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一觉醒来拉开窗帘,阳光刺痛了我的眼。昨晚和阿芳在电话里聊的太久,然后又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一旦睡着,醒来竟然这么晚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我忽然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取消青岛之行,我要留在这里,我想试着去进一步的接触那个小刀。就象西方的那位著名的女记者评价她和尼克松的关系:他们都是具有某种毒素的人,这种毒素吸引着对方去相互了解和探究。我想小刀就是属于那种具有毒素的男人,具体的是什么吸引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种神秘就足够了;而我呢,我的毒素大概就是天生的那种好奇和职业的冒险心理吧。 洗漱完毕,我拨通了小刀的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我又重新拨了一次,竟然关机了。这是怎么了,这个家伙应该记得我的号码啊,为什么看到我的电话却故意把机子关了?是在躲避我吗?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死心,重新拨,的确是关机了,狠狠的把电话扔到床上,竟然那么的烦躁,竟然有种深深的失落的感觉。 对着镜子,我把自己的长发挽了起来,仔细的审视镜中的自己:我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吧,我的相貌可以说算得上是漂亮的那类了?我的举止也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啊?一向对自己魅力有着足够信心的我此时竟然那么的不自信了。不就是一个什么老大吗?切!不睬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勉强的找到些许的平衡,我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既然他不见我,那我绝对不会自找没趣,我还是按既定方针去青岛好了。 不知该算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吃的无滋无味,不饥不饱的,老是想冲着谁发急。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匆匆的打了车直奔火车站。在售票处,我再次拨了一次电话——关机。苦笑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向来都是别人求我着见我,现在被拒绝了竟然这么无法忍受了? 最早的一班车还有两个多小时,把行李箱寄存后,漫无目的的在车站周围溜达,太阳很毒,小小的遮阳伞根本挡不住那炙人的热,想找个地方坐坐,却没有熟悉的地方。烦躁使我感到更加的热,感到汗水在背上流。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看看竟然是那个小刀。有种惊喜的感觉,然后是愤怒:哈,不想接的时候就关机,想起我了就打来了,当我是什么啊。说不清楚 的心理让我把电话挂断。铃声顽强的又响了起来,我犹豫着,忍不住还是打开了:“干什么,既然不接我的电话又打过来干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没等对方开口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潇潇,你现在在哪里?我在宾馆,没有找到你,刚才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无法接听你的电话。怎么了,生气了,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准备要走吗?” “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工作上的事情吗?是你所谓江湖上的事情吗?那么重要,竟然连个电话都不能接?不想接就直说吗?何必找这么多理由呢?” “先说你在哪里好吗?见了面再详细和你说。” “哦。”他沉吟着,许久没有吭声。“那你要到哪里去?几点的车?” “那就恕不奉告了,谢谢关心。”我把电话狠狠的关上,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后悔,关了电话竟然是那么的后悔,我不是一直盼着能找到他吗?不是一直想打通他的电话吗?可是一旦他来了电话为什么自己竟然那么的暴躁,竟然把机子关掉?是什么作怪?他真的那么吸引我吗?我这样做是不是自己的所谓自尊心在作怪呢? 我低头看着电话,盼望着它再次响起铃声。可是没有,没有,一种失望和委屈使我几乎掉下泪来。 我怔怔的在原地站了好久,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手机再次响了,这次我是那么利落的打开,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 “潇潇,我想即使你要走还要等段时间的,陪我吃顿午饭好吗?也算是为你饯行?” “呵呵,好了,不要赌气了,上来吧,我就在你的身后。” 转过脸,发现那辆切诺基就停在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那个家伙正在车上向我招手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肚子的气,可是一看到他就感到全消了,他那始终笑着的脸好象有种魔力。 “要不要把行李带上啊?”他下了车,为我打开了车门。 “时间快要到了,先放那里吧。” “真的要走啊,那好,说吧,喜欢吃点什么?鲁味的还是川味的?” “我要吃麦当劳。” “那你不是替我省钱了吗。” 我点了一大通,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多少。 “没有想到你也喜欢吃这些东西,我也喜欢这里的,唯一的缺憾是这里不能抽烟。”他轻呷可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了解你的,你如果不弄清楚是什么事情让我不接你的电话,你会憋死的,你就是走也走的不安心的。你一定在想,‘象我这样魅力四射的女孩怎么能被人拒绝呢?’你也一定想‘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比接我的电话都重要?’,是不是这样啊?”他脸上的狡黠和他毫不留情面的言语让我真的很想给他脸上来记狠狠的耳光。 被说中了心事,干脆来个没听见,低下头猛吃。 “好了,告诉你,上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法庭上,有一个案子正在审理当中,我实在是不能接你的电话,请你原谅,现在我给你正式道歉。出了法院我就去宾馆找你了,可是你已经离开了。” “法庭?案子?是你出事情了吗?吃了官司了?” “呵呵,那到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还以为你被控告了呢,不过象干你们这个行当的,吃官司是早晚的事情。”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我就开始了报复。 “或许吧。”他用纸巾揩了揩嘴,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眉头皱的那么厉害,神色间的那种困倦懒散还是萧索的感觉让我后悔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你们这行的可能很在意这个的吧?”我谨慎的问着。 “哈哈,你和我用不着客气的,我们在网上不是谈的很好吗?你知道我是个喜欢说真话也喜欢听真话的人。你说的没错的,这样下去,吃官司只是早晚的事情。”他拿出了烟,抽出一支,我对指了指墙上的招贴,他笑了笑,把烟夹在了唇鼻之间,“今天上午审判的是我的一个师兄,我的12师兄,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个。” “是你们说的道上的朋友吗?12师兄,那么多啊,你有几个师兄弟啊?干什么的师兄弟?” “提问是记者的本能和习惯了,呵呵,你一口气那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师兄弟是习武的师兄弟,我们一共有兄弟17个,我是最小的一个。这些兄弟有一半是吃黑道这行饭的。可是正象你说的,慢慢的都吃了官司。老二、老十都被枪决了,老十三是无期,老四和老十五还有老十六都在牢里,十四哥和人伙拼丢了命,老五残废了,现在这个十二哥也进去了,现在在道上混的师兄弟我是硕果仅存的了。” 我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你还在这里面混啊,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吗?”我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网上温文尔雅,文采飞扬的小刀真的是这么一个黑道上搏命的人物。我说不清楚此时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也许我真的该退出了,我也想过的,并且也有所打算了,否则今天也不会和你说这些。” 我忽然不想再问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低下头,专心的开始吃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