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盆景
蓝天雄鹰
　　
　　

       窗台上的两盆映山红，花谢过后，长出嫩绿的枝叶，在微风中不住地鼓掌。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那样高兴？旁边的两盆兰草一年四季绿油油的，一如肥沃土地里播种的庄稼，不负农人的辛劳，赶趟儿似地疯长。不知是谁斜插在花盆里面的几株菊苗，似乎一夜之间就站立起来，如今，亭亭玉立，含笑风雨。
　　平时我忘却了它们，只是在开花时节，才留意、观赏它们，把绽放的花儿拍摄下来，存在电脑里，或制作成电脑桌面，留住美丽，欣赏风姿。这时，我不住地嘱咐儿女，多给浇些水，让花儿开得更多更美。细想起来，自己没有付出，白白享用别人的收获，难免有几份愧疚。这不是一种自私行为吗？
　　今年早春，映山红吐露出第一个花蕾，我开始注意它们。接着花蕾增多，花儿尽情的绽放，红得似火，毫不隐讳，连花蕊都伸了出来。蜜蜂、蝶儿等昆虫多起来，渐渐地把窗台闹得沸沸扬扬。这时，我知道有一个个小生灵，美丽在我的生活里。我似乎看到满山遍野的映山红燃烧了整个季节，浓浓的春意在山川、田野、街道荡漾。随着花儿的增多，我随之激动了整个季节。生活需要生机，需要一种付出后的回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亮色，也是对心灵的一种安慰。
　　我不会种植花草，更不会培育盆景。映山红是妻从花市买来的，兰草是儿子从乡下采来的，指甲花是八旬母亲从邻居家要来的，菊苗就不知是谁糊乱栽上的。窗台上增添了花盆，我不屑一顾，自己忙自己的一份事儿去了，更没去给它们浇水、松土、整形。至于浇水、松土的活儿，全被八旬母亲包揽。母亲种了一辈子地，对土地和庄稼有特殊的感情，懂得只有付出才有收成的道理。尽管她不知道如何培植盆景，诸如剪枝、压条等工序，但她相信有耕耘就有收获，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花草浇水。几盆花草悄悄地生长，正如我们身边其它的事一样，不知不觉地在发生、发展和消亡，没在涉足，有时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在现实社会中，人对自己的付出是希望有一种回报的；这种回报有物质的，也有精神的，但这是一种真实，一种谁也不可否认的真实。我一直对自己从事的一切，期待有一个好的结果。从教阶段，我想成为一名优秀教师，光耀同行，师生敬重。苦干了十多年，一时兴趣改行从政，梦幻成为泡影。从政当乡镇干部，也想成为一名群众颂扬的人民公仆，可没多久就觉得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材料。仕途险恶，苦熬三年，再次改行，干新闻工作。县城的新闻记者，不得不围绕领导的指挥棒转，是种苦差事，更难成为名记者。我还做过许多梦，当诗人、作家，并利用业余时间学写诗、小说、散文。光阴荏苒，一事无成，前路一片茫然，糊里糊涂地打发日子。这也像培植盆景一样，只有一个栽培的过程，缺乏管理和培育，花草难以长得茂盛，更开不出理想的花来。
　　追求结果的心情越迫切，越忽略积累发展的过程，不但得不到好的结果，而且会犯拔苗助长的错误。人们常说的，人与物都得尊重自然规律，就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看到母亲如弓的身影，暗地敬佩她的执着。我15岁那年，正在读高中，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亲病故。家里实在无能力送我继续读书，我要求回家干农活，挣点工分，缓解家里的困难。母亲坚决反对，对我说：“哪怕是讨米也要送你读书，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学校，多读书是有用的”。她求遍所有的亲戚，十元八元地拼凑书学费，直至我参加工作。我正如她现在浇灌的盆景，在她的浇灌下成长，终于在她人生的冬季开出一枝小花来，这朵花虽不灿烂、不芬芳，但着实让她高兴。
　　朋友杨老板开了一家杂货店，生意比一般的店子好。问及他经营的诀窍，他说他积累了十年，才积成今天这样的店子。陈货积累得多，品种全，满足不同顾客需求；经验丰富了，掌握顾客心理，避免盲目进货。经商需要积累发展过程，办企业、搞房产等何尝不是这样呢？凡成大器者，谁不曾经历一个艰难创业的过程？一步登天永远属于梦想，静下心来，做类似浇水、松土、施肥的事，才是现实，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现在是炎夏，窗台上有一盆指甲花开了，每天都有蜂儿在花间嘤嘤嗡嗡地闹着，常扑打在窗玻璃上哗哗作响。几盆盆景组成了一个新的生存世界，我不但开始留意它们，而且喜欢它们。窗台像一面包容广泛的镜子，每天映入我的眼里，也映在我的心里，给我的不仅仅是生活的乐趣，而是鼓励我如何在自己生活的轨道上执着行进的力量。
　　一个小小的窗台，春有映山红，夏有指甲花，秋有菊花，冬天有生机盎然的兰草，灿烂了一个家庭。我不知如何感谢家人，如何善待花草。现在，我默默地投入到养花的行列中来，开始在花市选择花卉，准备亲手栽一盆自己喜欢的花。

作于2005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