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谁会哭？

晚餐，父亲多喝了两盅酒，脸颊红红的，他突然定定地望着儿女们，问：“我死了谁会哭？嗯，你们兄弟姐妹哪个会哭？”

沉默。

儿女们瞅着父亲，诧异他为什么无喘地开这种玩笑？难道他喝醉了？

父亲问：“芳芳，伯父死了你会哭吗？”

芳芳沉默半响，羞涩地摇摇头。

“伯父死亡你都不哭？太没感情了嘛？”父亲微笑着，没有责备的意思。

芳芳直言：“伯父离家几十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伯父，我不敢说到时能不能哭出来……”她脸绯红了，感到兄弟姐妹的目光像枪口似地盯着她。

父亲却点点头：“芳芳说了真话。”他饶有兴趣地回过关去瞅着儿女们。

儿女们抢着说：“父亲百年之后，我们兄弟姐妹个个会哭的，父亲对我们恩重如山。”

父亲沉思，良久，嘘了口气：“你们都有哭的可能，不哭也有可能，但真正哭的只有一个。”

谁？儿女们心里一串问号，定是父亲偏爱哪个儿子或女儿。

父亲深深地吸口烟，吐出一团烟雾，一字一顿地说：“真正哭的只有你们的母亲。”

母亲大度地笑着：“我才不哭哩！你这老朽。”

“会的，会的。”父亲笑容可掬，“我死的时候你也许不会哭。”

“什么时候才哭呢？”

“我死了以后。”

为什么？儿女们在心里发问。母亲慢慢地垂下头，眼里浸出晶亮的泪水。

母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