回,这只乌鸦倒有点表演的心思,在天上长久地飞,竟一时不肯落下。那真是一幅颜色搭配得绝好的画。后来,它终于飞到公园的林子里去了,那一刻,你就觉得天地间毁灭了一道风景。
  到了春天,我还发现乌鸦竟是属于那种情感很投入的鸟。这时节,是它们恋爱的季节。这段时间里,井之头一带的乌鸦完全失去了往常很绅士的样子,在枝头飞来飞去,鼓噪成一片。它们似乎完全陷入了痴迷与疯狂,不分白天黑夜地在林子间飞翔与追逐,不吃也不喝。那天,我坐在井之头公园的长椅上打量它们,发现它们一只只皆瘦弱下来,瘦弱得几乎只剩下一对翅膀。那焦渴而无望的目光,简直使人感到震惊。有时,它们之间会发生激烈的冲突,直弄得空中黑羽纷纷。有一只乌鸦竟然疲惫地从枝头跌落了下来。它在昏迷中晃动着站起来,又振翅飞向枝头。那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让人无端地在心里涌出一番同情。
  几乎是整整一个春季,它们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燃烧着生命,直到夏季来临,树木苍绿之时,它们才在浓萌中渐渐平静下来。
  自然乌鸦也有可气的一面。对我个人来说,它的不知疲倦的叫唤,使我常不能保持一份写作的宁静。居室不远外有根电线杆,有一只乌鸦居然能持之以恒地从早直叫到晚。我想找根竹竿到外面去轰赶它们,又怕我的日本人邻居见了说中国人待乌鸦态度不好,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轰赶。有好几次思路被打断,怎么也接不上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竟无聊地去细听起这前前后后的鸦声来,我发现,乌鸦的叫声绝非一种:有发“哇”的、有发“啊”的,那根电线杆顶上的一只,竟然发“呜--啊,呜--啊”。来了一位日本朋友,我问她:“你听得懂鸦语吗?”她笑了:“我听不懂。你听得懂?”我也笑了:“我也听不懂,它们讲的是日语。”日本朋友大笑。
  东京井之头的乌鸦耽误了我不少文字,这也是事实。
  从日本人的角度来看,由于他们对乌鸦的一味放纵,鸦群无限扩张,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光乌鸦啄破垃圾袋或到垃圾桶里乱找乱翻这一条,就使他们很伤脑筋。这些乌鸦一清早从林子里飞出去觅食,并不往郊外飞,只是在城市的上空转,见哪条巷里无人就落下来,将那些待收的垃圾袋三下两下就啄开,结果将垃圾弄得满地皆是。对此,日本的电视台常组织专门的却带有几分喜剧性的讨论:如何对付乌鸦?日本人善动脑筋,对付的办法无奇不有。电视里曾作过表演,开始颇有成效,但乌鸦很鬼,一种方法往往试过几次之后,就被它识破,并恶作剧地嘲弄那个方法,使人觉得十分可笑。
  日本的乌鸦,似乎有城乡两拨,城里有城里的乌鸦,乡下有乡下的乌鸦。城里的乌鸦啄垃圾袋,乡下的乌鸦则偷吃农人的果实。电视里很完整地放映过一段乌鸦偷吃果实、农人想法阻止、乌鸦还是卷土重来的过程:那鸦群如同一支巨大的空降部队,从空中突然降到一块葡萄园来,将那葡萄一粒一粒地啄掉了。一个上了岁数的农人敲响盆子,将它们轰起,但农人刚一离开,它们又重新来了。农人没法,只好坚守在葡萄园里。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农人固定穿一件棕色的衣服,以便给乌鸦输入一个信号:那农人穿了一件棕色的衣服,穿棕色衣服的是农人。农人假装睡着了,等乌鸦一来,又突然起身,这又给了乌鸦一个信号:我只是躺一躺,并未睡着。这样试了几下,农人见有了效果,便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将身上的衣服剥下裹住一个稻草人,让它躺在葡萄园里,自己回家了。但那些乌鸦智商颇高,高得能识破人的诡计。它们先是在空中不停地飞,不停地叫,然后记探着往下落,往“农人”脸上屙一泡屎,刚要落下,又突然起飞,这样反反复复地做过之后,便在心里认准了:真人是没有这番好耐心的,就哗啦啦落下,把葡萄架搞得直晃悠。吃饱了,它们竟不立即飞去,在葡萄架上歇到夕阳西下,方才飞去。第二天,那老农人望着那个不剩几粒葡萄的葡萄园,一脸悲哀,都快哭了。后来,他抓来一支猎枪,然而,他最终也没有向鸦群开枪。
  即将离开日本时,我和家人再次去了井之头公园。那时,正是樱花初开时。只见乌鸦们在赏樱的人群里飞来飞去,将春天搞得一派热闹。
  回到北京,安顿下来之后,我又开始写东西,但最初的几天竟写不出,问妻子:“我怎么写不出东西来?”
  妻子说:“外面的电线杆没有乌鸦叫。”
  我忽然想起了井之头那些似乎已熟悉了的乌鸦,便走出室外,仰望天空。北京的天空空空荡荡,竟无一只乌鸦。
  黄昏时,我才终于见到了鸦群。它们飞得很高很高,一副不想与人缩短距离的样子。我知道,这群鸦大概飞了许多的路程,到郊外无人的田野上觅食去,此刻正在返回城里的家。而它们的家绝不会在寻常百姓中间,而只是在钓鱼台、中南海里头的一些人伤不着、惊扰不了它们的林子里。
  一日看元曲,忽然看到“宫鸦”二字,便穿凿附会地想:这些乌鸦莫不就是宫鸦?

                                    (此文原载于《百花洲》2000年1期)

 [18楼]  作者:我心若云  发表时间: 2005/12/13 02:40 

噢噢.天骄来了聪慧天使

 

感觉你的魅力象冬日里一股温暖的春风扑来呀,喜欢喜欢!

希望常驻足并将这里当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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