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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洁一下子怔住了。洁知道他说的是茵。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珩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平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克制激动,缓缓地讲了起来:
——自从上次薄来校后不久,茵跟珩在一起时越来越不在状态,接吻时候常草草了事,后来竟以珩口有异味为由拒绝亲嘴。对此珩很不解,因为跟她在一起时一直很注意,口香糖一天嚼到晚,每天坚持三次刷牙,怎么可能有异味呢? 说到这里,洁怕走题,赶紧举手示意要珩跳过这段说正事。 ——珩是敏感的人,感觉到茵的感情已经漂移。果然,发现茵常常独自一人进城,招呼也不打,还发现,她有几次回来都是一辆红色跑车送她。珩问她那是谁的车,茵说顺路搭一个朋友的车。后来,有心的珩跟踪那辆车,知道是薄的。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珩隐约地察觉到什么了,不详的感觉悄悄来临,但还是不死心,也许茵和他没有什么,时下临近毕业的学生都在为找工作而到处联络,茵也许找了薄,仅仅是寻求帮助而已,所以,珩也就一直没有和茵说破这事。因为珩不愿意失去她,珩真的喜欢她,真的很爱她,她的笑容,她的撒娇,她的声音,她的身体...... “得得......这茬事儿不用说,你还是说正题吧。继续!”洁怕他说出别的事儿来,又赶紧摆手示意。 ——昨晚珩到女生宿舍找她,她不在,今天早上又去找,她宿舍人说,她一夜未回。同宿舍的人还说,这种情况已出现几次了,还以为是跟珩在一起。珩当时实在难堪。然而,就在刚才,那辆跑车把她送回来了。珩终于忍不住了,强行把她拉在这个屋子里,把知道的猜测的,倒豆子般讲给她,让她给个解释…… ——茵沉默了许久,低着头开口了。她说珩说的全对,承认昨晚跟薄一起。她说她是不忍心看到珩难过,一直没说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她马上要毕业了,需要一份工作,一份有吸引力的好工作。她不能忍受劳顿的日子,不能象广大的大学毕业生那样,蚂蚁般四处奔波,到处求职,即使有了工作每天里也惶惶不安,怕单位倒闭怕解雇怕待遇不好,不知道哪年月才能混成模样来。而她需要的这一切,薄可以给她。她说,薄欣赏她,薄说她有很好的潜质,稍加培养,以后能有大作为。薄欢迎她加盟他的集团。薄说她行,愿意给她提供舞台,而且,集团里现在就有一个位置:集团新闻发言人兼集团公关部经理。如果她愿意,她就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她说,她回避不了这个诱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不是要抓住机会吗,这个机会一定抓住。再说,薄很优秀,也很有魅力,她现在有点对他着迷。她越来越感觉到,男人的魅力就在于他的作为他的成功。凭借过人的胆识指挥一只优秀的团队,在社会的大舞台上进行精彩的演出,最后获得耀眼的辉煌,这样的男人一直叫她仰视,令她激动……她说道这里,抬头看着珩说:我有嫁英雄情结。 “后来呢?”洁被这大段大段的话,弄得头脑有点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没听进去她的话,只感觉到我被戏耍了,这几年的情感投入全没了,脑袋一热,一巴掌打了过去”。 “真打了?” “是,打了。她捂着脸,没有眼泪,看了我一会儿,说了一声‘好’就走了”,珩又呼了一口长气,又说:“我刚才一直在回想她的话,我真衰,真失败,真没用!” 珩低下头,十个手指全插进浓密的头发里,说最后几个字时,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平日里珩的一头飘逸的头发,现在象一只头拱进羽毛里睡觉的芦花鸡一样,蓬乱一团。 足足沉默了20秒钟。洁正襟危坐,双手绞在一起,放在腿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珩,说: “恭喜你,兄弟。现在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了。我从一开始就看出这个女人,决非贤德重义之辈,藏着一颗很功利很势利的心。只要对她有利,她就获得就索取,而且欲望很强烈。她那时选择你,是因为在她环视的范围内你是最优秀的,由于她骨子里就崇拜优秀,所以她喜欢上你。但当出现另一个比你还优秀的,会立刻转向,正象飞蛾子总挑最亮的灯光扑过去一样。这样的女人跟谁也难有长久,长久的只是她不停地追逐,男人是她前进的里程标志。直到了她年老色衰,再也没有诱惑力的时候才能停下了。问题是,咱陪玩不起也没有必要充当她的陪练啊,是不是?她嫁英雄,走捷径,不断追求自我的增值,不惜把自己当作资本来经营,那是她的活法,随她去,一个大男人不能为了她的增殖而折旧自己啊,是不是?” 洁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了。继续说: “再说了,男人要的应该自己要强,要自信。被一个小女人拿来做一回行驶的参照物,就泄气了?不该的。要知道青蛙都是从蝌蚪过来的,老虎小的时候也是猫样儿。成长需要过程。那个薄,据说在学校时候也不咋样,想踢球没人带他玩,讲起话来嘴直拌蒜,还没你现在突出呢。谁会知道兄弟你日后会怎么样呢,没准比尔·盖茨!” “行了,振作起来。你小子以后找女朋友要长点眼,别光挑狐媚的,跟你真贴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这话的时候,洁站起来走到珩的跟前,比较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珩抬起头来,很专注地听着洁一番话,沮丧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了。末了,他想说什么,可能心里翻腾得太厉害了,干扰了他的表达。他抓住洁的胳膊,抿着唇,很诚恳地点点头,日光灯映照下的眼睛里,盈盈有光。 窗外,夜色深沉的天幕上,看不见一丝云彩,也没有月亮,只有若隐若现的满天繁星,在靛蓝的苍穹里,闪耀着烁烁又神秘的点点荧光,似乎是它们已经知道世间的秘密,知道轮回的渊源,但它们不肯说或不好说,只能以这种琢磨不透、闪烁不定的幽光暗示着或许是讥笑着世人。 我要是从天上星星上掉下来的石头,我肯定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可惜我不是。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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