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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久治探明了程斌的家，他家里有父母，有老婆。长岛久治命关东军人马在村子外向他家包抄，他一个人先进去看看。程斌的老婆给他开门，长岛久治很意外，程斌的老婆竟然挺挺着一个大肚子，大肚子尖尖的，看上去很硬，像塞了一个大瓜。长岛久治说，他是一个外乡人，走得渴了，讨一口水喝。程斌的老婆乐了，说：喝吧，我不能给你舀了，身子不方便。长岛久治问：大嫂，你家大哥是做什么的？程斌媳妇说：他是炮手，打猎的。长岛笑：我看可不很像啊。程斌媳妇说：咋不像？长岛久治说：那些炮手的家里墙上都挂着满满的皮子，都是些珍贵的皮货呢。程斌媳妇笑笑说：我家男人是个小半拉子，不是给人家赶仗子，就是看窝棚，还能有啥出息？长岛久治问：你家还有老人吧？程斌媳妇说：公公、婆婆，上地去了。你要是饿，我就给你做点吃的。长岛久治说：还真就饿了，麻烦大嫂了。他盯着程斌媳妇，看她斜扦着身子往锅里添水，做饭。长岛久治等得久了，直等到日本兵把老头子老太太拿下，看他们带着两人进屋来，才站起来，对程斌媳妇说：大嫂，别烧了，你家男人叫程斌，对不对？程斌媳妇呆了，柴草差点儿烧手，长岛久治很温柔地说：大嫂，别烧了手，走吧，你们被捕了，你家男人是红胡子，是土匪，你跟我走吧。
长岛久治回头命令把车开过来，一辆卡车开过来了，把程斌 父母与程斌媳妇带上车，村人都围上来，拿叉子锄头什么的，但没人敢上手，都瞪眼瞅着，眼睁睁看着程斌一家人给带走了。长岛久治对程斌媳妇说：大嫂，坐在车里吧，你身子不方便。他扯起她，把她粗鲁地丢在车座上，命令：走，回长春！ 吴敏华在濛江做公务员，她爱穿一身旗袍，身裁很好，小县城里的男人都愿意多瞅她几眼。听说她是北平一个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一看就气度不凡，来这里只是做生意，跟日本人做药材生意。在这小县城里也有许多的日本人，多是生意人，他们开一个洋行，做生意，把中国的皮货与药材弄去日本，弄得最多的是虎骨鹿茸什么的，整日忙碌着找一些炮手上山打猎。吴敏华喜欢听炮手讲故事，愿意听那些山里的故事，她时常请一些老炮手讲“瞎话”，一袋关东烟，几碗大碗茶，老人就絮絮叨叨，讲了起来。吴敏华说，她喜欢听。她还愿意与一个日本兵交往，那个日本兵是一个上等兵，叫等等力大雄。听说他原来是一个教员，专教国高学生日本话的，不知怎么得罪了关东军，给弄来当兵了。吴敏华向驻县城的山本队长请假，给等等力大雄请假，请他来教自己日本话。她学日本话满面是笑，一笑满脸酒窝窝儿，笑得等等力大雄就直走神儿，忘了日本话怎么说，只呆呆地看她，想起了郑文秀。吴敏华很敏感，问他的心事，叹息说：你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也真心爱她，是吗？等等力大雄说是，吴敏华说他真幸福，但那个长岛久治真是太可恶了，竟把他弄到了关东军里当兵，让他来这里受苦。你不是一个当兵的人，你不是，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感情很细腻，爱上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等等力大雄很喜欢吴敏华，她比郑文秀更温柔，中国姑娘怎么都那么好呢？他时常与吴敏华一起念日文，他喜欢对吴敏华念“撑舟不知底几尺，惟见君心似海深”。吴敏华沉思说：这有些像中国的诗呢，唐时的李白就有一首诗，写的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是不是这个意思啊？他说对对对，吴敏华比起郑文秀更有才气，她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让她来做生意，真是暴殄天物啊。等等力大雄喜欢与她谈诗，也喜欢与她一起说日本。她听他说日本，眼里闪着光，是真心喜欢日本的，她真的能像他情愿的那样，与他一起乘船回到那一条长长的小岛上的。一天晚上，她与他还在谈诗，她说：你饿了吧，我做饭给你吃，你喜欢吃什么？他说做什么都行啊，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很快乐。她轻轻扯住他的手，说：你就不愿意与我总在一起，总那么快乐吗？他知道这是呼唤。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喃喃说：我愿意嫁给你，只一想到你是日本人，我就有一点儿怕。他说怕什么呢？日本人也是人，我也是一个好人。他揽她在怀里，她的身体有处女的馨香，他闻着那香气，忽地有一种怨尤：郑文秀，你不喜欢我，还有一个女孩子喜欢我，她比你更好啊。吴敏华说：这里总打雷，你能不能就在这儿陪我？我夜里怕。等等力大雄说：你别怕，我给你写下几句诗，夜里下雨打雷，就拿出来念念，会好的。等等力大雄是一个军需兵，负责看守军火库，看守那些杀人的子弹手榴弹炮弹手枪步枪机枪的，他像教书一样负责，把数字弄得很精确，得到了山本队长的表扬，山本队长也很给吴敏华面子，日本本土所需的虎骨鹿茸什么的，也要靠吴敏华的洋行给弄。吴敏华的身体很敏感，一拥抱就颤抖，让他想到了郑文秀家窗台上那二十几盆君子兰花，那花开得很旺，但那花不洁净，是肮脏的，郑文秀也是肮脏的。吴敏华看他有些发呆，就轻声问：你是不是……还想她？等等力大雄说：不想了，不想，绝不想她。但脑子里还是把吴敏华与郑文秀比较，男人一旦拥有了女人，闲暇时就会细细地品味，品味她与别的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两个人缠绵，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舍此无他。她是温柔的，能细心体味他的心思，他想什么，她就默默地做，让他感到很享受。她用半生不熟的日语问他，觉得怎么样？他能说什么呢？无论是桃花潭水，还是撑舟戏水，都是她与他的事儿，再没有古人，没有日本人与中国人的界限。她的眼睛无时不在，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能看到她温柔的双眸在凝视着他。她说：我要把你印在心底，我能记得住你。他说出了仇恨，他不愿意为日本圣战出力，愿意他们失败。她听得很认真，说：他们杀人，我亲眼看见，山本队长那一天早上带人巡城，车队在大街上对着人扫射，打死了许多人。我亲眼看见的……等等力大雄说：我真想去找那些红匪，送他们一些弹药，让他们能杀日本人。她盯着他的脸，问：你不会后悔吗？他说：不后悔。吴敏华说：好，我替你去找那些红胡子，我帮你。这一次的亲热更缠绵了，又有了新的契约，要做一件大事。等等力大雄期望有一天，他送给红胡子的子弹射穿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岛久治的胸膛，让他再神气吧！他说：我可以开一辆车，送一两万发子弹给他们，让他们狠狠打日本人。 来源 高光/著《北方图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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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的抗战时期的另外侧面
读过这些片断，尚未把握故事主题呢。 ：）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