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友谊难忘记

……记我的班长及其家庭

文：白马非马

大连之行其实早在计划中，可以追溯到非典之前。然而，总是俗务缠身无法走开，就只好一拖再拖。今年八月，相继接到多位同学的邀请，说是要搞一个大型聚会，毕竟许多同学已经有20年没有机会谋面了，我知道，这个聚会是非参加不可的。虽然组委会把时间选定在十一黄金周，开始我却依然颇为惴惴，因为，能否走开仍然很成问题。直到会期临近，才终于决定下来，而且，因为公的、私的多重任务，我必须早几日赶到方可。于是，9月27日搭乘天津到大连的“中原”轮，顺风顺水，28日一早抵达大连，上午9点多赶到母校。

经过紧张的忙碌与运作，包括被不期而遇的大雨浇个透湿，终于，30日上午，一切公的、私的事务全部达成，吃过中饭赶忙给当年的班长发去短信，马上就接到他的电话，说是立刻赶到招待所接我，让我就呆在那里别动。我知道，他在某大公司一个重要部门任职，当时还没有放假，便让他等到下班再过来，他却告诉我，临近放假事务早已经处理完毕，让我收拾东西，其他不必操心。只20多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果然是他。然后，他帮我提上行李，到前台结账，接着，坐上他的相当豪华的小车，向他家驶去。路上，我们愉快地交谈着各自的近况，我同时在不时地浏览着沿路熟悉的和陌生的风景，看到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大连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感到非常欣慰。然而，班长并没有把我直接接到他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洗浴中心，陪我到里面洗去几天来积攒下来的疲惫后，这才一起回到他的家。

虽然不是别墅，其豪华程度却一点也不逊色。班长与我是通家之好，因为不仅他是我的班长，他的爱人更是我高中的同学，所以，每次到大连，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毫不客气地找他解决，也多次在他的家里住宿。但是，住了几次，几次都是不同的位置。也就是说，他已经多次搬家了，每次都明显地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远的不论了，就说现在，他居住在一所五层楼的一二两层的越层房子里，这越层是开发商根据他的要求特意设计的，也就是说，其他单元都是平层。客房当然是位于下层，而他们夫妇的主卧室、书房以及儿童房则均在上层。因为这五层有通常的六层楼的高度，所以，房间面积虽然很大（计280余平米），却丝毫感觉不到压抑。外观看起来，装修简洁大方，经他介绍才知道，其用料是相当考究的，比方说，所有灯具均采用我叫不上名字的一种石材制作。当然，他并没有想向我炫耀的意思，是在我提出采光问题的时候，他才进行介绍的。在我的要求下，他带我对整个住宅进行了参观，在书房，一个特殊的景德镇花瓶引起了我的注意，一问起，价格果然不菲，大约相当于我半年的收入。我拿起放大镜仔细地欣赏起来，花瓶里外套釉着色均匀、手感滑润、做工考究、纹理相当精细，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最让我着迷的是外面手工绘制的画面，显然是多次套色烧制而成的，凸凹有致，立体感极强。画面为写意山水，呈现的是雪后归舟的意境，远山上覆盖着层次分明的积雪，近处的树木和房屋上的雪片在放大镜下则呈现为明显的六出形状。小舟上的驾夫、舱中的客人的表情也依稀可见，而水面上因为荡浆所形成的波纹更是异常清晰。因为是冬季，渡口旁的树木上只有枯枝败叶，但那因为小船靠岸所惊起的飞鸟和从柴扉中跑出迎接主人的看家狗及其足迹则凭空给画面增添了无限生机，而透过矮墙上的月亮门看到的正在整理云鬓的少妇则又给画面增加了温馨的情调。很显然，在放大镜下，这是一幅形象生动的工笔画。而放下放大镜，则很多景物变得朦胧起来，它又成了写意山水画。欣赏过后，我对班长说，这画应该不可能出自普通匠人之手，应该是一位相当有文化造诣的能工巧匠的杰作，而瓷器不同于金银，是无法轻易定价的，换句话说，喜欢，懂得欣赏，就值。当然，这观点得到了班长的赞赏，同时，他还告诉我，当初买的时候，也曾经犹豫多日，毕竟这与投资不同，除了能摆在那里，将不会有任何收益，但是，他的夫人、也就是我那位高中同学却看出这物件确实是他心爱的，于是经找专家鉴定并商讨价钱后，毫不犹豫地买了回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说到这里，不禁面有得色。我想，对于生活再宽裕的人，家庭中夫妻间的互相理解和关爱也是高于金钱的幸福要素。是的，他们很有钱，我那位高中同学在大连是远近驰名的民营企业家，而且因为是博士出身，更以儒商著称。在他们的书橱里看到大批上档次的书籍，一点也没有唐突斯文或附庸风雅的意味，相反，如果发现低俗读物倒反而不合时宜了。重要的当然不是那些瓷器、书籍等等收藏，我所知道的他们夫妇间的相互关爱与默契才是最令人羡慕的。

高中同学从外地她的厂子打来电话，说是因为刚巧赶上投产，无法赶回，但要求班长一定要把我留住，并必须好好招待。班长则在电话里调侃，Z某可不光是你的同学，何劳吩咐，简直多此一举。我在一旁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关键时候也不失时机地用另一部分机插上几句嘴。

鱼鳖虾蟹都是现成的，班长说，如果我不累，他就陪我出去吃；如果我累，他就受累亲自加工一顿饭，从大学期间就知道他厨艺不错，我顺理成章地选择了后者，但是提出，必须要有青菜。班长说难不住他，说着，拉我走出一道门，来到一处小院。台阶是用高低不平的仿树墩构成的，边界则是整齐的木栅栏。只见栅栏上爬满了各种我叫的上和叫不上的蔬菜的藤蔓，院里还有西红柿架、黄瓜架、香菜畦和两株果树以及一些花草，一个大的陶瓷金鱼缸墩进了土里，几条肥硕的金鱼在自由自在地游动。靠近金鱼缸的另一侧是几株结满了的红色朝天椒和长相不大好看的紫色茄子。我们俩分别进行采摘，小狗则在我们俩身边穿梭般跑来跑去，显然它今天也因为来了客人而格外兴奋。不一会我们就凑出了四五个菜来，拿进去收拾。班长告诉我，现在已经秋凉了，很多菜不如以前茂盛，早些天，他要每天采摘，经常吃不了要送给邻居的。虽然有些菜的成色不是很好看，但大家还是非常喜欢，因为这是不用化肥和农药的纯绿色食品，市场上是无法买到的。我打趣着，看你刚才专注的样子，无异于老菜农了。班长很认真地说，菜农咋了，靠辛勤劳动生活，并不比别人低贱啊。而我呢，业余种菜养花，既锻炼了身体，又可以让家人得到物质或精神上的享受，何乐而不为呢？我于是由衷地说，真想不到从小就生长在城市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耐心和技术莳弄花草蔬菜，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班长看了看我，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个人生活的质量，其实不取决于家庭条件，而是取决于生活快乐程度的，而快乐与否本身就是由心态决定的。多一分从容，就多一分快乐，获得一分幸福。

晚上，品尝着班长亲自下厨制作的好菜，班长的女儿和我都不禁对他的厨艺进行了由衷的夸赞，班长则小孩子一样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推杯换盏的同时，我深深地感悟着幸福的真谛。是的，班长这样的人，即便贫困潦倒也不会有什么不幸的感觉的，事实上这也确实曾经发生过。但正是因为有一股精神始终支撑着他们，最终，他们没有被严酷的现实生活击垮，反而牢牢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良好的心态，从容的作风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