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县长（一）我在市委办公室当了十多年的秘书，人也快到了不惑之年，市委领导也换了好几届，与我同来的人基本上都升官了，妻子逸兰也瞧不起我没有升官。

“你看张山比你后来都提升了，你怎么就不巴结一个领导，弄过一官半职”。逸兰总是埋怨我没有出息，也难怪，有一次她所在的公司想贷一笔款，公司老总让我从中周旋，我经过分析认为他那个公司所上的项目，是没有什么市场，万一成了银行的死帐，我要但责任，后来逸兰所在的单位不行了，她也就下岗了。逸兰埋怨我还在市委工作，连她工作都找不到，每天没日没夜为领导加班加点拿那点工资，怎么养家糊口，她不愿意在家当保姆。于是逸兰便张罗做生意，我们拿出全部的存款，在市委傍边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一个小酒家，而我从没有带人到自己的小酒家去吃饭，我怕别人说我以公谋私，结果生意很清淡，生意不好，逸兰就天天在酒店里打麻将，赚了一点钱都被她输了，她天天怪我没本事，在市委办公室工作，连自家的酒店都照顾不到，有一次为了酒店与逸兰争吵起来

“我说你收的钱太高了，现在各部门都在削减开支，你宰了一次还能宰第二次吗”。

“你知道我开支有多高，房租、税收、人工每月就五千多元，你以为生意好做”。

“不好做你就把它关了”，我也不耐烦了：“本来就没有赚什么钱，还弄得我影响不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前天孙主任还找我淡话，说有人反映说我把餐馆开到了市委傍边，好像我赚了好多钱似的，有些人眼红了，叫我怎么说，因为你开了这酒店，我在领导面前形象矮了半截”。

结果我们大吵了一顿，她一气之下把酒店贱卖了。说实话我很爱她，她比我小十岁，我因为个子矮，成了大龄青年，三十多岁才结婚，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嫁给我，因为我总认为配不上她，媒人介绍我们认识后，我觉得自己很有艳福，尽管只有高中文化却也是一个标准的江南小家碧玉，尤其是一双大眼活灵活现，我就对逸兰就呵爱有加，而她回答我为什么嫁给我时却让我有些失望。

“你在市委工作是有发展前途，才子佳人，我才看不起那些长得英俊没有本事的男人”。

现在看来逸兰对我有些失望了，我没有像她所想象的有出息，有一次，我加班回晚了,女儿饭都没有吃，我问：“妈妈到那里去了？”

“妈妈被一个叔叔叫去跳舞了”。

我马上到附近几个舞厅去找，在昏暗的舞厅终于看到逸兰与一个男人搂得紧紧的，在舞池里很是亲热，那个男人很高大，我要与他打起来绝不是他的对手，加上我一个市委机关干部，在舞厅里打架影响也不好，我血就往头上涌，我礼貌走了过去：“逸兰，请你回去，女儿都没有吃饭，你还有心玩”。逸兰看到我走过来，她马上松开了那个魁伟的男人，脸色非常尴尬，我头也不回走出了舞厅回家了，不一会儿，逸兰拿着包进了卧室，我让女儿到房间去，我进去点上一根烟铁着脸问：“那个男人是谁”。

“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问的，我没有事心烦，他说帮我找事做”。

“那你就可以与他在那种场合那么亲热抱在一起，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一想到假如发生那样的事，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你认为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说了”。她说完就拣东西：“我回家总可以。”逸兰拣好东西走到女儿房间，把女儿也带回娘家住了，我几次到她家去接她回家都拒绝了，听人说她没有事天天打麻将上舞厅混迹那些有钱的老板之中，不久，逸兰就提出协议离婚，女儿归她，逸兰带人用车拖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我所有的存款加上抚养费弄得是两手空空。

（二）逸兰是本市人，亲朋好友多，我是外地人，我就是明知道吃了亏也不敢做声，好在我们是协议离婚，市委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我也不想让人知道，人到中年事业无成连老婆都守不住，还叫什么男子汉，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因为离了婚，我有一种失落感，工作干得再辛苦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我与孙主任的关系渐渐地紧张起来了，我在办公室工作了十多年，论水平能力我不比他差，我希望他尊重我，可他总是把我当作潜在竞争对手，并有意无意地排挤我，一些重要的会议都让其他人去参加，我知道他是故意冷落我，今年评先进我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既然是先进，就要有考核细则，实事求是评出真正的先进，我看不惯孙主任搞暗箱操作，我也不托他的马屁，他在其他同事面前说我想当先进，弄得大家关系都很微妙，我到孙主任办公室与他交换意见。

“我这些年是支持你的工作，我也很尊重你，可你也要尊重我，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我也是从工作出发提出我的管理思路没有错”。

“我没有认为你有错，各人有各人的工作方法”。

“但是要从客观出发，如果从主观愿望去干事情是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你是不是觉得你怀才不遇，我这个庙小了容不了你这个大菩萨”。

“孙主任，你怎么用这样的话伤害自己同事，同室操戈，相煎何急”。我刚与逸兰协议离婚，心情本来就不好，干了十多年还是个秘书，还要受这个窝囊气，难怪逸兰都看不起我：“你如果容不下我，就向组织上提出把我调走好啦”，我站起来转身就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办公室里只有冯雷，是他告诉我孙主任说我想当先进，因为冯雷与孙主任也有过接，他刚调到办公室不久是敢言不敢怒。

“与孙主任干起来了”。

我点点头。

“这个王八蛋不是个玩意，只会围着老书记屁股转，瞒上欺下尽干写苦乐不均的事情，他想把王玉珠评上先进，还不是想托老书记的马屁，他妈的一个开车的，就因为与老书记开了几年车，就提个办公室主任，这个官也真容易当”。

“当领导不在文化有多高，关键是这个人有没有正义感，怕就怕既无才又无德的人当领导”。我们正说着王玉珠进来了，我赶紧沉默了。

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孙主任仍耿耿于怀，还他妈的到新上任的市委书记面前告了我一状，这天一上班，新来的市委书记打来电话，要我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真他妈的恶人先告状，谁知道他在书记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我今天也豁出去了，首先提出调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可我能干什么，干了十多年秘书已经是老大不小，青春都奉献了那些枯燥的总结材料，请示报告之类应用文，看来我只有另起炉灶重开张，我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小心敲开了新上任不久的程国栋的办公室。

“是文秘书，请坐“，程书记马上站了起来，把我让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烟弹出一根：“来抽一根”。

我接了烟很平静点上，反正要离开了市委办公室，我可以敞开心扉淡淡我自己想法。

“你今年有四十岁了嘛，你是高考制度改革首批考上大学的，我应该叫你大哥，你也是一个老机关了，我坐机关的时间还没有你时间长”。

“程书记，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我感到新来的书记，不象前几任从不关心下面工作人员具体情况。

“我来上班的第一天就把市委机关同志的档案调来看了，知人善任嘛，我没有大家支持，就是三头六臂也管不好这么大的城市，还有下面十五个县”。

我忽然感到程书记很平易近人，为这样的领导工作心情一定很舒畅，可惜我就要调走了。

“程书记，你的工作作风我很欣赏，我们一些领导一旦高升了就脱离了群众高高在上，我对前几任的领导不敢品头论足，起码在知人上不如你，其他方面我就不知道了”。

“我昨天批评了孙主任，我们市委办公室本来就是领导的参谋部，不是服务部，我们工作方法应该变一变，要畅所欲言，领导不是万能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们还能为老百姓办事实吗，我一直认为，看一个人应该看主流，事实求是看待一个人的发展，不要抓辫子穿小鞋压制不同的意见，领导与群众只有分工不同，不要有官大一级压死人封建社会为官的思想”。

我听了程书记的话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我马上作自我检查：“程书记我也有不对，说实话，我干了十多年也没有提干，心里有些不平衡，我也有名利的思想在支配我”。

“这是人之常情，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我从你的总结材料里认同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你比较客观地以事实总结过去，观念新、逻辑思维强，思路清晰，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在机关里耗掉了很可惜，你还有正直的一面，我们就需要这样人去开创事业”。

我一听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是时来运转，程书记要重用我，我心里想是不是提我当办公室文秘科科长，因为文秘科科长一直是孙主任兼，听程书记口气，又不像在机关里提升，没有想到我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我压抑内心的激动试探问道：“程书记是不是要调动我的工作”。

“我今天找你谈就是这个意思，昨晚班子会上我力排众议，提议你到清远县当代理县长，清远县是我市最边远一个县，又是三省交界，地处大山深处贫困县，该县县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了，该县的问题比较多，你可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你一定要讲究策略，团结当地的干部创造性开展工作”。

我一听呆了，这不是破格提拔吗，我一个市委办公室的秘书，一下子就提拔当代理县长，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对这个还没有奢想过，我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以前那个要提干马上就传出来了，怎么对我的事就没有一点风声，说明我与市委领导没有什么交情，要不是程书记慧眼识珠，我也许一辈子都是一般干部，但我还是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谦虚说道：“我可没有什么经验，一下子把我放在这样重的岗位上我怕难以胜任”。

“这没有什么，凭你的能力当一个县长是没有什么问题，世上什么职业最容易做，当官是最好做了，但做一好官又是最难做了，文清，我只看结果，我的用人原则是试用一年，明年人大会正式选举，你能不能把前面的代字去掉就看你自己了，为官一方要造福一方这才是立业之道”。

从程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所有的人都热情与我打招呼，也许今天一上班就传开了，我恢复了平静回到办公室，人人都向我祝贺，冯雷老远就要我请客。

没有想到当秘书也有出头之日，这一天我都是在兴奋中度过的，但我还是没有忘乎所以，我始终认为，做人是在人生低迷时不要妄自菲薄，在人生得意时也不要得意忘形，下午我接到前妻于逸兰的电话：“没有想到我们离婚了，你就有出息了，我恭喜你升为县长”。

“只是代县长”。

“代县长也是县长啊，怎么一当官就忘记了我，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来吃饭，我爸妈准备了你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这样不好吧，人家不是笑话我们，我想把女儿接过来住几天”。

“怎么一当官就摆架子，我请不动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分手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你已经伤了我的自尊”，我不想说那么多，我与逸兰本来不是一类的人，仕途艰难，说不定那一天当不了县长她又看不起我，将来有合适再找一个实在的人。

我放下电话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旦离开了自己工作了十多年市委大楼，我又有些依依难舍了，真正叫我去当一县之长，我又感到责任十分沉重起来。

下班后，我到前妻逸兰家把女儿文雯接回家，我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上机关里一些平时不太来往的同事来串门。在机关工作了十多年，我总感到人情很淡，也许都是不甘寂寞的有志者，彼此把自己藏得很深，我发现都是一些清远籍的干部，无非是说一些恭维话，尤其是办公室的王玉珠，平时跟孙主任紧紧的，对我是爱理不理的，原来有个弟弟在清远工作，她关照我照顾一下，她的照顾我一听就明白，她走的时候一再表示明晚请我吃饭，我一再说免了，这是我的原则，我不请人，谁也不要请我，我是赶鸭子上架，还不知道能干下去，何必要兴师动众，其实我心里早就立下规矩，清清白白不搞那一套世俗的礼节。

（三）程书记亲自送我到清远县去上任，一路上我们坐在后排，程书记小声把了解到清远的情况向我介绍：“清远张世安书记是个老同志，就是文化低了些，但他是老清远的干部，清远各个部门的头头基本上是他提拔起来的”。我说：“认识他，我们在一起开过几次会，没有深交，我有是时觉得他深不可测，也许我是市委一般干部”。

“我本来想把他动一下，但他根基太深了，清远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他也是有一定的责任，我还没有到南江市当市委书记，就到各个县私访过，清远的老百姓是怎么说张世安，清远有了张世安老百姓心里就不安，原县长经济问题，主要是远山小煤窑个体老板行贿造成重大伤亡事故才实行了双规，现在涉案人员有劳动局、公安局、个体企业管理局、远山镇的主要领导，市委多次下文件要清理整顿小煤窑，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你也知道老书记调到省里当副书记，他影响力还是蛮大的，而这个张世安跟老书记是跟得最紧的，我也知道不调走张世安，你的工作是很难开展，但有一条，在清远干部中不是铁板一块，你要紧紧依靠广大的干部群众机智灵活开展工作，原来的纪检季书记明年到了退休年龄，我下一 步准备调一个主管纪检副书记到清远工作，早些揭开清远的盖子，把一些群众不满意的干部换下来，力争使清远在一年里有一个根本的好转，再不要让老百姓在我们的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了”。

我听了程书记的介绍心里沉甸甸的，以前在书本上看到官场复杂的勾心斗角，现在自己就要去亲身经历，我只有无所为才有所为了：“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从县政府机构改革下手，打破过去用人机制，实行聘用制竞争上岗，程书记，我们现有的干部终身制是不利于经济的发展，从理论上来说上层建筑已经严重束缚了经济基础，我们的官场是没有竞争死水一潭的用人机制，机构重叠，这是一切主要矛盾所在”。程书记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政治体制改革是积重难返啊！就像我们市里有什么市容局、城管局、城建局、劳动局、人事局、组织部，这些机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可能只有我们国家有这么政府机构，你看前三个局完全可以合在一起，后三个部门也可以合在一起，比如安全生产，可以完全由公安去管才有力度，把安全提到依法治理的高度，但谁都难有所为，如果你要简减机构，就有大批无‘过’便是‘功’的干部下来，而这些人在官场上是盘根错接，你拨一毛而动全身。我们这些想干一些事情的人，往往是十分孤独的，这不是你我就能改变的现实啊！”

“程书记是不是政治体制改革有难度”。我感到这次代理县长只怕是凶多吉少。程书记意味深长说道：“我们不是按部就班一成不变，为官一方就要造富一方，哪怕这个官只当一天，我们为老百姓办一件事实，人民心中自有一座丰碑，但要有策略，保存自己是为了消灭敌人”。

我打开车窗，让初春的清风浮面而来，我闻到了大自然以及绿茵茵田野的泥土的芳香，在这迷人的初春季节，早就沉淀着我的一个美好的梦，这是每个男人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梦境，车已进入了清远县境，桑塔纳十分平稳钻进了浓密的大山，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我是高考制度改革后首批考上大学的农村大学生，没有高考制度的改革，我也许一辈都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中国农民是生活在底层一个弱势群体，他们付出甚多得到甚少，可我现在就要做他们的父母官，这是我从未奢望过的事情。

（四）车一到县委大楼，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成员，早就站在大门前恭候我们的到来，我在车里一眼就瞧见了张世安领头，我跟着程书记一下车，张世安走上前一把握住程书记的手：“欢迎程书记来清远指导工作”。他又把手伸向我：“我们早就认识你，你可是笔杆子秀才代……县长啊”。他把代字拉得很长。我一语双关幽默地面带微笑握紧了张世安的手：“我是秀才遇到了兵，以后还要仰仗张书记支持”。他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我想到这句秀才遇到当兵的是有理也讲不清的成语，然后又礼节性与每个县委常委握手，又拥簇着市委程书记鱼贯来到县委会议室，各部门的领导，早已经就坐会议室，等我这个新上任的代县长发表就职演说，我有些忐忑不安，这种场合我是第一次经历，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我坐在程书记的右边掏出笔记本，我知道首先是程书记讲话，在程书记讲话的间隙我列了一个发言提纲，我知道这个讲话很重要，是我在清远工作的一个开场白，这个游戏怎么演法，我的定位在那里，这是首先要亮出的思路。

程书记讲完了话，我是既紧张又激动，我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发挥我的才华了：“诸位，我叫文清，我个人工作简历很简单，一直在市委机关工作，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还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我首先谦虚地介绍了自己，然后马上简明陋要地亮出我的思路：“我在清远做一天的代县长，我就立足为老百姓办事实，为发展清远的地方经济鞠躬尽瘁做贡献，具体来说首先从体制上进行改革，我们要建立一个高效、透明、精干的干部队伍，这个队伍是带领全县人民，自强不息，奋发图强发展地域经济带头人，我们的干部，就要首先是廉洁奉公受老百姓欢迎的人民公仆，我记得郑板桥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我们每一个干部不要把官位看得太重了，要时刻牢记江泽民三个代表中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宗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们在座诸位的立业之道、为官之道。在用人上我有个初步的想法，向县委班子提出干部任用实现公示制与任期目标制，公示制是检验一个干部的品德，目标制是检验一个干部的能力，这是我们干部制度改革的双利箭，这个规矩不破，干部干好干坏一个样，就会让那些品行不正的人，有了跑官要官的市场……

我在知识上积累了丰富理论，我是一个思考型的人，这些年我的大脑从没有空闲过，我认为一个政治家首先一个理论家，我觉得上任演说是精彩的，我的发言赢得了阵阵的掌声，然而，掌声过后便是一片沉寂。

（五）我上任后到各个部门作了一次调查，也到各乡镇走马观花转了一圈，我主持第一个县政府工作汇报会，提出了精简政府机构转变政府角色，就遭到了以王强副县长的反对：“别的县都没有走到这一步，我们是不是先看一看，好多老同志都有不同的看法”。我以理据争：“我们为什么不走在别人的前面，改革就有敢为人先的思想，老的不退下来，有才能的新人又怎么能有机会呢，何况我们是聘用制，任期内享受待遇，三年任期老百姓信任度没有达到60%，或者没有完成任期目标都要就地免职，今年自己提出让位的可以保留待遇，如果通过竟聘下来的，就不保留其待遇”。

 “文县长，你是不是通过竟聘当上县长的，我们又没有犯错误，就让我们这些老干部坐冷板凳”。提出反对意见是公安局方平局长，他刚好到了科级干部55岁就退到第二线年龄。

我也毫不示弱又说到：“无功便是过，如果你认为自己有能力你可以参与竟聘嘛，你要是竟聘不上就不能享受待遇了，至于我能不能把前面的代字去掉，明年的人大会你可以投我的反对票嘛，据我了解，清远的社会治安老百姓很不满意，远山煤窑你公安执法没有力度”。

“你不要唱高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到三年还不是与我一样，还可能不如我”。方平发起牢骚来。王副县长赶紧打圆场：“好了，不要说过头的话”。 “体制改革涉及到方方面面，现在从上到下都是这样，我的意见是先搁一搁，等上面的精神下来也不迟，你要知道枪打出头鸟，我认为先以稳定为大局”。

我又以理说服大家：“同志们，我们的美丽家园为什么荒芜？国有企业为什么走不出困境？黄赌毒为什么泛滥成灾？我到劳动局了解到，三年的下岗职工几万人，90%以上的企业都垮了，而我们政府机构人员以及工资是有增无减，我们是头重脚轻腹底空，财政收入是收支不平衡，而这个沉重的包袱只有摔给老百姓，我们再不改革就是杀鸡取蛋啊”！我话刚说完，王强就开口了：“那也要向张书记汇报再定嘛”，王副县长只有把张书记搬出来压抑我，因为张书记被市委有意通知到省委党校学习半年，安排我全面主持工作，并兼县委副书记分管组织部与宣传部，是为了我有个良好的开头，我知道王强很不服，据说他开始有希望会顶县长这个空缺，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我们这半年就不要工作了，张书记不在，市委让我全面主持工作，我有权做出决定”。我强行行使权力提出组织部拿出方案来，组织部部长也是个老干部，他胖墩墩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大家都叫老九，姓杨，名子虚，他是一典型的不管事的部长，为人八面玲珑，在清远县四套班子里坐了第九把交椅，人们私下里叫他杨子荣。

“老九 你也57了，副县级明年就要退二线了，你还不如今年就让贤算了”。方平热嘲冷讽说到。

“你不是想竞选副县级嘛，我这个组织部长让给你不就可以多干几年吗”。杨子虚也不示弱，居说他们曾为了争组织部长，曾明争暗斗了一阵子，现在为了共同的利益也许会结盟的。我不想让他们这样争论下去，看来我不能一蹴而成，我让大家静下来：“张部长，你们宣传口子，最近主要是围绕转换政府职能，以及精简机构加大宣传力度，再一个就是不要光唱赞歌，也要暴露一些问题，远山煤窑事故是省级报刊暴光的，这是你的失职，我们的舆论有两大功能，一是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来大造舆论；二是舆论监督，有些报道不要送审，你要有敢承担责任的事业心。公安局联防大队撤消，老百姓怎么说，联防队员不是安民而是扰民，对小商小贩敲诈勒索有他们的分，我们让老百姓打分，好的充实到基层派出所，各基层派出所就是要保一方平安，劳动局安监站撤并到公安局安防科，主要技术骨干调到公安局安防科，要有中级职称，富余人员成立人才交流中心，通过中介信息服务，实现自负盈亏。另外，林业局与农业局合并，成立农林牧副鱼发展集团公司，林业公安分局合并到公安局的安防科与治安科，多余人员充实下属的派出所的警力，供电局与水利局合并，成立电力集团公司，邮电电信与国家体制改革同步进行，物资与农资成立清远贸易集团公司，我们政府主要的职能是以法治县，加强廉政建设，用好纳税人的钱，搞好公益事业，发展城市建设，建立健全社会保障机制，做好招商引资工作，谁招进财神爷我给他重奖”。我讲到这里扫了一眼，方平座位空了，我提高嗓门：“同志们，我国已正式加入了WTO，再不加大改革的力度我们就永远落后下去，这是你们，也是我不愿看到的现实，民以食为天啊！你们愿意看到父老乡亲永远贫穷下去吗？在此我拜托大家了”。我站起来向全体人员拱拱手：“我的讲话就到这里，具体由组织部与劳动人事局组织实施”。

“哗”我的讲话引起一阵喧哗，一石激起千层浪，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掌声，最先鼓掌是电视台副台长刘新雨，我眼睛一亮，她是那样光彩照人，我只知道清远出美女，但都已经孔雀东南飞了，走在清远的街上再也看不到十年前美女流连的倩影了，我在组织部查阅了档案，刘新雨云南大学新闻系毕业，27岁，未婚，是宣传部门唯一的本科生，思想活跃，居说一毕业，她就放弃了留省城主动要求回到家乡工作，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先是在宣传部做宣传干事，因为与张部长相处不好，被调到电视台当编辑兼播音员，居说刘新雨是清远青春的偶像，新闻作品年年获奖，去年市委组织部为落实干部队伍知识化，县委不得已才把她提了副台长，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只是开会的副台长，没有什么实权，她曾向组织部提出到基层去工作申请报告被否决了，她私下曾说过再不调动，她的工作就准备辞职到南方去，我刚来时问杨部长为什么，他告诉我刘新雨与张部长结怨太深了，有人私下传说张部长曾打过她的主意，这只是传说谁也没有去证实，现在的台长吴冷艳就是张部长的情人，而张部长是张书记铁杆朋友，不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小弟弟，早就提升县委副书记了。散会后，我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思考问题，忽然电话响了，我一接是张书记打来的：“文县长嘛，我是张世安”。“哦，张书记，您好，学习紧张吗？”。“不轻松啊，我老了，不像你有文化，这不，市委把权力都交给你了”。“你还是我的领导，我正想向你汇报呢，我接着把自己想法合盘托出来”。“你的动作蛮大的，你这是先斩后奏吧，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你是上面下派的干部，后台硬是不假，但具体的情况你不熟悉，弄不好你会翻船的，老弟，我是劝你不要欲速则不达啊”！“一切我都担着，那怕我只当一年的代县长，我也要为清远的老百姓办实事”。结果我与张书记谈得不欢而散，我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

“文清，我是逸兰啊，怎么，当了县长连我的声音听不出来了 你女儿想你了，我想明天到清远去看看你”。“逸兰，这不好吧，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最近比较忙，等忙了一阵子我就回去看女儿”。“离婚了我们不可以复婚嘛，我以前错了，你原谅我好吗，看在女儿的份上”。“我不是把婚姻当儿戏的人，我也不知道我能当几年县长，何必让你跟着我吃苦”。“是那个狐狸精把你勾住了，告诉姓文的，我们复不了婚你也不要想找人，否则我到市委去你这个陈世美，要你当不成这个县长”。逸兰说完就把电话摔了。

（六）我心乱如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过了好些天宣传部根本没有动静，电视台与报社都封杀了我的改革的思路，组织部迟迟没有拿出方案来，我打电话给宣传部的张部长，他回答说：“接张书记的指示，对体制改革这个敏感的问题先放一放，现在宣传中心工作是树典型，把去年评出来的先进单位与个人集中进行宣传”。我苦口婆心想说服张部长：“你们以前树的远山镇的典型不是出了很多问题，我们树立典型要事实求实，我们再不要搞那一套假大空的东西，要警防假数字出假典型”。

“那我得向张书记请示一下”。张部长在敷衍我，我放下电话想到电视台是被张世清牢牢控制住了，刘新雨是个有名无权的人，只有报社的总编江涛这个人有些头脑，我现在要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了，想到这里我自己亲自动手写了一篇评论员文章，写完后我加了醒目的标题《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做完这一切，我与办公室打声招呼，来到清远报社总编室，报社总编江涛看到我的光临，他赶紧让座：“有什么事文县长打个电话，还要劳你大驾”。“我也该来看看你们，你们是党的喉舌，是舆论阵地”。“我把大家招到会议室，文县长作作指示”。“我也与大家认识认识，指示谈不上，你们宣传部门是水泼不进啊”。

江涛把在家编辑记者十多人招到会议室，我一一问了姓名，然后我喝了一口水说到：“各位在座的都是清远的精华，记者是无冕之王啊，我在市委宣传部当过一年的宣传干事，曾经有一位颇有成就的老记者，他说过一句我至今没有忘记的话，你要想做一成功的记者，就要记住一句话：‘铁笔担道义’，你们的笔尖要触摸到现实，要写出有分量、有深度的新闻作品来才无愧自己的人生，什么是新闻，我是这样理解的，新闻是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的新鲜事物，清远即将要发生的体制改革难道不是新闻吗，我今天写了一篇评论文章”。我说着从口袋摸出稿子递给身边的江涛：“张书记去学习由我代管宣传部，是不是还要经过张部长审阅”。“不需要不需要”，江涛赶紧接过稿子：“我们今天就刊发，安排在头版头条”。

我又语重心长拜托各位：“我们不要光唱赞美词，我们的工作有很多的失误，干工作也像做人一样，不能正视自己短处的人是做不好一个人，我们的舆论监督的功能发挥的不好啊，你们的报纸有没有可读性，如果我把报社从机关分离出去，你们自己去闯市场，你们能养活自己吗，因为你们的读者是广大的老百姓，而不是坐在办公室喜欢听好话的各级领导。你们的办报的方针我提出八个字：弘扬正气，贴近大众。我就说到这里，大家有什么就畅所欲言”。我一说完下面就议论开来。

“文县长，你真有水平，我提一个问题，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具体操作起来各种限制又太多了”。

我回答到：“所以报社也要改革，从现在开始稿件不需要送部里审查，可以制定总编负责制，把三版与四版让给老百姓，尤其是四版，清远有着深厚文化土壤，地方文化是丰富多彩的”。

大家正说着活跃，有人进来说县委办公室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市委一个检查组等我去汇报工作，我烘烘手与他们作别，他们一拥而上送我出了报社。

（七）忙了几天，我好不容易把市委检查组送走了，我抽个时间把近几天的报纸找来看，《清远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了我的评论文章，他们还加了编者按，我再翻一下《南江日报》，在第一版刊发了刘新雨发的一篇《清远不远 不信春风唤不归 清远出台系列体制改革新举措》。

我拍桌叫好，改革未动舆论先行，我现在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我静静理了一下思路，他们在上下合在一起架空我，我干脆一做二不休，一个中层干部调动方案在我的脑海里酝酿形成了，我要搬掉改革路上的拌脚石，干部调整与反腐昌廉一起抓，我深知这些土皇帝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只有抓住他们的把柄，逼其就范，我拿起电话要办公室主任，通知在家的常委到小会议室，开会研究人事调动问题。

常委很快就到齐了，除了张书记学习与纪检季书记生病未到会以外，7个常委全到会，我拿出准备好的提纲讲了一个开场白：“在座的各位都是清远县的父母官，大家知道我们的旧体制已经严重束缚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了，当然正如张书记说的那样欲速则不达，为了扫清前进中的障碍，今天，我们要团结一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清远的事情办好，我提议用一个月的时间调整各部门的主要领导，开展廉正建设大检查。我最近到街头巷尾去私访过，有些人是怎么议论我们某些领导干部，他们说的形象得很啊，叫他们是‘四不用’干部，是那些‘四不用’，我今天就告诉大家，一是工资基本不用，有小金库加出差补助、二是全家走路不用脚，有小车专用、三是过时过节吃喝不用买，有托卵蛋送礼。我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又接着问道：“这四个不用最后一个不用是什么？”，我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他们交头接耳一副茫然的样子：“我说出来有点不雅，既然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们还是要听听刺耳的忠言，不管我们在座的有没有这样的人，这第‘四不用’就是老婆基本不用，有情人放松”。

“哈”！大家都笑出声来。

“言过其实，言过其实，这对我们干部形象的诋毁”，王强显得有些激动。

“不管怎么说，我也认为这四不用的人是少数人，但却是败坏了我们党员在群众中的形象，这样的人在清远有没有，有！像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也要坚决来个‘四不用’，过不了金钱关不用、过不了人情关不用、过不了廉正关不用、过不了美女关不用，所以，我们要把那些真正有事业心、有文化，老百姓信得过的干部通过公示选拔出来，当然我们也要妥善安排好那些为清远作了大量工作的老干部，对那些有问题的干部我们也坚决不放过”。我一讲完，大家都默不作声。

“这样大的事情是不是要与张书记通气”。王副县长打破沉静。

“对，我们组织部门一直是张书记主管，这样重大的人事调整，万一张书记不同意”，杨子虚附和说到。我果断说道：“汇报会在中途不是有人向张书记已经汇报了，这是不符合组织原则的，要汇报也得由我向市委汇报，张书记去学习，市委委托我全面主持工作，我每一个工作要向张书记请示，那清远要不要我岂不是多余的，在座的各位谁要是两面三刀不配合我的工作，也不要怪我如实向市委汇报要求调整清远的领导班子啊”。我知道在座的“公仆”把乌纱帽看得比什么都还重，九个常委只有三个有大专文凭，只有一个本科生，其余两个党校函授毕业，居说是让人代考的，这些人离开了官位就什么也不会干了，我只有恩威并重为我所用，我也许读了太多的历史书，这时派上了用场，有些时候不得不玩弄一些权术，看来知识对人还是有用的，我在办公室当了十多年的秘书，那时我的才华都奉献给领导的讲话里，现在是我真正发挥的时候了。

结果七位常委一直通过了我的提议，由纪委监察科牵头，财政、审计参与成立廉正检查小组，对各单位主要领导经济收入以及小金库进行清查，公安局局长方平调县人大另行安排，宣传部部长张世清调政协另行安排，来个明升暗降。劳动局、文教局、卫生局，工商局局长以及党组书记已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可安排就地担任调研员，空缺下来的位子在本单位进行竞聘上岗，我另外提议江涛、刘新雨作为宣传部部长候选人。

“刘新雨太年轻了，没有资力，又没有人党”。众人异口同声表示提拔快了。

“像她这样不留恋大城市，甘愿到故乡贫困地区来工作的优秀青年，就为什么不培养她入党，我们一些领导干部为什么不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有些人对人为什么就有双层标准，甚至嫉才如仇，因为不是圈子里的人，我们有些人就喜欢搞那一套拉帮结派，甚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各位，我们在座的人都有掌握他人前途命运决定权，我们要珍惜自己手中的权力，为人才脱颖而出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今天，市场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谁拥有了人才谁就拥有了未来”。我饱含深情发了一番人才议论。

“是不是下到基层去锻炼一下再提拔，她不是早就提出调动工作吗”，杨部长说刘新雨找他谈过了几次。

“我看新成立的行政综合办公室两个主任到了年龄，刘新雨作为候选人是最合适的，她也算破格提了两级，她文笔又好，放到基层去浪费了人才，居我所知她想调动是因为与张部长有过节，由她担任才是人尽其才了”。王强打了圆场，他心里想，你不是要过美女关嘛，我就把刘新雨推到你身边，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过美女关。

我知道他这是送我上杨树梢，但他不知道我是孤身一人，如果刘新雨真的有意倒是成全了我，王强的提议全体异口同声通过了，我又提议让监察科科长黎明作为公安局局长的候选人，我见大家都默认了也就敲定了，为了摆平各位常委，他们都提了几个候选人，我最后总结讲了话：“这次提拔的干部都要通过电视台、报纸公示出去，让老百姓去品头论足，我们不搞暗厢操作，实行三年任期目标制，由组织部门每年进行一次考核，信任度不到60%就地免职，清远从我开始用人不能搞小圈子，要搞五湖四海，把公示制与任期目标制结合起来，我们班子今后主要的任务就是用好每一个人，我到清远来当代县长时，市委程书记讲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世上最好做的职业是什么，就是当官这个职业，做一个庸官则可天天赶场子饱食终日，老百姓是怎样形容这种人，人到五十运才来，坐在包厢点小菜，怀里抱着下一代，嘴里唱着糊涂的爱。世上最不好做的职业是什么，也是当官这个职业，做一个清官并非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古往今来忠臣总是没有好结果，远的不说，我们就讲彭德怀上万言书，罢官算不了什么，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铮铮铁骨，我们当初入党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党之所以能夺取江山，就是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为崇高的目标，我们在座的各位是清远的父母官呀，清远人民，在巧首盼望我们带领他们走上一条脱贫致富的道路，我们从现在开始减少会议与应酬，多到下面走一走，多听听群众的呼声”。我用眼角余光流了一眼班子成员，他们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的话也许是多余的，在座的各位为官的时间都比我长，这些道理他们比我懂得多，我草草结束了讲话宣布散会。

（八）第二天，我开始约公示候选人谈话，接着又约那些要调动以及退二线的干部谈话，方平与张世清是忿怒而走，其中方平连走时丢下一句话：“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有人一有权就把美女往身边调，还口口声声要过美女关，口是心非，英雄那能过美女关”。

“方平同志请你说话注意些，这是常委会决定的”。我一时陷入沉思之中，我动了方平与张世清，这可是张书记铁杆弟兄，这一文一武是张书记左右手，我不把他们挪一个窝，我的工作就很难开展，我干脆来个痛打落水狗，让纪检去查他们的问题，如果查到他们的经济问题，就不怕他们不老实，对张书记也有个交代，我打电话到纪检办公室，让监察科科长黎明把举报材料都调来，黎明是从公安局调到纪检的，他是被方平排挤出公安系统的，由他去调查他们的问题是再适合不过了，黎明急匆匆敲开了我的办公室。

“请进”。

“文县长，材料我都带来了”。

“有没有方平与张世清的举报材料”。“有”。

 黎明拿出软件：“我都加了密码存软件里”。

“赶紧给我调出来”。我高兴终于有了击倒对方的借口了。

“文县长，我可是有言在先，扳不倒他们我可是要倒霉，当初方平整我时，是张书记保了我，不然我早就不知道调到那个角落里去了，你是外派的干部，他们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当初原县长洪峰不就是个例子，你斗他们不赢大不了拍屁股一走，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清远派系林立，有战友系、地方系、同学系”。

“那势力最大的派系是什么”。

“战友系，张世安就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方平、张世清、远山镇党政一把手以及各部局负责人、县里班子成员大多数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那你不也是他们圈子里人，你也是从他们一个部队转业下来的，有这么复杂嘛，清远难道是张世安一手遮天，清远是姓张而不姓共，这个圈子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你还年轻啊，我查了你的档案，我们是同年老庚，你干过刑警队长，电大法律专业毕业，自学成材，我是很敬重你们这些边工作边学习的人，你是既有专业知识又有实际工作经验难得的人才，我已经在常委会上提议你当公安局局长的候选人，现在就看你敢不敢秉公办事，即使搬不倒他们，你也是轰轰烈烈干了一番事业，人生不进则退，这就是人生的机遇，这可是机不再来，失不可得啊”！我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文县长，现在像你这样刚正不阿的领导真难得，这些年我的锋芒也平了，当初就是因为我调查了方局长用抓赌抓嫖的罚款私设小金库问题，这里面的漏洞太大了，再加上方局与远山煤矿私营主王虎私交甚深，有一件事只有我知道，大前年，正是我值班，方局通知我，马上到远山温泉山庄去执行任务，那天方局带着我，还叫上两个联防队员，这两个联防队员都是方局的亲戚，我们连夜赶到温泉山庄，我到了那里才知道去抓嫖，你知道抓的是谁”？黎明故作深沉让我猜。

“是外商，我曾听说清远抓嫖赌曾抓到过一个外商，一下子罚了2万元，结果闹到市委去了，这个外商在南江市正在淡一个项目，结果一气之下撤走1个亿的投资，为这个事还有过争议”。

“这样事是太多了，而这次抓的却是原县长洪峰，当初原县长洪峰就是被王虎拖下了水，当我们让宾馆服务员打开门时，洪峰正在与小姐洗鸳鸯浴，被我们抓个正着，那两个联防队员还拍了照片，当我看到是洪峰真是后悔不该来，我知道方局与洪峰矛盾很深，我参合在里面算什么，当时洪峰那表情十分难堪，我马上退出去，方局又把我叫进去，方局说对不起，有人举报，我是执行任务，洪峰辩解说自己不知道，是王虎安排他在这里休息的，他说自己喝醉了酒，小姐自己进来的，那知那个小姐一口牙定是洪峰要的，并付了300元的小费，她还从提包拿出钱，还承认他们是做完了事才去洗澡的，方局录了口供笔录，说罚款5千元才放人，洪峰没有办法打了王虎的手机，王虎带来五千元才把事情摆平了。事后我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洪峰私下找过我，我向他赔礼道歉，我说我不知道这回事，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去的，他说不怪我，他骂了一通方平这个王八蛋陷害他，他拜托我私下去调查一下那个小姐与王虎有什么关联交易，以及方平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还有公安罚款的钱是怎么用的，他还许偌抓到方平的证据，就把他局长给撸掉，让我当公安局长”。

“你答应了”。我觉得清远的事情太复杂了，他们已经形成一个官官相互一损具损关系网。

“我不敢答应，我知道方平与张书记的关系，而张书记与原市委老书记的关系，我这不是没事找事，洪峰看我没有吭声就给我施加压力，他说一旦搬倒了方平，我就是上了贼船的人，你看我这不是左右为难嘛，我只有答应暗中去调查一下，我利用休息时间去调查那个周小姐，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我只有通过黑道去调查，那知这个周小姐很快就失踪了，她的身份证是假的，唯一线索就是有一个与她一起来的老乡说她是四川人，不久那个小姐也走了，那些做小姐是到处飘泊之人，要找到一个小姐好比是大海捞针，我就是这样秘密调查都被方平知道了，没过多久，就在远山清河发现了一名无名女尸，全身已经腐烂了，根本无法辨认，我就怀疑是那个周小姐，你也知道这样的小姐死了就象死了一个蚂蚁，根本就无法破案，我曾提出异议立案侦破，却被方平否决了，他以经费不足为由草草让当地人埋了，现在已经成了无头案了，为这事，方平把我调离了刑警大队放在消防大队，无形中把我晾在一边了，洪峰没有搬到方平，反而被他们牵制，一步步滑下去当了他们的替罪羊，我是张书记保了我，才把我调到县委来”。

“哦”！我听了黎明的叙说真觉得事情复杂性，看来不给黎明的权力就很难开展工作：“你作为公安局局长候选人参加竞选，如果公示没有大的问题，我力保你担任公安局局长兼党组书记，班子由你搭台，对方平的人采取争取的方法，争取不过来就撤换，就以无名女尸为突破口，不让他们有喘气的机会，把那些有问题干部清除公安队伍，记住要团结大多数，孤立少数人。另外，张世清的问题在你没有上任之前，在这次廉正大检查中，重点查他的经济问题，宣传费用每年都超支，这些钱都是怎么花的，他经常与那些广告公司与印刷厂有业务关联，哪怕就是男女作风问题也不放过，他与吴台长的关系，只要有证人就足以把他们都撤换”。黎明感到心中吃了定心元：“文县长，你可比洪峰老练得多了，我就跟着你干”。“不是跟着我干，这也是保护自己，清除干部队伍的腐败，就是保护党的纯洁性，任何时候都要记住真理在我们这一边，正义总是要战胜邪恶，洪峰最大失误就是贪钱恋色，另外你从王虎那里打开缺口”。黎明担心说道：“王虎保外就医就跑了，他可是一个关键人物”。“说什么他们这样狂，王虎马上发逮捕令”。我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看来是戏中有戏。“好！我上任后马上按你的指示去办，没有事我走了”。黎明收拾软件起身走了

（九）我送走了黎明后，我心想调来刘新雨到综合办公室，是不是让某些人抓住了辫子，我与她本来就无情无故，我需要这样有活力人的支持，从她带头鼓掌，我一下子从孤独中得到力量，女人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外表的美与内在的美完美的结合，逸兰是外在的美，一旦我的人生陷人困境她就弃我而走，也许我与刘新雨有缘份，从见到她第一眼我仿佛就认定了她是我苦苦寻求多少年的理想化身，她浑身都洋溢青春气质，水灵灵的大眼美目流盼，我差不多对女人已经失去了信心，尤其是离了婚，我常常压抑自己对异性的渴望与冲动，理想应该是建立在共同的事业上，我一闪现这个念头马上打消了，我真是自作多情，我比她大十多岁，又是离了婚的人，个头又不高，标准的三等残废，加上我这个人说不定就会在清远栽了，我也有打算，当不好“官”，我就要求到学校去当一名教师，把自己的丰富知识奉献出来，人生不也是发光发热了吗，如果刘新雨也是贪图虚荣的人，我岂不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想到这里，我用笔在纸上写下“流星雨”三个字，就让她像一颗流星在我心中灿烂地消失吧。

干部通过公示调整后，刘新雨到任后敲开我办公室来报到，我装着十分冷淡布置了她的工作。

“文县长，你连提我两级不怕别人闲言碎语吗，真的，我很佩服你，你在清远的动作是深得人心的，在你身边工作我一生受益无穷的，我不想因为我毁了你的前途”。

“你误会了，提拔你是常委会集体决定的候选人，你首先是人才，其次才是女人，你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你有崇高的理想与目标，这才是清远人心中最完美的偶像”。

“你真会说话，那我恭命不如从命，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安排你的住房，听说你一直是住在县委招待所，你什么时候把家属接来清远，你知道吗，有人怎么说你，说你下来是镀金的，所以连家属都不接来清远，那些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就怕一朝天子一朝臣”。

“哦”，我沉思了一下：“你是学新闻的，我可靠你收集信息，你尽管直言相告，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你是学中国文学的，应该精通历史，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女人误身误国历史教训可不少，你知道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是怎么说你，文县长一有权，就把县里才貌齐全刘新雨调到身边，说你是好色的代县长，兔子的尾巴‘代’不长，其实，我那有什么才貌，是他们高抬了我，但人言可畏呀，文县长，我可是大龄未婚女子，万一我爱上了你怎么办”？

“你开什么玩笑，我其貌不扬，潘金莲怎么会爱上武大郎”。

“你真会开玩笑，可我不是潘金莲，你也不是武大郎，文县长真逗人，话归正题，你什么时候把家眷接来，我好安排车子”。

“刘主任，你可难为了我，这样吧，你给我安排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反正我也不瞒你，我半年前就与前妻协议离婚了，你把房子留给住房紧张干部住吧”。

“文县长，你是不是又与我开玩笑，像你这样有才的人”。

“刘主任，这可是我的隐私呀”。我想起张世清曾打过她的主意的传言问道：“有个事情我想证实一下”。

“你是我的领导，有什么事我如实回答”。

“张世清与吴冷艳的关系，你应该最清楚”。

“这还不是公开的秘密，张部长从电视台台长的位子，提到宣传部部长的，本来要进县委的班子，就是因为在电视台与吴的关系暧昧才缓下来”。

“可这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啊，听说他还打过你的主意”。

“文县长，我真不想提起从前的事，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毫无遮隐告诉你。我刚调到宣传部时，张对我特别好，我也把他当作长辈，有一次出差外地开一个新闻研讨会，他把我与吴冷艳带去，当时我与吴同房，张自己开了一间房，开始几天，他带我们俩去跳舞，张总是在我面前说与老婆感情不好，开始我还十分同情他，他在跳舞时一抱着我我就害怕，他搂得我喘不过气来，他频频向我暗示，我装着糊涂样子，后来我干脆装病不去，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我发现吴冷艳没有回房间”。

“他们在你眼皮底下有这样的胆量”。

“张胆大得很，他与吴巧立名目冲帐分钱，他是又捞女人又捞钱，他还想把我拖下水，我知道得了钱我就听任他摆布了，我不干，他对我是没有办法，有天晚上，张部长喝了很多酒，还劝我喝，我不肯喝早早回房间休息了，我睡到下半夜突然感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惊醒过来才发现是张，他手在我下身乱摸，我拼命不从，我说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我喊吴的名字，他才放开我坐了起来说自己喝多了酒，他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说他如何如何爱我，他与老婆离婚娶我之类话，我说你再纠缠，我就把他在外面的事兜出去，否则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才死心地走了。回来后，他老婆问我，张与吴在外面怎么样，我都帮他说话，也不知是那位与他有过节的人捅出去，他就怀疑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也算我倒霉，从此他总是挑我的刺，我也不怕他，他又干脆把我打发到吴那里去了，吴别的本事没有，整人是一套一套的，我找过季书记谈过，那个老滑头把我出卖了，从此我就与他俩结了怨”。

“看来这个张世清是该处理了”，我忿忿不平点上一支烟：“我们有些人一旦有了权就忘乎所以了，什么事都敢干”。我正说着黎明敲门进来了

“文县长，我向你汇报一下”。

“没有事我回办公室”。

“你不要走，我正要你起草一份文件，现在你不是外人，你作一下记录”。

黎明拿出打印好的材料：“通过半个月的廉正检查各个部门的主要领导还存在不少的问题，其中问题比较严重的十多个主要领导”。他把材料递上来，我认真看了起来，尤其是方平与张世清的材料，我一看心中暗自高兴，你们也有今天，与我不合作就不要怪我心狠了。“这些王八蛋贪贪赃枉法”！我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一放：“你看，他们什么都敢干，什么扶贫款，希望工程捐款都敢伸手，司法腐败，真是无孔不入，难怪老百姓不说十官九贪，黎局长，你的工作基本结束了，你明天就到公安局走马上任，我们对犯错误的干部要区别对待，主要是看他们对待改革的态度如何酌情处理，刘主任，你起草一份文件，把这次检查的情况向全县各级领导通报，方平、张世清以及电视台台长吴冷艳移交司法部门处理，他们已经触犯了法律，对这些反对改革的人要从严处理，我们决不心慈手软”。

“这就叫杀猴给鸡看”。黎明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开班子会讨论一下”。

“没有必要，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老百姓触犯了法律还要开班子会讨论吗，一讨论大事就会化小，小事就会化了，这也太不公平了，你精通法律，他们犯了那一条不是明文写着嘛，这是两手都要硬，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法制建设，经济建设离不开法制提供保障，法制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老百姓一定会拍手称快，逮捕方平我要亲自去，黎局长你到位后，就从远山镇无名女尸案下手，小姐也是人，我们不能草菅人命，他们也没有办法才从事这个职业，远山不是有一家台资在建水泥厂吗，为保护投资环境，我们对做小姐要宽容些，毕竟是我们清远的经济特区，执行政策要灵活些，党政干部是不能搞黄赌毒，抓住一个要处理一个，还要顺藤摸瓜，我们不但抓小鬼也要打老虎，我事后向张书记汇报一下”。我知道班子里也有不合作者，班子会一完就有人知道，我是在明处，他们是在暗处，我不得不时时设防。

“文县长，你最近要注意人身安全，要不要我调一个干警当你的司机，他从部队退伍回来的特种兵，名字叫黄刚，家在农村，至今孤身一人，我们关系比较好，他在公安局也是得不到重用，现在远山派出所当民警，枪法准、功夫深”。

“算了吧，你给我配一把枪，紧急时候我可自卫，你现在也是用人之际，像他这种人你可以调到局机关担任一定的职务”。

“我有人，我在公安系统工作时间长，大家对方平也是怨声载道，搬倒了方平好多人都会出一口怨气，跟方平走的人是少数，这次公示不就说明了民心吗”？

“是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行不义必自毙，好吧，这个事刘主任去落实一下，岗位就是行政秘书兼司机，逼急那些人也许会铤而走险，毕竟我们在明处”。

（十）黎明走马上任就签发了逮捕方平等人的逮捕令，下午快下班，黎明打来电话告诉我，我马上通知刘主任备车，我亲自到现场去，还通知了在家的常委一起去，当我走下办公楼，两辆桑塔纳车停在大楼门口，各位常委在车傍等我，表情十分凝重，我简单把事情通报了一下：“纪检季书记怎么没有来”？王强回答到：“又住院了”。“也应该与我打声招呼，关键的时候他总是开溜”。我有些不满嘟噜一句。王副县长解释道：“他跟张书记请了假”。

我觉得季书记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可现在是我主持工作”。我挥了挥手让大家上车，我让王强、杨子虚与我坐在一辆车上，刘新雨坐在前座，我们三人坐在后座，我一看司机是新面孔：“你是黄刚嘛”。“文县长，我昨晚接到通知，今天上午就来报到了”。

“真是部队的作风，这才是干事业的人”。我很高兴表扬了黄刚。

“文县长，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急了”。王强上了车有些担心说道：“张书记知道要怪罪我们不与他通气”。

“张书记那里我去解释，对触犯法律的干部没有必要开班子会讨论，讨论来讨论去的反而走漏了风声，每次班子会的内容会一散不就有人知道了”。

王强不做声了，我知道方平与王强的关系，现在动了方平岂不是杀鸡给猴看，看他还敢不敢跟我唱对台戏，我只要打开方平的嘴，就可以拔出萝卜带出土

“明天清远又要出新闻了，公安局长、宣传部长，电视台台长、远山镇镇长贪赃违法落马”。刘新雨很是兴奋。

“对了，刘主任，你通知宣传部没有”。

“我通知了电视台，报社派记者去现场采访报道，我还准备亲自动笔写一篇有分量的记实报道，投到省报与市报去。文县长，跟着你干真痛快，这是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乌云怎么能遮住太阳”。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振奋。

“文县长，你真行，你每句话都充满了哲理，仿佛是战斗的号角”。

“那你是不是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感觉，你要知道我们是在刀口上添血啊”。

“平平庸庸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刘新雨兴奋笑出声来，我斜了一眼王强，他脸色比较难堪，此刻，他一定后悔把刘新雨推到我身边，使我如虎添翼，车很快来到方平私家房，警车已停在大院门口，周围围观不少人，我看到人们个个脸上舒展开笑颜，从他们的笑颜中我看到了民心，可见人们对贪官的痛恨，我推开车门走下车。

“文县长来了”。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我抬头看了一眼高楼深院的方宅，电视台记者把镜头对准了我，王强、黄刚、刘新雨以及各位常委紧随其后，鱼贯走进方平装潢豪华的客厅，方平铁青的脸坐在沙发上怒视着我：“姓文的，你不要得意太猖狂，你搞突然袭击，我为清远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总有一天要给我平反的”。

“你的功劳只能代表过去，法律是最共正的，你看外面的群众答应不答应不把你绳之以法，你才得意太猖狂，在清远过去你就是法律，你乱罚款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你只有彻底交代自己的问题，才能得到宽大处理”。

“老方啊，你不要自己兜着，你就都交代吧，我们把房子卖了，将来我们过几年太平的日子，下一辈子不要再当什么官了”。

“妇道人懂什么，这是他姓文的故意整我，我要上诉告他借反腐败打击异己”。

“拷起来，带走”。黎明发布命令：“搜查”。

方平被带走了，警车呼叫地开走了。外面的群众拍起巴掌，方平家搜索开始了，从楼上、地下室搜出了各种金银手饰、名酒、补品堆满客厅，还查出了两把手枪。

“黎局，这里有几张在外地银行的存折，都是以他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名义存的，总共有一百多万”。

“马上通知这些银行把这帐号封起来，把方平女婿的朋友方正东娱乐城封起来，他们已经涉嫌贩毒”。

“文县长，电视台记者想采访一下你，你是不是讲两句”，刘新雨小声问我。

“我就说几句”。我觉得方平的逮捕是清远反腐败的序幕，这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我走出客厅来到院子外，电视台两位记者，一个扛着摄相机，另一个拿着话筒走了过来。

“文县长，这是继远山煤窑事件后对我县腐败又一次暴光，反腐倡廉是不是长期抓下去”？电视台主持人说完把话筒伸了过来。我慷慨激昂对着话筒：“体制改革与反腐倡廉是双利剑，远山煤窑事故还没有完，好戏还在后头，过去的旧体制是兹生腐败的温床，那些腐败分子是千方百计阻饶体制改革，因为我们敲掉他们的金饭碗，只要我在清远一天，我就立足于建立一个高效、透明、廉洁人民政府”！

我的讲话赢得长时间掌声。

“文县长，黎明急匆匆走过来说，我刚才接到第二行动小组打来的电话，张世清和吴冷艳跑了”。

“赶紧发追捕令，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回来”。我想这样秘密行动也被他们闻到了风声，也许是张世清政治敏感有预感走为上计，最危险的方平网住了，这也是旗开得胜，我挥了挥手：“到公安局去，要连夜审讯方平”。

（十一）第二天，我上班就向市委程书记汇报近期的工作，我拿起电话接通了市委程书记的办公室。

“文清，没有想到你是真人不露面，我还以为你要理顺关系起马要半年，你上任个把月就有这么大的动作，有魄力，我就欣赏你这样办事果断的人”。

“程书记，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本来早想与你汇报，我怕上面给我施加压力，我顶不住压力又临阵退却了，我就先先斩后奏了”。

“文清，早就有人告状了，我没有说而已，我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那有完人，你知道有人怎么说，说你到清远大搞排挤异己，清远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还说你把长得漂亮的大学生往自己身边调，一进一出可亲热了”。

“我可是冤枉啊，当初我是提议刘新雨作为宣传部部长候选人，可在班子会上多数人通过作为综合办公室主任候选人，我就不明白，清远首脑机关已经没有几个年轻大学生了，再不重用人家就要辞职走人了”。

“你是对的，像刘新雨这样的不留念大城市，自愿回到家乡干一番事业，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各级领导要有爱才惜才之心啊，要为人才成长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对这些闲言碎语我只是听听而已，对了，你的前妻找了我一次，让我做你的工作，她可是希望复婚，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事先声明，我不干涉内务”。

“我们协议离婚半年了，那时她嫌我没有当官，是她先提出离婚的，夫妻不能共苦那叫什么夫妻，我这个代县长还不知能代几年，我对婚姻已经心灰意冷了”。

“你要处理好关系，千万不要后院起火，再告诉你一件事，愿市委老书记已经退居二线了，他的影响力已不及从前了，清远的张书记在省党校学习半年接束后，我想把他动动，你自己心中有数，你就放心地干吧”。

“谢谢程书记的关照”。

“不是我的关照，是党和人民的关照，你时刻牢记多为老百姓办事实你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程书记挂下电话，刘新雨敲门进来：“文县长，远山水泥厂明天下午举行投产剪彩，他们希望你参加”。

我看了一眼刘新雨，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全身裹着紧身的淡红色羊毛裙，脸色映衬白里透红，而且还画了淡妆，两汪大眼盈盈发光，我想起刚才程书记说有人进谗言，我与她一进一出很是亲热，看到她今天这样打扮，我就来气把脸一沉：“刘主任，打扮漂亮我无可非议，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化妆，你不是在电视台工作，你现在也是领导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工作时间就要像工作的样子，休息你怎么化妆都可以”。

“不就是画了淡妆嘛，我洗掉就是了，你脸色阴沉得都可以刮一层霜来，做领导的批评部下要和颜锐色”。刘新雨翘起小嘴不高兴嘟噜着。

“哦”！我仿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对不起，你说好事的人把状告到程书记那里去了”。“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会说了什么，这就是国情，干事业的人不如说三道四的人，说三道四的人不如往领导家里跑的人，你是不是在呼人家说你，如果是这样你趁早把我调走，免得影响你的仕途”。

“我在乎人家说什么，我这个乌纱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是真有一个美女爱上我，我到要学学范蠡功成名后就隐居起来”。

“你可以找啊，文县长，清远是出美女的地方，要不要我与你介绍一个”。刘新雨两汪大眼直逼得我垂下眼帘，我风趣说道：“我是可以找啊，我是离了婚的单身，美女我不敢恭维，我只图心好就行了，你看有合适的吗，你看我们扯到那里去了，对了，我不是规定不参加各种开张典礼活动，这个规矩不能破吧”。我马上转换了话题。

“可这是家台资独资的企业，意义不一样，他们还有第二期工程，为我们解决了1000多个就业岗位，我们还有一批生活困难的下岗工人，他们又是亲自下帖子点名要你文县长参加”。

“好吧，就算我的工作，我有个要求，一是不准接受礼品；二是不参加宴请”。

“礼品可以不接受，宴请不参加不好，你要知道尽管吃请俗套些，这也是我们的国情，宴请是交际的场合”。

我抬眼看了看刘新雨，我忽然感到她不仅有文采，还是一个精通官场善于与各种人打交道聪明人，看来我用人没有错：“好吧，就听你安排，明天下午赶到远山镇，你通知一下招商办与劳动局派人去参加，另外通知宣传部派记者参加，我们要大张旗鼓宣传，并对招商引资有关部门及个人在现场进行重奖”。

刘新雨走后我打电话问黎明：“审讯方平有进展吗”？黎明回答说：“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是老公安，具有反审讯心理素质”。我想没有找到致命证据，方平肯定不会开口，打蛇就得打七寸：“你就从远山无名女尸下手，他犯了命案就是死路一条，看他还死不开口吧”。

“我已经派刑警进住远山着手调查无名女尸一案，但因为时间长，第一手材料都毁了，死亡第一现场不确定等因素，加上远山是三省交界，人员流动比较复杂，尸体我们已经挖出来了重新检验，结果不久就要出来，我们现在就只有找到周小姐的那个老乡，居原温泉宾馆老总交代用的假身份证是叫李小芳，她曾经打过电话给其他小姐，说深圳钱赚得多，看来她是在深圳，我已经派人到深圳去了”。

“好，就这样，有了进展随时向我通报”。我放下电话刘新雨又进来了：“文县长，你的房子已装修好了，家具是不是安排车去运过来”。“算了吧，我从抽屉拿出600元钱，刘主任，你安排人帮我到旧货市场去买几样旧家具就可以了”。“我联系了家具厂，厂长说有一套处理的新家具，200元给文县长送来”。我想两百元就买一套家具，这也太便宜了：“刘主任，你还是不要以我的名声去买家具，这点钱能买一套新家具，还不是因为我是县长，我们都要好自为重啊，你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啊”！“我明白了，这是我起草的你下午的讲话稿，你看一看”。我一看觉得长了：“刘主任，以后这样的讲话我自己来写，尽量短小精悍，不过你这里有些内容很有价值”。我抬头望了一眼刘新雨，她的妆已经卸了：“你没有化妆倒有一种朴素的美”。“谢县长大人夸奖，我就是休息也不化妆了”。

“这是我个人的观点，爱美可是女人的天性，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文县长讲话真有情趣，你总是有理，你不要把我迷住了”。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我可是到了不惑之年没人要的酸不溜秋的文人，你看我这个人当官当不到大官，做学问又荒废十多年，我是一事无成啊”。我正说着电话响了，我接起是一个清脆声音。

“没有事我就去安排事情了”，刘新雨站了起来，我示意她坐下：“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要交代”。我示意让刘新雨等一下再走。

“文县长，你还猜不出我是谁”？

“我还有事，小姐，你就不要与我兜圈子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了县长就忘了小妹呀，我是何叶呀”。

“哦，你这些年消失无影无踪，你这个负心的小妹”。我怎能忘记了何叶呢，她那时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分到市委办公室打字，她也是学中文专业，人长得并不很美，但很有气质，思想较为开放活跃，在办公室我们很谈得拢，那时我还没有与前妻谈恋爱，我曾追求过她，何叶是棱摸两可的答复，这也算是我的初恋，我永远不会忘记八年前一个夏夜，这是我们唯的一次约会，是何叶买的电影票，我记得是当时张艺谋导演的有争议的电影“红高梁”，我们在看电影时手不知不觉拉在一起，看完电影我们的手没有松开，她身穿当时比较露的吊裙，白色的，很透明，在那个比较封闭的时代已经是很开放了，她最迷人的地方就是眼睛与身材，眼睛不大不小，就像光彩照人的明珠，身材不高不矮，十分得体匀称，在人流中她是众人的聚焦点。

电影散了场，我与何叶探讨电影里主人公粗狂，带有野性的爱，而这种爱转化为悲壮爱国思想，彼此都持有肯定的观点，我记得还写了一篇影评投寄到市报发表了，何叶依偎着我不知不觉散步到湖滨公园，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夏夜，湿润凉风弥漫着梦一样宁静，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映衬在湖面，我与何叶沐浴在银色月光里，此时此刻，我们只闻得彼此的呼吸，我与何叶坐在石凳上，一股原始爱在我心中泛滥，我忍耐不住抱住何叶，我吻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睛，顺着光滑脸狭往下寻找，何叶一下子翻身坐在我身上，我没有想到爱来的这样快。

“好了，我们不能这样”。何叶松开了我从我身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我。

我站起来问：“为什么，我对天发誓，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相信你，我有男朋友了，文清，你就把今晚的事忘记吧，只当没有发生，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辞职了，我男朋友在深圳，我过几天就到他那里去，我是学中文的，在办公室打字荒了我的专业，我再不想浪费我的青春了，你对我很好，要是我没有他，我可能会选择你的”。

我一下子呆了，我坐回了凳子双手抱住头说：“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请原谅我吧，我会记得你，我就做你的小妹好么”。她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转身就跑了，我两眼朦胧目送那一袭白衣消失在黑夜深处……

何叶这一消失就是8八，每当我想起那一袭白衣消失在我眼帘里，我心里就隐隐作痛，也许因为短暂，就愈加显得珍贵，那美好的夏夜，也就存封在我的记忆深处，她今天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大千世界有缘千里来相会：“何叶，你现在还好吗，我可没有忘记你啊，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我感到话筒年边传来很是无奈的声音。

“好什么，我现在你的地盘混饭吃啊”。

“什么，你在清远，你不是在深圳嘛”。

“一言难尽，你明天下午来了我们再叙旧”。

从何叶的电话里叙说我才知道，原来何叶被聘任为日月潭建筑材料有限股份公司远山水泥厂厂长，我刚一上任，她的老板把我的简历摸得清清楚楚，知道我们曾在一起工作过，就把何叶从深圳的总部从秘书职务提升了， 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转到一起了，但已经是各为其主，我还要靠外资带动清远的经济发展：好啊！我能不去看你嘛，你可是我的财神爷”。

我放下电话陷入沉思之中，好像忘记了刘新雨的存在。“文县长，你不是还有事要交代吗”？刘新雨把我从回忆中惊醒：“哦，你看私人老板多会用人，这个何叶是我从前的同事，我们关系很好，不瞒你说，我们有一段初恋，她现在作为外资全权代理，这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不会吧，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为我们所用，把他们的更多的资金套进来，不是更好吗”？“说的也是，对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分材料：“这是我起草的一分关于清远人事体制改革若干规定征求意见稿，你下发各部门收集反馈的信息加以修改，我想打破旧的‘官本位’的体制，现在企业效益不好工人就要下岗，而我们的干部干得不好照样占着茅坑不啦屎，这也太不公平了，我们要形成能者上庸者下用人机制，搬掉铁交椅，让那些无过便是功的没有事业心的干部让贤”。我边说边把材料递给了刘新雨。

“今天上午远山镇的刘书记还打来电话向我求情想调动工作”。刘新雨接过材料说道。我听说过远山镇党委书记是她家的亲戚问道：“他是你家亲戚”。“是我远房堂兄，但我没有答应，我说县委自有安排，说起来也觉得对不起他，当初进县委机关还是他帮的忙，我不与张世清合作，看不惯他们的作法，也是他保护了我，我这舅舅水平是差些，但他不贪”。我知道刘新雨是很婉转的向我求情：“这就看他这次竞聘得上吧，远山的班子要通过竞聘上岗，实在竞聘不上就把他调到社保局养老罢，对待不同的干部要区别开来，我准备在远山搞人事体制改革的试点，我已经委派杨部长暂时主持远山的工作，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把组织部与劳动人事局合并成立人才人力资源开发部”。刘新雨担心说：“那党建与劳保这快怎么办，你这可是削弱党的领导，弄不好会被对立面抓住把柄”。对于刘新雨的说法我也有同感：“我想过，党建这一快放在县委综合办公室，职工劳保这一快就放到社保局，但人员要精简，当然我要向市委汇报后才能动，有些事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啊，也许机构改革只有慢慢来。好了，就这些事，你尽快把方案整出来”。

刘新雨走后，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我凝视着窗外油灿灿的翠绿的草木，我才知道已经是仲春季节了，大自然已经是蓬蓬勃勃了，而清远却是百业待兴，这地处大山腹地的贫困大县，如果不让老百姓有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只怕是这美丽的家园要荒芜，居调查现在有几十万青年男女，他们背井离乡在外打工，而且大多数年轻美貌的女子是从事色情业，这个父母官是真不好当啊！真是百事缠身啊，我感到身心十分疲惫，我也该到外面去走走，尤其是何叶的出现，那久已封存记忆又打开了，我不知道是对何叶还有一丝牵挂，还是已经把她从记忆中消除了……..

（十二）远山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镇，也是清河的发源地，远山就像一个刚出浴的灵秀少女，山镇就坐落在婀娜多姿的山峰的怀抱里，四周是绿悠悠清河水怀抱远山镇，尤其是远山，仍然保留了古朴古俗的民宅，就像一副远古的民俗画呈现我的眼前。

车泊远山水泥厂公司大楼前，我一走下车，深深呼吸一下大自然清新的空气，连空气都弥漫清香，耳畔是潺潺流水声，我从未有过的轻松的心神与山水共鸣，然而，不一会儿，我又被世俗包围了，远山镇班子成员拥了过来：“文县长，欢迎你到远山指导工作”。这些大小头头个个堆着媚眼争着与我握手，因为远山镇班子正在酝酿，我可是一言定乾坤的关键的人：“那里，我是来学习的，远山是我县经济特区，又是旅游胜地，你们的招商引资工作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被众人拥簇走向剪彩的会场，台资方代表走了过来，我一眼看到了白色羊毛裙的何叶，她似乎没有变什么，优雅而又大方

“我来介绍一下”。杨子虚指着一个50多岁大腹便便的老板说：“日月潭建筑材料股份公司董事长高老板”。高老板一步跨过来握着我的手：“你好，文县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一来远山，就听到老百姓对你极高的评价，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我开心笑着说；“过奖了，没有大家的支持，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是孤家寡人”。杨子虚向我介绍何叶时，我接过话：“早知道是厂长，我们八年前就是同事，在市委办公室打字室坐了一年冷板凳就下海了，是个干事业的女强人，你看，现在成了我的财神爷”，我礼节性握住何叶纤细的小手。“文县长真会开玩笑，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们发展离不开你们的优惠政策啊”。

彼此寒暄一番，在高老板带领下参观了水泥厂，参观完后，我在剪彩仪式上即兴发表了演讲：“各位来宾，今天日月潭建筑材料有限公司远山水泥厂投产，这是我们清远一大盛事，远山是三省交汇处，也是我县对外经济窗口，远山经济开发区设立，是我县经济建设的重头戏，只要我在清远一天，我就要优化投资的社会环境，各个政府部门不准巧立名目乱收费、乱摊派，我们政府各职能部门要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发展，制定各项优惠政策，我们要开渠养鱼，养鸡生蛋，而不是杀鸡取卵。水泥厂从投产起就免交税收两年，甚至可以考虑我们入股形式，这远山有取之不尽资源，你看这地下的煤矿，地上旅游资源，我们缺乏的就是资金，以及现代化管理制度，我拜托所有的来宾回去宣传宣传，也拜托用工就要从清远招工，我们下岗职工太多了，这也是我们一个包袱，我希望各部门切实关心下岗职工的生活。远山煤窑倒塌失去我们三十多位父老乡亲，多少孤儿寡母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我们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是有所为，就是把我们的经济搞上去，我们各级干部要为官一方保一方平安，什么是有所不为，就是我们的干部要过苦日子，我们清贫一些，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一些，清远地杰人灵，是革命的老区，我查阅地方志，光秋收暴动，清远就为中国革命献出了一千多年轻的生命，烈士的鲜血洒满这山山水水啊！清远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文人骚客群星灿烂，唐宋八大家就有一家出自清远，我们今天是愧对清远的老百姓，游子思乡啊，我希望有几个像样的企业，我们父老乡亲也就不再背井离乡了”。

我的讲话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剪彩结束后，水泥厂在温泉宾馆宴请，我这个人喝酒比较直，当了县长各个向我敬酒，几杯酒下肚有些飘飘然了。

“文大哥，我现在把你当大哥再敬你一杯，你今天的讲话可是文情并茂”。何叶端起杯子。刘新雨站起来：“文县长不能再喝了，要不然我代他喝”，刘新雨端起杯子要与何叶碰杯。“刘主任，这酒是不能代的，这不是工作 这是我们的私交，我们八年没有见面，说什么文县长越来越年轻了，你的办公室主任可是才貌齐全小姐”。“谈不上才貌，我还要向何姐学习，那天树倒蝴蝶散，我还要到你这个庙谋一碗饭吃”。

“刘小姐屈，就可令我公司棚壁生辉，我可是一百个欢迎啊，来，我们干一杯”。高老板举起杯站起来与刘新雨碰杯。我也站起来与何叶碰杯：“我再不喝，我的人都要被你们猎走了，我就是认同你们的用人机制，你看跟我干的人是如履薄冰”。我一扬脖子一干而尽。干完杯，何叶有些酸溜溜：“刘小姐是个人才，文县长那么器重，我们高老板也看中了，你是进可为官，退可生财，还是年轻就是资本啦，你丈夫在那里发财”。“我是一人饱全家饱，老大不小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刘新雨又端起杯子：“我敬何姐一杯”。“好，我佩服，我们女人也要干事业”。何叶与刘新雨清脆碰了一杯。

我端起杯子站起来：“高老板，我代表全县父老乡亲敬你一杯，我的要求不苛刻吧”。干完杯高老板讨好说：“你的讲话真精彩，句句是情，没有一句是费话，我在大陆听了不少的官员讲话，没有像你这样精炼而富有感染力，文县长不愧是县长，还是才子，出口成章，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佩服！佩服！我答应你的要求”。“好，我代表清远的父老乡亲再敬高老板一杯酒”。我一干而尽。

“文县长，你好酒量，我还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你是真人不露陷”。杨部长也端起杯子敬了我一杯酒：“你才是干事业的人，清远有你会有一个质的变化”。江涛走下座位向我敬酒：“文县长，我们宣传部准备把你的讲话，作为本报特约评论员文章，发表在报纸的头版头条，电视台也转播这次剪彩的实况”。“我可是好多年没有写文章了，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写些文章，我希望你们的报纸思想再解放一些，只有思想的活跃，观念才能更新”。

晚上准备了一场舞会，我借口酒喝多了要回宾馆房间休息，我让人领我到房间休息，我刚进门把电视打开，何叶敲门进来。我请她坐，这时刘新雨也跟着进来，我知道刘新雨的用意，我有时觉得她对我有些意思，但我不能与她有任何表示，尽管我强烈渴望得到爱，而她是我的下级，本来就有些风言风语，我有女儿，她是一未婚女子，我与她在一起一定要注意分寸，尤其是外出，这次我本来不想她来，而我的工作又离不开她，她是一个很称职的办公室主任，把一切安排井井有条：“刘主任，你去跳舞吧，高老板那里你代我去应酬一下，我与何叶叙叙旧，过一个小时，你把杨部长叫来，汇报一下远山班子竞聘情况”。

“文县长，你可要注意安全，我把黄刚安排在你的房间，他就在服务台，有什么事就叫一声”。“没有那么严重嘛”。“这可是方平的老巢，还是小心为好”。刘新雨临走时邀请何叶：“何姐，我在等你来跳舞啊，你没有喝多吗”？“没……有事，我今天是高兴，等下我还要文大哥陪我一起去，是吗，不要光工作不会休息”。

刘新雨一走，何叶把门关上了。

“你还好吗，我与她倒了一 杯开水，你一个人到远山来，你丈夫不反对嘛”？“我们早就分手了，我恨他，他玩弄了我的感情，我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何叶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

“你走了也没有与我联系，我都以为你早就把我忘记了”。我心想当初你何叶无情把我丢弃时，我心里也在流泪，如果当初是跟了我，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嘛：“不要伤心了，路是自己选择的，你现在不是很好嘛”。“我打过你的电话，那个老李说你休婚假去了，没有人告诉你”。“你不要我，我还不结婚，你就没有伤我的心，算了罢，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听说你也离婚了”。我从没有向人说起我离婚了，只有刘新雨知道，我心里有点埋怨刘新雨也太嘴多了：“你怎么知道的”？“我来远山时打过电话到市委办公室，我要你家电话号码，他们告诉我你离婚了，你对将来有什么想法”。“没有想那么多，我当这个县长也许是时来运转，我总觉得自己性情太直不适应当官，仕途险恶呀”。我这么长时间没有与人真正交个心，当个鸟县长，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在何叶面前，我才讲出肺腑之言。“文清，我们都在婚姻上走了一个弯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真的，我们八年没有见面，彼此可能都有些变化，我在政府，你在私营企业，我们之间不知道要说成什么呢”。“你有顾虑，我知道你把事业看得很重”。何叶说着说着把头又像八年前靠在我的肩膀上，手又拉着我的手，我忽然明白了就要发生的事情，我站了起来，我不能再陷入感情的旋涡，她在深圳那个冒险者乐园，就能出污泥一尘不染，她不再是八年前那么纯清可爱的姑娘了，何叶感到我推辞躲闪疑惑问：“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刘新雨”？

“那里的话，我们是工作关系，我这个年龄对爱情是不敢奢望，就像八年前你说走就走了，后来结婚了，我真的想与妻子好好过一辈子，可她嫌我在市委混没有当官，她虚荣心太强了，现在我拣了一顶九品芝麻官的乌纱帽，她又要与我复婚，甚至告状都告到市委书记那里去了，女人我是看不懂，今天我有一顶乌纱帽，那天没有了，我就一文不值了，所以我是敬而远之”。我正说着房间的电话响了，我一接，是杨部长，我一看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刘新雨还没有到时间就通知杨部长来，我让他把竞聘的演讲稿带来。

“文清，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我在舞厅等你”。何叶面带忧郁走了。

“好，我就不留你了，下次有机会到县里去到我家做客”。我不想去跳舞，因为我个头矮，刘新雨穿高根鞋都比我高，像舞厅这种场合，我干脆不去。何叶走后，杨子虚敲门进来，我拿出香烟敬了他一支，我自己也点起一支烟，我与他倒了一杯开水：“我觉得远山的茶很好喝，清香可口，我们完全发挥广告的优势可以把茶叶这块蛋糕做大，远山有煤、茶叶、大理石、温泉、又是千年的古镇，可这几年远山镇的财政是赤字，杨部长，我还希望你精诚合作，你可是我的前辈，不当之处还望你谅解”。“可我也有难处，今天张书记还打来电话询问远山班子安排的情况，按组织程序，现在由你主持工作，张书记是不予干涉，我真是两头为难啊”！“可你应该站在真理一边，选拔干部是向组织负责，向人民负责，我们千万不能把选拔干部当作筹码拉帮结派，更不能出现买官卖官的腐败行为”。“你知道我这个组织部长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以前不都是张书记说了算，张书记建议提拔谁就提拔谁”。

我深知像他这种人是风派人物，那个有权他就会听那个的，他只会对上负责而不对下负责，因为老机制，这样的干部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恩威并用：“老杨，我与你透个信息，张书记可能要动一动，你可要站稳立场啊”。

“文县长，我佩服你，你有才华，你刚来时我不了解你，人一接触就了解了，搞好清远非你莫属，他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材料，这是远山镇党政班子候选人竞聘演讲稿，你可是文章的专家”。

我接过来一看都是原有的班子成员，演讲稿都是一些套话，没有什么独特见解：“竞聘的范围还要广泛些，不要局限于镇政府机关，我们挑选范围一定要广，你才能选拔出真正的优秀人才，远山是我县经济特区，我们要从长远的利益考虑啊，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文县长，我明天就去落实一下，大造声势，让县委三套班子到场公开在全县招聘远山镇镇长”。

送走了杨部长，我一想到体制改革与人事制度改革，这可是前进中两座最难攻的桥头堡，我就觉得头昏沉沉的，我好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恶心的酒在我心中翻腾，我赶紧到卫生间，用手一掏，全吐出来了，我的心像掏空似的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

（十三）远山体制与人事制度改革刚开始，我就一下子陷入孤立的境地，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上到省委，下到远山一般干部，甚至班子成员也都分化了，市委也是凌摸两可的态度，连支持我改革的杨子虚，王强都保持了沉默，外面又谣传我要调走的传言，唯一支持改革的就是人大主任方向民，起因是我起用了中学一个历史老师于是，九二届东南大学历史系毕业，当时我从公示来看，于是在学生中口碑很好，他的竞聘演讲稿很有新意，他的远山经济发展十大建议很有远见，他的十大建议是：

一是远山撤镇建区，远山区长是特区最高行政领导，按深圳特区模式组建机构，远山区区长进县委领导班子；二是无为而治，制定优惠的投资政策，原有的乡镇企业，县属企业改组为股份制企业，把国有资产出售给有经济实力的私营企业，只要到远山投资的个体经营者一律免交税收2年；三是划分红灯区，进行严格的卫生管理，征收小姐人头税；四是鼓励农民从事第三产业，容许农民自由转包山林土地，甚至兼并山林土地，形成规模化农林牧副鱼经济实体，同样减免各种税赋两年；五是高新招聘人才，远山特区争取五年免交国家与地方税收，五年后远山给清远的回报，一定是一个金娃娃；六是分权，司法独立，人大行使监督权，特区最高行政领导3年任期制，期满后通过选举，或连任，或罢免；七是开发旅游资源，以旅游带动其他相关第三产业，充分利用地下资源，引进外资，成立远山原料股份有限集团公司，由特区进行控股，争取上市；八是建立高新技术研究基地，远山的中草药很有开发价值，我们可以开发出各种保健茶，保健药品；九是发展教育，远山设立教育基金，凡由该基金提供资助的大学生、研究生都要回特区服务；十是转变思想观念，在特区按市场经济建立新的机构与用人机制，公务员实行尾数淘汰制。

于是的演讲在竞聘现场引起轰动，在用不用于是的问题上形成了两派，尤其是设立红灯区，季副书记持反对意见：“在远山设立红灯区，不是使卖淫嫖娼合法化了”。

针对季副书记的提问，于是回答到：“众所知之，远山的小姐已经是公开了，早就浮上了水面，居我所知，一个小姐每月收入是五千以上，与其让他们在暗地里洗钱，不如让她们公开地赚钱，也是社会治安的死角，那些小姐流动性大，与红黑两道都有千丝万 的联系，就是死个把小姐都没有人知道，只要进行严格的管理，定期进行卫生检查，对他们进行征收人头税是合理的，这一大笔的财政收入不征收，也流入到某些人的口袋里，再说，一个个体商贩一个月收入不到一千元，税收都有30%，这样合理嘛”。

“像这样的场所应坚决予以取消，这只是我们打击的力度不够”，季副书记坚决投了反对票。

王强、杨子虚，方向民赞成开征小姐人头税，在班子会上王强第一次站在了我的一边：

“远山的旅游业的发展离不开这些小姐，我们取缔了也不是一个事，广东的经济为什么发展那样快，他们那里外商包二奶是受保护的，那里打工的人在二奶村租房什么证件不要查，我们这也限制那也限制，外商怎么愿意来投资”。

“于是不是党员，他又是在学潮期间读大学，政治上不可靠”。季书记又提出反对的意见：“像他这样有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的人我们还是要慎重起用”。

“我还是着重于结果，他能把远山的经济搞上去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人打入冷宫，至于开征小姐人头税我们可以放一放，看一看国家的政策走向，我们可以变通一下，提高一下这些场所的费用，就放在卫生检查费用来处理，加强预防，其他场所严令禁止黄赌毒”。我提出自己的看法。“那还不是让这些场所合法经营，我保留自己的意见”。季副书记一言不发，看来想说服他是很困难了，我只有用表决来通过，结果以大多数票赞成通过了任命于是为远山特区区长。

散会后，刘新雨来到我的办公室坐在我对面：“文县长，你起用于是是不是有风险，尤其是今天的班子会上出现分歧，季书记是好向上面打小报告的人”。我相信班子大多数人的意见：“这可是班子大大多数人通过的”。

“你想过没有，王强为什么今天站在你这一边，他是不是落井下石，设个圈套让你钻，如果这种分歧闹到上面去了，他们反戈一击，你不是很被动吗”？

“没有想到你年龄不大对官场这样了解，那你说怎么办”？

“清远的官场我还是比你了解，我认为任命可以缓缓，你先向市委汇报一下，市委如果不反对就好办了,于是是个有争议的人，他的素质教育很受学生的欢迎，但他与校长的关系很紧张，他下海到广东去了两年，因为他老婆怀疑在外面找了女人，闹离婚才又回到一中，王强这个人好对付，因为他自己屁股不干净，你敲了方平，起到敲山振虎的作用，可季书记就不好对付，你说他是个百分之百的布什维尔克，可他又不是，嫖娼卖淫毕竟是国家禁止的，只要有这么一条足可以扳倒你，你知道他为什么反对你，上次抓方平你说没有与你请假就有人告诉了他，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当书记时，你还不知在什么地方与领导夹公文包”。

“刘主任，你的提醒很及时，我还没想到那么多，我想起来了，于是是你的校友，我从档案里知道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你对他一定很熟”。我从内心里感激刘新雨的提醒。

“我们不但熟，还谈过恋爱，那时他大四，我刚上大学，因为是老乡，他对我很照顾，他毕业回到清远，我们书信来往了三年，等我毕业分回清远，没有想到他却移情别恋脚踏两只船。但我声明，我绝没有其他的因素”。

“你是不是还爱他，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成家”。

“他很有才，这是我所敬重的，他也有能力把远山经济搞上去，至于其他我不好发表意见”。我没有想到事情这样复杂，如果用了于是，局外人又怎么议论，不用他，这次竞聘他的分数又是最高，偏偏他又是刘新雨过去的恋人：“我有时真想学学陶源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想想周围的人天天在算计我，人活得真累啊”！

“文县长你不要考虑我的因素，自古以来想成就一番事业者，不是一帆风顺的，要有信心，还得有耐心，说实话，当初我真不愿调到办公室来，这可是是非之地，第一次开会听了你讲话，我才对你有好感，对那班机关元老，你要主动放下架子，像季书记这样人是老滑头，连张书记都让他三分”。“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只要我行得正，我就不相信正不能压邪”。

“谁叫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你倒了，我也只有走路了，我害怕什么，大不了我不当这个主任，我同学早就在广东给我留了一个位置，总经理助理，头衔不小吧，月薪三千，包吃包住，在学校里他追我好几年，因为于是的缘故，我没有答应”。“为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求不要太高了”。“我认为他是于连式的人物，为了当老总攀上了董事长独生女，你知道是谁的女儿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高老板的女儿，我这次在远山才听高老板说的，也真巧，什么事都搅和在一起了，我也算把你们男人都看透了”。“是不是把我也看透了”。

“是啊，你为了自己爱都不敢爱，你知道何叶怎么说你，那天在远山你没有去跳舞，她说你现在是官迷心窍”。刘新雨正说着，我办公室的门敲响了：“请进”。

 “是何姐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刘新雨站起来。

“你们在谈工作呀，我是不是打扰了”。何叶准备退出去，我赶紧说：“不要紧，你来也是工作，远山水泥厂生产与销售怎么样”？

“产销两旺啊，我刚才到宣传部谈广告策划，我准备把远山牌水泥铺天盖地推出去”。

“好啊，有远见，广告是最好的促销手段”。

“可你们的电视台广告部制作费用太高了，我们刚起步，资金有些困难，文县长是不是通融一下，今天我在清远大酒家请客，你能不能协调一下”。

 “何姐，一家人不说假话，电视台广告部剥离了，他们也是自负盈亏，他们策划制作广告是以赢利为目的”。刘新雨解释到。

我一听还真不好办，电视台财政拨款已减少了一半，广告是他们的主要收入，而远山水泥厂这次投产，招了100名家庭比较困难的双下岗工人，我又通过何叶安排了100个有困难的下岗职工。他们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又无能为力。我拿起电话通知宣传部部长江涛到办公室来一下，不一会儿江部长敲门进来，江部长进来后坐下，我把我的意思说了出来：

“远山水泥厂的广告费用只出成本费，其他的费用从宣传费里支出”。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那班弟兄日子难过，文县长，你也知道，我这是拆东墙补西墙，我们的日子也难过”。

“江部长，等我们的日子好过了，我们每年投入的广告费还不是给你们赚，今天下午我请客”。何叶说完，拿出手机通知清远大酒家准备一桌酒。

“我就不去了，让刘主任去陪你们吧，我下午要到文教局去开希望工程会议，我还要落实全县中小学危房改造的资金”。

（十四）我送走了他们，我一个人顿觉寂寞起来，我想到远山无名女尸一案就拨通了黎明的电话，我希望从这个案子下手能顺藤摸瓜，我知道远山曾是某些人的淫乐窝，那个小姐一定带走了不少秘密，只有破了这个案子，才能撬开方平的嘴。我接通了黎明的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向我汇报，不到十分钟，黎明带着专案小组一行人，来到我的办公室。

“文县长，通过技术分析，无名女尸十九岁，头颅有损伤，是生前被人用棍棒打昏后沉入水中，这正与失踪的周小姐年龄相似，初步可以断定是周小姐，另外，周小姐的那个老乡，我们通过其他的小姐提供的线索，在深圳找到了，现在已被我们秘密带回来了，经审讯，她承认了曾经接待过好些当官的，她知道周小姐被人包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他们中间”。

“那你问过她最后一次见到周小姐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一个晚上，她匆匆收拾东西说离开远山到广东去，她说出租车在下面等她，她先到县城住一个晚上，李小姐帮她提了箱子送她上了车”。

“那她看清车牌号没有，或者出租车司机没有”？

“李小姐说那晚天太黑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出租车是清远的，听到司机的口音是远山的，周小姐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因为周小姐在走之前说过发了一笔财，等她在广东站稳了就让她过去，打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李小姐感到有些不妙就离开了远山”。

我点上一支烟理了理清了思路：“时间可以肯定，就以周小姐手机停机为止，到邮局排查一下，那天晚上与周小姐联系的电话，另外，把全县的出租车司机排查一下，那天晚上到远山出车远山籍的司机，现在出租车司机是唯一的线索”。

“没有想到文县长精通侦破，我们专案组也是这么判断的，就是时间太长了，犯罪嫌疑人百般抵赖，时间与空间给我们造成了寻找证人的难度”。

“那就要靠你们打心理战了，你们要从心理上击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再一个就是从远山镇下手调查，我判断犯罪嫌疑人那天作案后，一定在远山落脚，你们把专案组分成两组，一组在县城排查出租车司机，以及与周小姐通话的关联人；另一组到远山排查现场周围，有没有目击者，以及远山籍的司机基本情况，全线出击重点突破，尽快把案子破了，好对全县人民有个好的交代”。

（十五）我就在想集中精力，从远山的女尸案打破缺口，没有想到，我与季副书记的矛盾很快就激化了，他通过原市委书记，告状到省，列了我七大过失：一是借改革排斥异己；二是削弱党的领导；三是重用有自由化倾向的人；四是生活作风不检点；五是与私营老板有黑幕交易，地方税收流失；六是独断专行搞一言堂；七是在远山搞独立王国，容许嫖淫买娼合法化。

这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南江市委程书记迫于压力把我招回市委汇报工作，清远的工作暂时由季书记主持，机关里与我套近乎的人一下子疏远起来，看来还是姜是老的辣，季书记不动声色坐山观虎斗，真是应了渔翁得利这一成语，这七大过失，条条都可以把我从清远扫地出门，我在清远也就结束了使命，与其调我走，不如我主动辞职，我向市委写了辞职报告，并在班子会上宣读了：

市委：

   我在清远担任代县长半年有余，是党的信任把我提拔起来，我是从一个普通的岗位走到领导岗位的，本来是想干一番事业以报知遇之恩，我是农民的后代，我深深热爱他们，我多么盼望他们早日摆脱贫困走上一条富裕的道路，为老百姓办事实是我从政的宗旨，然而，做起来又何其难也，也许我不适应官场上的错综复杂的现实，我性格愿本耿直，反复权衡得与失，思索再三，我决定辞去清远的代县长一职，请批准我到一所中学去当一名教师，我还有知识，我一生无所求，只愿把自己终生所学奉献给下一代。我辞职后希望继任者把清远的改革进行下去，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庞大的行政开支只能取之于民，这是竭水而渔，民以食为天，真正到了民不聊生的时候，我们党还有什么能取信于民呢？清远半年有余，得与失各半，喜与忧也参半，是非功过自有定论。

此敬！

                             清远县代县长：文清 

我在离开清远的头天晚上，为了答谢支持过我的人，我在招待所请了两桌客，甚至季书记我也请了，结果到的人寥寥无几，两桌合为一桌，我真有树倒蝴蝶散的凄凉。

散席后，大家陆续告辞了，只剩下我与新雨坐在包厢里，我醉沉沉把自己身子深深陷在沙发里。

“文县长，你不该打退堂鼓，我一看到那帮势利眼就不服气”，刘新雨帮我倒了一杯开水。

“新雨”，我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我是以退为进啊，我的辞职如果市委通过了，说明我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他们太强大了，如果我的辞职，市委没有通过，我反而更有利了，在对手强大的时候，我应该避开其锋芒，一旦我占主动了，我就好办了”。

“我理解了，我刘新雨与你共进共退，荣辱相连，他们不是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吗，还不是因为我，你也应该成个家了，这样，他们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这也是合情合法的”。

我感激拉起新雨的手：“我不值得你做出牺牲，即使你真得有心，现在也不是时候，这样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新雨，如果我真的从仕途上销声匿迹了，我可以考虑成个家了，我今天想不到的是何叶也没有来，世态炎凉啊，王强与杨子虚城府很深，我是难以捉摸，他们多少是有问题的，这些人巴不得我快些滚蛋，黎明与江涛是我提拔起来，他们心情，我看得出来十分复杂，我一走，他们的位子就很难保了，你就更不要说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这芝麻大的官，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将来走到那里，我跟你到那里”。

“是啊，患难见真情，现在我们说这些话为时过早，何叶当时选择了在深圳有钱的人弃我而去，前妻因为我在市委工作有前途与我结了婚，后来看我没有当上官，就与我离了婚，我是在等一个人，但我不知道是在等谁，这个人是不是你，我现在也不知道”。

“文清，你是不是还爱着何叶，她没有来，你心里很颓唐是吗”？

“她毕竟是我的初恋，天晚了，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理清一下思路”。

新雨走后，我溶入了山城初秋的夜色里，我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这山清水秀的山城，一种难舍之情油然而升，清远半年有余，我还没有欣赏过山城美丽的夜色，我漫步到清河边，月光朗照在河面上闪着银色波纹，清风把河边的杨柳，剪裁风姿绰约，仿佛是窈窕轻盈的舞女，远处的群山峻岭，在明媚的月光中，勾勒出一副苍莽的万马奔腾图。还是做一普通人无拘无束，在我童年就有一个愿望，实现当一个作家的梦，也许在我下半辈子去圆这个梦，进与退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夜深了，晚风渐渐大了起来，一枚落叶掉在我肩头上，一叶知秋啊，我在清远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体制深层次改革还是刚起步，远山的女尸案，还没有结案，张世清与吴冷艳，还逍遥法外，社会保障体系，还没有建立，我还想把一切理顺了，到下面去做社会调查，清远大桥还是刚刚动工，我所做的努力，就会因为我的激流勇退而付诸东流……

清河的水在银色的月光浸浴下，悄无声息向东流失，我目光追逐着粼粼的波光山色，在黑夜中拐了一个弯，就在我的眼帘消失了，她仿佛向遥远的人叙述一个久远的故事，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许都将成为逝者如斯的东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