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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给我说,《丁香花》原本是写给老师的。我“哦”了一声,我说我一直以为就是首 情歌呢!他们都笑了……我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不理!话锋一转,正色说:“跟你们这帮歌星预约一下吧,哪天我光荣了,你们就唱……” 几个孩子“呸”声一片,说我“乌鸦嘴”。 我课余是很喜欢和学生扯闲篇的。因为这闲篇,我还增长了不少知识,也补了不少课。比如我时常和同事小吹几句的那点“体育八卦”、“时势八卦”、“娱乐八卦”全是从学生那里听来的,这是好事情。不好的事情是,他们越来越不怕我,经常会有人要拍桌子跟我叫板,说不过我仍然要梗着脖子不服,像我说不过他们的时候一样。真的,我的高徒里面,不乏能言善辩的选手。你信不信,他们在辩论会上能把一代浪漫主义诗仙李白给辩成酗酒之徒,一脸坦然,作为指导老师我只能暗自咋舌,作声不得。 有同事戏说,在我们学校,十个语文老师合起来是说不过我的。我给我那群善辩以至于狡辩的学生说,在我们学校,十一个语文老师合起来也说不过你们。他们哗然。非常谦虚的说,那十一个语文老师得他们自己定,首先不能入围此刻站在讲台上的那位。我说你们是奉承我呢还是不屑跟我辩?下面掌声一片。 一个学生曾写过这样一篇小说,里面有个情节是主人公想自杀。自杀的方式很有意思,学生这样写道:“他看到盘子里还有切开的橙子,三下两下全吃了,又去厨房端出半盘虾,也吃了下去。然后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自己失去知觉……” 我读不懂,请学生自己来解释,他说,书上说橙子等水果和海鲜一起食用就会在体内产生一种类似砒霜的物质。我听得一惊一咋的。喃喃道:“我昨天吃了块西瓜后又吃了半只螃蟹……”下面笑倒一片。 一次和学生玩个民意调查,那天是元旦节。我说你们需要从情感上给我个礼物了,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诚心诚意的,认认真真的。他们都很庄重的点头。我说:请告诉我,提到“语文老师”的时候,你心里出现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很有难度,下面静得要死。我一下子不太适应这么安静的课堂。我的课只要一开张就像赶集,闹嚷嚷的。回答问题我喜欢七嘴八舌的说,而不是点名或举手;读课文我喜欢各读各的而不是我起头来齐读;讨论我喜欢他们在教室里互相呼应,而不是就近原则,压低嗓门……这次有点怪。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下面有人说,还是写在纸上吧!我赶紧顺水推船。 交上来的答案中英文并用,潦草一片。非常明白的信手拈来之言,不像准备好的稿件。很多答案就是个名词,动词,或者词组: “多愁善感” “笑” “我妈,絮叨有待加强” “The best friend” “Want to say thank you” “快乐老大” “钻牛角尖高手” …… 我说,我混得怎么丢了本职工作了呢?我问班长,你们就没有觉得我有那么点点威严?他说,备注一下吧,介于您的强烈要求。当校长来听课,你一脚跨上讲台的时候是有一小点点威严的,不过,课一讲开,你手舞足蹈起来,就原形毕露了……我瞪了瞪小眼,无话! 上个暑假我眼睛手术,手术前医生预计半年是上不了班的。我跟高徒们说下学期未必再见了,新老师来上课,你们那些“文韬武略”千万要收敛些,别给我丢了人去。最关键不要混得最后没人希罕来给你们上课,那可就好玩了!下面居然唏嘘有声,搞得我差点豪迈不起来。 还好我暑假结束居然又能上课,回去进门第一句话:“兄弟们,我胡汉山又回来了!”赢得掌声一片。那个学期,高徒们学习积极,成绩稳步上升;基本无事故,班风一片大好。 也在那个学期,我参加全省优质课评选,在省城呆了一周。高徒们居然不顾我手机漫游费,频频致电给我,询问战果。偏偏我那次讲课自我感觉很不良好,回答他们全是那句“超级郁闷”。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学了一个单元的课程,自发拿了节课陪我海侃,说了大量“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安慰话。我心里歉疚得不行,觉得很是辜负了他们。 不料,成绩下来居然忝列一等,我从校长那里拿到寄过来的证书,就百米冲刺跑到班里去交差。他们很先知先觉的说,就知道舍你其谁。还跟我们玩低调,真是不太仗义!于是,被他们罚请吃薯条——我自己炸的。炸了半个晚上,也就够他们风卷残云两分钟的。 教室里乱作一团,我独在窗前莞尔。毕业在即,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下一个轮回等我在前面。 ※※※※※※ 久违了秉烛夜谈诗的迷醉 习惯了街市华灯初上的匆忙 萨克斯管流溢出如水的《回家》 在生命的河床间流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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