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是什么？》与《林海之歌》

    曹树厚老先生以“网络文学是什么？”为题撰文，似乎要给网友一个答案。我详读几遍，也没找到正解，倒是对曹老以《林海之歌》为主轴展开的论述大饱眼福。愚生也晚，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就教于曹老与诸位网友。

    曹老云：“根据时下的分类，凡是出版的纸体印刷的作品，便叫做纸质文学；凡是在网体连载的作品，便是叫做网络文学。”什么是纸质文学不管它，但不在网上“连载”的作品，就非网络文学了吗？按此逻辑，某网友写了个几千字的小说，以一帖一次性张于网上，则不是网络文学，非得切开了，分几回帖上来才是。“连载”二字，大概是曹老的笔误吧？

    其实，泛泛地说，凡发表在网上且具有文学性的文字，都可视为网络文学。从网络的现状看，文学所涵盖的范围，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

    文章中列举了几个如安妮宝贝等较为知名的网络作家或网络写手，言其作品“只能说走近了网络文学，并不能说进入了网络文学的最深处。”而“《林海之歌》是思想很深的文学，也是艺术性很强的文学，更是欣赏性很引人入胜的文学。”这是曹老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如此，这部小说就应该超越了上述人，是网络文学的代表，进入了网络文学的最深处了？

    《林海之歌》我还没有穷尽全篇，但不能说必须得反复总览后才有发言权。读了部分章节后觉得，《林海之歌》与安妮宝贝等的主要作品从文学性（或者叫艺术性）上相比，总体上并没有高屋建瓴的优势。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读后感。

    说《林海之歌》“是有社会历史的意义的长篇小说，这才是进入了网络文学的深处。”有无社会历史意义，是要用时间来检验的。现在这么说，由作者自己这么说，尚不足以为据。杜甫的《兵车行》有社会历史意义，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有社会历史意义，都是经过了较长时间后才得到的定评。鲁迅的许多文章有社会历史意义，也多年后的结论。

    至于说“网络文学与纸质文学是文学殿堂的平等座位，首要的条件都是要有思想深度。”经得住时间检验的文学作品的首要条件，我认为不是思想性，而是文学性。不这样，其作品只不过是一纸“说明书”，终究会进入垃圾堆。所谓“文学一定要思想深度”，只不过是“文以载道”的当代翻版罢了。苏轼是我喜欢的大家之一，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应当不会有人提出质疑。苏先生有一则名篇传颂至今，大凡喜读古代散文的都曾见过。极短，如下：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二人耳。

    这篇散文不过八十多字，仅一小幅月下游寺图。之所以千年生辉，首要的当是苏先生那行云流水的笔法体现出来的意境，即文学性吧？有人不同意的话，就请分析一下，它首先体现出来的思想性何在？其深度有几丈几尺几寸？

    文学作品要反映什么，是作者个人的权利。而是否经久不灭，那就只有巴望后人的垂青了。

    以曹老之高龄能有今天在网络上的作为，自当需要几分自信的。我也相信这份自信是支撑曹老走笔的动力之一。然而自信的垫脚石之一就是理性、客观地分析与看待网络中的文学与个人的文字。“网络文学的前途并不在于一些当前的某些作品，而在于有思想深度的作品。”－－网络本身是会大有前途的，至于网络文学中哪些作品会有前途和历史意义，其成立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紧扣住“文学”二字。

    对曹老我是尊敬的，所以一些看法的表述也是坦率的。祝愿老而弥坚，妙笔生花。

    二○○三年六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