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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房 我惊喜于家乡的变化,宽敞的马路、林立的高楼、繁华的街市、壮观的广场,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我清楚的感受到,家乡是一个越发美丽,越发年轻的城市。 可是这林立的高楼却为我留下了诸多情感上的遗憾,没有了我熟悉的大杂院,没有了院中笑闹的孩童,没有了邻里间不休的争执和调侃,没有了我依恋的那栋旧砖房…… 记得儿时,父母用积攒多年的血汗钱为我们购得了一个家,尽管它是土坯的,且每逢雨季便要抗洪,可它的院子很大,大到可以让左邻右舍所有的玩伴任意的玩耍,弹琉琉儿、打盒子、搧画片儿,那里是我童年的天堂。 后来为了不再抗洪,为了我们的鞋子不会在雨夜划到门外去,父母便在不远的动迁处买了许多旧砖,木料…… 记得房子落成的那会儿,我和姐姐还在新房的旧门前,留下了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姐姐高一点儿,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得傻傻的,我呢?胖胖的,戴着那种拉下来就可以包住我的大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帽子,那年,我只有四岁。 记不得那是哪一年了,总之我还很小,家里买了一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也正是这小小的电视机成为了我和父亲的第一次矛盾的导火索,也正是这部电视机,在今天的我的情感世界里,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那时我还小,只喜欢看动画片,而父亲呢,却是铁杆儿的球迷,这样麻烦就来了。我们的战争经常是因了那足球和那该死的动画片而产生,而我每每在妈妈的帮助下取胜。然而,今天的我最怕面对的就是体育节目,因为每当看到滚动的足球,热烈的气氛,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年父亲战败后的沮丧和无奈,想起战败的父亲那仍旧慈爱的目光。 还记得摆在窗下的实木的书桌,那是父母为了我和姐姐做的。每天吃完晚饭,父亲总是坐在桌边,用粗壮的大手给我们削铅笔。那手和铅笔的尺寸实在不成比例,那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可我一直记得,父亲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仔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老房记载着我们全家的快乐和悲伤,记载着那些艰难的岁月。 最先离开的是父亲,那天,他上班走后就没再回来。从那时起,房子里便不再有快乐。要知道,那地基是父亲铸的、房梁是父亲钉的,还有门、窗、烟囱…… 拆迁那会儿好多东西都扔掉了,可我怎么也舍不得那破旧不堪的书桌,还有就是我的铅笔盒和那盒中尚存的两支父亲削过的铅笔。 如今,我那老房已不再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七层高的楼房,它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它不会转载逝去的岁月,转载那些快乐、那些沧桑、那些艰辛,所以仰视它时,我总是要轻声的呼唤:老房,我的老房,你在哪里呀? 是啊,老房在时代的发展中必然的成为了过去,而记载我们今天和明天的将是那似乎并不招人喜欢的、冰冷的高楼,相信那里将同样记载发生在我生命中的故事;同样记载我的快乐,我的悲哀,我生命中的每一个快与不快的日子。而它呢,又将在我的叹息声中,被一种更新的、更现代的建筑模式所取代,可不管怎样,老房将是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唯一的情感家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