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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凝心恨愁肠苦,黯然魂断离人结(中)
夜,静谧;心,凄恻。沉沉的暮霭萦绕在每个人的周围,让人心碎。金丝雀有了他的新家,一只漂亮的金笼。然而再高级的寓所也不过是只鸟笼,华丽的外表不能改变它的本质。
被郑王封为戢武侯的沈军成与沈昱住进了他们的府第,开始了他们的高级战俘生活 “我不知道郑都的秋会这么凄厉...”沈军成望着那帘外的残月出神。 “哼,江风吹人色凄凛,此时对月谁能寝。” “昱儿?你...你若是睡不着就诵几卷佛经...” “佛经?父王七情六欲又岂是一夜能断的?不过也好是该断了...” “昱儿,你...” “圣旨到!戢武侯接旨。”说话间早有内监捧了圣旨径至正房。沈军成见了忙正巾束衣来至正厅叩接圣旨,沈昱无法只得随了。内监见人来齐了才念道:“...念戢武侯沈军成初至郑都鞍马疲惫,府内侍者多不应心今赐从者醅涅、醅芃二人随侍...另赐沈昱回风阁解颐院从者贺齐一人,自明日起迁入阁中居住...” 听到此处沈昱不由得怒火中烧,哼,看吧,仁慈的君主终于露出了他的“仁慈”。沈昱暗暗的想着。 人生的荣辱,不过像风雨中的灯盏,明灭无常。 此时的沈昱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然而他越是明白就越是无法解脱。对于每个人来说‘突然的痛苦,一下子就完了;而长期的折磨,好比经常受杀戮之痛而不能绝命。’沈昱正是在这种长期的折磨中苦苦挣扎、苦苦求索。‘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心灵的沉默’‘痛苦到了极点就是无声的’沈昱早已在这无声的痛苦中自我消损了。 ‘痛苦催人老’ 他才十五岁,就已识得愁滋味了。 自从进入了回风阁解颐院沈昱便没有了与父亲见面的机会,他所能做得也仅仅是对月诉愁、低头思乡。然而就算是看到父亲又怎样?父亲身边有醅涅、醅芃二人明为侍从实则监视,根本没有机会与父亲独处。此时的沈昱越发感到愁闷与无奈。像他这样的亡国之人又能做些什么?时间倒是不少,吃喝自然也不愁,然而自由呢?自尊呢?从离开沈都的那一日起还有什么是属于他沈昱的?生命么?不,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是郑王。历史、现实、人生对于失败者都做了些什么,一切都是自赶尽杀绝、一切都是在落井下石。权力、地位、战争舞台上的祭品已经没有了他的选择的权力,他只能任人摆布、任人鱼肉。 时候已是深秋,满院秋艳凋落的身影让沈昱为之黯然垂泪“公子,您需要什么?” 沈昱回头看去见是贺齐心中虽有恨意但也不变表露只淡淡说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公子,皇上命小的服侍公子,随侍左右,小的当在此陪伴公子日也不敢偷闲。” “你...难为你一片诚心,也罢,你把琴给我备下。” “是。”说话间贺齐已将琴桌旁的几盏烛灯调亮又取出上好的香料放入玉太古中焚烧, 一应就绪方对沈昱说:“公子都备好了。” 沈昱见了叹了口气来至桌旁坐下轻轻叩了叩琴弦,也就在这一刹那往日美好的生活又浮现在眼前:斗月宫那个可以与广寒宫相提并论的人间仙境是多么让人陶醉,母后的琴声是那么婉转那么动人,母后在调琴时那紧锁的双眉那似威似冷的神态,又何尝不是宫人争相效仿的?然而母后为什么会双眉紧锁呢?难道那时的生活不是快乐的么?由此他又想到了父王,父王他是多么博学多么儒雅的人,父王的文总是让人痴迷的,进而他又由此想到了现状,想到了那令他今生今世都无法摆脱的场面、枷锁,他的恨怨又起了。 他随口吟道:“薄云惨淡凄风苦,望断桃源无处。淮水渺茫难渡,铁马金戈误。刀光剑影谁人主?万里家国频顾。辘辘车声兹去,叹暮阳不煜。” “砰!”的一声琴弦断了。 “‘烟雨凄迷晚不收,疏簾曲几寄悠悠’琴,难道连你也在折磨我么?‘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说到此处 沈昱不由得泪水潸然、妄自神迷。 然而时光不过移过几个时辰,东宣阁内郑王的御案上亿多了一分刚抄送来的新词: 桃源忆故人 薄云惨淡凄风苦,望断桃源无处。淮水渺茫难渡,铁马金戈误。 刀光剑影谁人主?万里家国频顾。辘辘车声兹去,叹暮阳不煜。 郑王沉着脸看了半日方向一旁的李傅秋道:“李卿家沈氏父子入京已有半月光景,卿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回禀陛下,臣已按原定计划行事,相信不出三日便可见效,半月便可大功告成。” “是么?朕希望如此。你看看,好一个‘铁马金戈误’好一个‘刀光剑影谁人主’不驯至此朕必杀之。” “陛下关于斩草除根的事...” “不必说了,且荣他几日...” “陛下,臣以为陛下应安排他们父子在适当的时候见上几面。”“见上几面?杨卿家此言何出,莫非是动了恻隐之心?” “臣不敢,前者陛下不露布之事金殿之上仁慈的之举已得到天下万民的颂扬,而此时陛下却又不许沈氏父子见面,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一则有损陛下之名,二则于情理上也不通,三则会影响程启铜等降臣的心。还请陛下三思。” “嗯,这倒是朕失于考虑之处。也罢,就按卿家所说吧。”说罢郑王等又商定了其它事宜方才散了。 对于施难者来说他或许只用了一个手势或一句话,但他给受难者所带来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