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牙疼,快疼死了。
早上老公和我去治牙。恰好那个牙医他认识。两个人站那儿开侃,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有时候男人真奇怪,总以为到处是熟人是一种本事一种荣耀,人五人六儿的臭美。看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的意思,我只好大声哼哼两声。那个牙医这才意犹未尽一步三摇地过来,微笑着问我:“嫂子哪个牙疼?”我靠,都四十多岁了,胡子拉查的,还管我叫嫂子,我有那么老吗,装未婚男青年啊?
治牙的钻头嗡嗡直响,真吓人。这个肯定和打井的钻头是一个原理。有时候冒蒙儿想一想,总觉得医学发展得挺神速似的,这些穿白大袿儿的也一个个人模狗样儿的。其实有时治疗方案原始得惊人。就说接断腿吧,据说是往腿里加钢钉儿固定住,TMD,这不是和狗杂种石破天给狗接腿一个道道儿吗?我之所以在形势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还想起了狗杂种,实在是因为我有点儿害怕。想努力装得毫不在乎又有点儿力不从心。想完狗杂种我又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起了刘胡兰。可刘胡兰那孩子明显是沾点儿傻。犟有什么用?死啦!
那边牙医又开始和我老公瓜叽瓜叽开说。两个人都像找了情人似的特兴奋。我听着别提多闹心了。几次想打断他们,又想到我老公说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给他留面子,终于又忍住。后来实在是闹心,我便要求我老公去给我买冰镇纯净水。我计算了一下,买纯净水大概需要走出去一条街,我老公连来带去加上掏钱找钱拿水的时间大概需要五分钟,如果卖纯净水的恰好是个漂亮美眉,我老公再没话找话儿搭噶两句,弄好了是七分钟。唉,只要能让我面前这个老处男闭嘴,我幸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结果我老公四分钟就回来了。这狗屎,我从未记得他干别的事儿这么迅速过。我很怕他和牙医又粘在一起制造噪音,便要他在我的包里给我找口香糖,找了半天他终于醒悟:“你牙疼,还能吃口香糖啊。”我装做恍然大悟,又不动声色地让他给我找墨镜。他翻来翻去,终于有点儿气急败坏。我趁着吐唾沫的当儿,对他和颜悦色:“别急,慢慢儿找。”又找了一会儿,终于治完牙了,便过去拉了他的胳膊:“别找了,我想起来了,我根本就没带。”
走到大街上,发现太阳很大,天儿可真他们的热。大街上的人都很高兴的样子。我看看我自己,纯白的长裤,白凉鞋,浅绿色半袖,同色皮包儿。刚从来苏水味儿中逃离出来,忽然感觉到了纯白和浅绿带给我的明快。要不是牙疼,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正想着,一阵牙疼的感觉又袭上来,我捂着腮帮子站在原地。
因为刚才的找墨镜事件,我老公明显有点儿不乐意。他有点儿不耐烦地问我:“疼得走不了了?”
我索性耍赖:“你背我。”
他有点儿紧张:“你多大了?这么多人呢。”
我又大声哎哟哎哟两下,威胁他:“要不我可哭了,让警察抓你。”
他终于妥协:“我刚才不该假装和你生气”,拽着我的手,满脸堆欢,:“走吧走吧”。
走到家门口,想到儿子一个人在家,忽然想试一下他的安全防范意识,便示意老公噤声,我敲门,粗声道:“我是收卫生费的,开门。”
我儿子有点儿怀疑,怯怯地问:“妈妈吧?”
我把声音弄得再粗一点:“是收卫生费的。”
里面踢踢踏踏的声音,我儿子拿凳子想从门镜儿里看看来者到底何人,我和老公藏在边儿上,我儿子便带上了哭音儿“到底是不是妈妈呀?”
我生气地用钥匙开了门,对我儿子说“一个男子汉,你哭什么呀。”回头又冲我老公说:“什么孩子呀,随你家那支子人儿。”
甩掉鞋子,我跳上床,又开始咿咿呀呀专心致志地牙疼,自己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