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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魅力的匆忙叙事 《蓝宇》原著《北京故事》是一部充满了性描写的言情小说，仿佛麦当娜深更半夜把自己的里比多（性欲）输入琼瑶的体内。小说表面上以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北京的社会演变作为大背景，其实里面没有任何社会内涵，充其量只能当作吸引忧国忧民者的一个卖点。一开始许多读者以为这部轰动一时网络小说的作者是一位性饥饿的同性恋者，不料实情要有趣得多——她是一位女性。这一点给了我很深的启发：正如很多男人幻想两个女人做爱，女性也喜欢想象两个男人的翻云覆雨。从这个意义上讲，《蓝宇》体现了当代中国女人的性独立和性幻想，可谓女权主义的一种投影。 读小说时，我想象影片大概是一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琼瑶式催泪弹，众多床戏估计不复存在，但实在想象不出来可以升华到哪里去。万万没有料到，电影连煽情的低级阶段都未达到，只是马不停蹄地复述着原著里的情节，而且经常是最可有可无的细节。这些都出自《胭脂扣》和《阮玲玉》的导演之手？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蓝宇》的剧本根本不是一个电影本子，而是一个典型的肥皂剧本子，靠一个个室内场景和无休止的对白来推动剧情的发展。但这是一部经常错用电影“省略号”和“顿号”的肥皂剧，场景的过渡和转折没有任何辅佐措施。我如果事先没看过原著，会对很多情节不知所云，比如捍东结婚离婚那段，快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笔者一向不耐烦中国电影的拖拉，但快要快得有道理，像《蓝宇》那样的跳跃可能适合某些惊险片，但对一部以感情纠葛为主线的影片，这种手法彻底斩断了它应有的“意尤未尽”的情丝。  > 编剧表现出惊人的不称职。即便“短平快”是他追求的风格，那么他也没有理由含糊人物关系及情节铺展。不谈次要人物，就拿捍东和蓝宇来说，他俩出场时既看不出职业身份，更看不出性格内涵。另一项不可理解的处理是，剧本保留了大量进门、寒暄等对戏剧冲突无关的内容，却删除了蓝宇求医那么重要的情节，尤其是蓝宇和捍东郊游那场戏，对于整条爱情线起着回光反照的作用，但影片中连个影子都没有，使得蓝宇的猝死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节奏。 说得难听一点，整部影片缺乏最基本的节奏感，仿佛编导刚看完原著，急匆匆把故事向观众复述一遍，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打算感动观众，好像讲完这个故事是上级分配给他们的工作，而不是出于他们的创作激情。当然，这跟媒体关于关锦鹏跟这个故事心心相印的报道背道而驰。依笔者之愚见，关导这次不仅没有展现《胭脂扣》的悲情或《阮玲玉》的技巧，而且也没有显示同性恋导演对该题材的特殊感情。影片的摄制似乎受到很大的预算或后勤制约，置景极为简陋，几乎没有北京的氛围；灯光照明敷衍了事，有些镜头最多只有个人DV的水平；剪辑突兀至极，只能视为该片的特殊风格。 接下来再看那两位倍受激赏的男主角，他们的表演离完美相去甚远。尽管两人均有全裸镜头，但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花花公子的一夜风流，而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在一付满不在乎肌肤接触的外表下，两人似乎都渴望传递一种深层讯息，即“我们不是同性恋，我们只是在戏里演同性恋而已”。他们缺乏亲密无间者的默契，没有梁朝伟在《春光乍泄》中看张国荣>的眼神，也没有汤姆·汉克斯在《费城》中跟安东尼奥·班德拉斯跳舞的感觉，而梁朝伟和汉克斯也均非同性恋者。 如果说演员有心理障碍的话，那么，消除这些障碍则是导演的责任。两位演员对个别场景中复杂感情的处理均非常到位，如很多人津津乐道的蓝宇劝捍东少喝酒的戏。但在许多原本可以出彩的戏里，演员的表演被导演的大全景推到模糊不清的地步。这样的地方起码不下十几处，而胡军>的回旋余地居然还不如他在《东宫西宫》中的戏，至少在那里，镜头让他充分展现从厌恶、反感到好奇、着迷的转变。在《蓝宇》中，他只是一个北京爷们，花钱大手大脚，但他的感情世界究竟怎样，还不如原著有层次感。  > 再说说那几个裸体镜头。笔者不是老古董，绝不反对电影里出现有必要的裸露和性爱场景，但关键是要有助于戏剧性。奥斯卡>新科影后哈莉·贝瑞在《死囚之舞》>中有全裸做爱戏，但那是跟主题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而《蓝宇》开场的裸体镜头充其量只能说明蓝宇和捍东有肉体关系，而这一点不需要说明谁都会明白。但奇怪的是，之后的场景他们俩不仅没有裸体戏，连亲热戏都不多。总之，这开场戏似乎有哗众取宠之嫌。《春光乍泄》开场的激情戏也有这种味道，但它确立的人物关系使得两位主角后面的表演有了依据，即他俩的关系已从热转冷。《蓝宇》想表现的是从肉体到感情、到精神，但我们看到的只是任性的分分合合，既没有多少感情的黏合力，也没有什么戏剧的张力。 《蓝宇》是一部奇怪的言情戏，奇怪的不是因为相爱的双方是同性，而是因为它没有一点爱情的火花。用“冷”来形容它其实是过高评价，因为“冷”往往是指“冷静”、“理性”，如库布里克的作品风格。《蓝宇》并不是李银河博士的中国同性恋研究，它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社会学素材（除了个别大学生为了生计被迫卖身这一人所共知的现象），最多只能当作一个不一定有代表性的个案。（如果每个穷小子都能攀上送车送房的大款，中国的同性恋岂不成了最富有的阶层？） 《蓝宇》像是一个口若悬河的说书人，但却没把一个简单故事讲清，更谈不上动人心弦；它像是一个公共场所大胆跳脱衣舞的舞者，勇敢袒露肉体却悄然闭上精神世界的大门。《蓝宇》的价值在于它大胆突破禁忌，描写了一对同性恋人的命运，这在中文世界有一定的开拓意义。但仔细一想，《春光乍泄》不是已经跨出了这一步吗？《喜宴》和《霸王别姬》虽然角度不同，也涉及这一主题，而且它们的艺术成就远高于《蓝宇》。《蓝宇》唯一的突破似乎只有那两个正面裸体镜头，对于保守的国人这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 ※※※※※※ 苍白的，不是文字，是人的思想 虚伪的，不是网络，是人的灵魂 伤心的，不是爱情，是人的心灵 难忘的，不是容貌，是人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