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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写诗,我就想起了牙疼。 在我上中专时,我的牙疾曾经狠狠地犯过两次。每次都痛得我直跳脚。有几次半夜三更的时候,疼得实在受不了,又不想影响别人休息,便悄悄起床,到阳台上一个人孤独地疼着。月光如洗,冷冷地照着我呲牙咧嘴的脸。 于是我的同学便发扬人道主义的精神,给我出了好多治牙疼的主意。什么咬镇痛片儿、抹牙膏等等的,就差喝辣椒水了,收效甚微。也曾想过对这颗牙彻底专政,可到了哈医大二院牙科一看,那么长的钻牙工具,我又气急败坏地跑回来了。 见我实在疼得厉害了,我们寝室的小九儿便悄悄而神秘地对我说:“十妹,你要是再疼,就试试写诗吧。保证管用,我就是这么开始伟大的诗歌创作的。”我捂着半边脸,斜眼瞪着她。想让我也上贼船,像她那样,神乎乎地二百五的样子,门儿也没。。。。,正在这时,又一阵疼痛的感觉潮水一般涌来,我的眼前一阵发黑,算了,失节事小,痛死事大,我我我,我也豁出去了我。 于是开始写诗。真是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我至今都认为写诗是治疗牙疼的最经济、最适用、最有效的不二法门。每当牙疼疼得天昏地暗、心惊肉跳,快要失去理智而未失去理智的时候,写诗的灵感便如期而至。那些哼哼呀呀不知所云的语言便汩汩而出。毫无疑问,因为牙疼,那是我诗歌创作上的黄金季节。由于牙疼的次数多,我写的诗歌数量便多。由于牙疼的强度大,我写的诗歌质量就高。校刊上开始长篇累牍刊登我写的诗,校园的广播也开始不厌其烦地播诵我写的诗。已经有人称我为校园诗人了,我自个儿也感觉特别臭美。痛,并快乐着。 上次同学聚会有人对我这个过气的诗人起哄,要我拈以前的两首来听听。回忆了许久,竟然想不起来了。他们也真是的,当时我光顾着疼了,光顾着写了,谁还记得写的什么?不过有两首我是记得一点儿的。一首是写给我们寝室老大的。有一天,我们寝室老大第一次和她们老乡约会,回来鼻子气歪了,在宿舍里做河东狮吼状:“他真是一狗屎,我们在校园的花坛那儿坐了半小时,他楞是没开口,涮我呀,气死我啦!”那天正赶上我牙疼,于是为她作诗一首,名曰《勾通》,有几句是这么写的: 后来因为学校里忙着恋爱和失恋的人多了起来,牙疼的就多了,写诗的人也就多了。一时之间,校园诗人和那青苹果一样的诗如雨后春笋般冒子出来,诗歌创作形势一片大好,而不是小好,呈现方兴未艾之势。我和我们寝室小九便俨然以领路人自居,美得一时之间找不到北。直到有一次校园诗友会上,一位诗友因为多灌了点儿啤酒,拍着胸脯子,血给着眼睛大喊:“你们当我乐意写呀,还不是因为少不更事,误看了丢丢她们写的几首诗,患上了牙痛病,苦不堪言,才不得不写的。”他说完后,大家许久无言,眼神儿中满是悲壮,似乎有同仇敌恺的冲动。趁着他们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我和小九儿便如过街老鼠一样,仓惶逃窜。 从那以后,我才决定浪子回头的,决定不再写诗了,再牙疼时我便吃牙周康,效果虽不如写诗,却也少了污人眼目误人子弟之嫌。况且也挺省事儿,只要一杯凉白开,一次,两片儿。 又:我们小九儿是鹤岗的。前几天我和她通电话,说起现在大家每天都在电脑前坐着,都如期患上了肩周炎。于是她又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种病挺闹人的,要不要再试试写诗?”我笑着由衷赞美她:“你还是那么有诗人的气质。” 笑着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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