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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区疾控中心设在区中心医院的住院部里,雯雯曾在这里实习过,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的熟悉。 这是一家绿化很好的医院,走进大门口就会被一阵阵花香陶醉,进院后更可以看到鲜花开满了整个楼院,各种各样的花儿都努力地把花瓣撑大点再大一点,好引起路人的注目。 隔离区在住院部最里边的一个大楼里,这是一幢摩天大楼,可能有十几层高,墙的外表是用白色的瓷砖砌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很耀眼醒目。 在车上赵刚要去了雯雯的手机号码,他说如果是单独隔离的话,晚上可以通过电话谈谈,这样时间好过一点。果然被赵刚说准了,他们进了楼就分别被按排进了单间房。 雯雯的父母知道雯雯被隔离的消息真是急死了,来医院看雯雯又不行,因为医院禁止探望隔离人员。所以他们只有给雯雯打电话,很细心地追问隔离措施及生活等情况,她怕妈妈爸爸过分担心了就总捡好的说,以便让他们放心。 放下电话的时候,雯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果那人真是非典的话,那自己将会怎么样呢,她不敢往深处想。 进来以后,院长和同事都打来了电话安慰她,要她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积极配合检查。作为一个医务人员,这些道理她都是明白的,但这是“非典”,可以说雯雯还是有点害怕的。 病房里配有电视,但雯雯就是看不进去,老是想到非典非典的。王浩也没有一个电话来问候过,虽然她已感到了王浩对她职业的顾虑和不安,这已经给双方的感情制造了裂痕和距离,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他的声音,那是巨大的安慰和鼓舞啊。 “你好,看电视吗?”晚上十点多钟赵刚打来了电话。 “没有”雯雯有点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不舒服吗?叫医生来看一看呀。”赵刚有点担心她了,其实他早就从院长口里知道她被蛇咬的事了。她的脚还没治好呢,是不是有什么坏的毛病出来了,他想。 “没事的,谢谢你。”雯雯见赵刚对自己这样的关心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认为那人是不是非典?”赵刚突然对她提出这个问题来。 “我也说不清楚,你害怕吗?”雯雯想赵刚一定是害怕了,想多了解一下得非典的可能性。 “怎么说呢,害怕是放心不下与我相依为命的妈妈;不害怕是因为我是单身,无牵无挂的。你呢,怕吗?”提到妈妈,赵刚很是伤感:他父亲去逝得早,而母亲为了他什么苦都吃了,特别是为了他能够读完大学,总是下班后去做些临时钟工好多挣些钱给他寄生活费。他觉得亏欠妈妈很多很多,还没有好好地报答她呢。 “我也一样,放心不下妈妈和爸爸。”雯雯声音有点哽咽了。 “不过我想我们应该没事的,因为你逃过毒蛇咬的一劫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赵刚突然笑了起来。 “我也会沾了你的光能够逃过此难的,对吗?”其实赵刚听到雯雯的低声哭泣,心一下子慌乱起来,赶紧自打圆场来转移话题想宽慰雯雯。 “我不是怕非典,我只是担心妈和爸。如果是非典的话,我绝不怕它的,你相信我不会是个逃兵的,也不是个怕死的人。”雯雯听出了赵刚对她的担心。 为了节约话费,后来他俩干脆改用手机短信息进行交谈了,这天夜里他们聊天到很晚才睡。 八 “雯雯,是你吗?”清晨,一个护士进了病房站在雯雯的病床前轻声呼唤着她。 “你是?”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缘故,睡意倦浓的雯雯半睁开眼睛,只见那护士穿着厚厚的防护衣和戴着防护眼罩,实在辨不清她是谁。 “我是林莉呀。”她看雯雯一脸茫茫然的样子,只好自报家门了。 “哦,你也来这里了呀!”雯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个林莉是她卫校的同学,也是一个活泼调皮的女孩子。 “来,先把体温量一下吧。”林莉把体温表塞在雯雯的腋下:“那个姓赵的年轻人是你什么人,我才去他那里给他量体温时,他一个劲地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问得可仔细呢,说,坦白交待?” “他是我的一个同事,一块来的。”赵刚的关心让雯雯心头一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动在心里流淌着。 “王浩跟你还…..” “我已经跟他分手了。”雯雯很快地打断林莉的话,回答的语气很坚决,她自己也被这突然从嘴里蹦出的话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不怕被传染吗?”雯雯对林莉来这里工作也抱着强烈的好奇心理。 “不怕,我是自己申请来这里的。”林莉说话中流露出一种自豪的神气。她告诉雯雯隔离区建立后,她们医院很多医务人员都主动请婴来这里服务。 “喂,你有点发热呢。”林莉用手甩了甩体温表,仔细地看了后对雯雯说。 “没什么的,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凉了背吧。”雯雯故意不在乎的样子。 “那不行的,等会叫医生给你作仔细的检查。”她说,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作很严密的检查才能加强对非典的防范力度,不能有稍许的疏漏:“如果检查不周的话,非典就有机可趁逃走扩散,那我们的城市就危险了。” 看着好久不见的林莉,雯雯觉得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说话都讲究用词了。 中午之后,雯雯感到身体有些发冷,温度又开始上升了点:38.3度,同时感到四肢泛力打不起精神:莫非“非典真的来找我了?” 医生也频繁地往雯雯的病房跑,那是一位中年医生,因为有隔离服和防护眼镜,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一会儿摸摸雯雯的额头,一会儿用听诊器给雯雯作胸部检查,然后就开药方递给护士,直到护士拿来药水给雯雯打上点滴后才离去。 “你发热了?”傍晚时分,赵刚打来电话道:“别害怕,有我跟你在后面撑起。我会与你共同面对非典,你不是孤立的一个人与它作战的,相信还有我。” “是的,可能是感冒引起的,我想应该没事的。”雯雯觉得赵刚太紧张太担心自己;不过也难怪,本身就是因为“非典”进来的嘛,自己还不是一样紧张的;所以她故意说得很轻松,好让赵刚放心她,而长时间的输液使手有些红肿了,她这时感到有种说不出的酸痛。 “那你要注意身体哟,按时吃药,降体温,我们好一块出去呀,是不是?”雯雯觉得赵刚有点女人气,说话婆婆妈妈的,但同时她又感到了他对自己关怀是出自真诚的,没有丝毫的虚伪。 早晨的时候,雯雯就感到了明显的好转,人也精神起来了。体温测试热度减了下来,作胸透也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听到这个消息,赵刚也为她松了口气。 “我打听了一下,那人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体温也降下来了,只是还没有排除非典的嫌疑。”中午的时候,赵刚发来短信息说这是他从一个医生口中得来的消息。 “雯雯,我很佩服医院的每一个医务人员,你想他们被感染的概率有多大呀,这是跟死神玩命啊!”他讲述了他所见到的情形:穿着三层隔离服,还有口罩、眼罩和手脚的隔离套,光这些就让工作时间长的他们就受不了,因为呼吸憋闷使人心慌,特别是这里的护士除了打点滴拿药等常规护理外,她们还要做些病人家属才做的陪护工作。昨天晚上他就看见有护士帮着把隔壁的病吐的污物端去倒掉,然后又回来进行消毒,忙到深夜2点多钟才完。 “是呀,她们比我们更辛苦更劳累,也更危险啊。”这里的每个隔离者都是有非典嫌疑的人,而这里医务人员才是真正跟非典进行零距离接触,时时面对着非典冒犯自己生命的挑战。想到这,她为同学林莉担扰起来,但同时又感到自己与她的差距。刚到码头时不情愿的情形立刻闪过脑际,想起来她都为自己感到脸红了。 “你也不错呀,被蛇咬之后你是有理由不去码头的,但你却去了,就这点也让我对你肃然起敬啊。”赵刚发自内心的赞扬:“出去后我一定要写一篇关于你们的通讯报道,在港口里宣传宣传你们感人的事迹。” “别写我。真正让你敬重的应该是冯医生、古医生和雨婷大姐”雯雯觉得是自己有这么多的意外发生才让其他医生护士受了拖累,让他们工作时间太久太累了。如果明天能出去了,她要赶快去接班让他们休息休息。 晚上的时候,雯雯顿感轻松了,她的热度完全消退了:“好险,幸好没事。”雯雯在心底里庆幸自己,要知道发烧还是让她担心害怕了一阵子。 在这两天的隔离里,雯雯跟赵刚很熟悉了。她觉得他真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也是一个工作认真负责和热情的人。 第二天当雯雯作完常规的检查后,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人已排除了患有非典的嫌疑,只是得了肺炎,经过治疗病情也有所好转了。这意味着他们的隔离解除了。雯雯高兴得不得了,很快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爸妈,让他们放心。 当她与赵刚迈出区中心医院大门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他们好象被关了一个世纪似的,今天终于见到了蓝天和温暖的太阳,感觉好爽。 “这空气多清新啊!”雯雯猛地张开了大口,狠狠地呼吸着这难见的自然气息,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舒畅。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