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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4日是三毛的忌日,怀念三毛的帖子可以说铺天盖地。在帖子里,人们表达了各种各样的思想感情。也有很多人觉得奇怪:那个潇洒、坚强,用文字为我们堆砌了一个让人神往的世界的三毛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也有一些人谈到了三毛作品的真实性问题。 其实,探究三毛文字的真实与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没有谁规定她的文字必须是自身经历的真实写照,因为这毕竟不是作者简历,甚至不是作者的自传。我们应该记住的仅仅只是:三毛,这个奇女子,用文字为我们构筑了一个理想的殿堂,为我们演绎了一幕幕或惊心动魄、或意趣横生、或神奇飘逸的故事;让我们见证了一份生死相许的纯美爱情;让我们认识了一个不漂亮但可爱、洒脱、灵性的女子。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或者曾经年轻的心灵被这些故事,被这个神奇的女子所吸引。从某种程度上说,三毛还满足了许许多多人对流浪、对远方的渴望。这些,应该就是三毛作品的意义所在了。 也曾经非常喜爱三毛的文字,只是,当年龄渐长,青涩不在的时候,慢慢地离开了三毛,离开了她的文字。这时,走入我心灵的是张爱玲。这个女子以她的文字,以她的清醒,以她的特立独行让我折服。如果说三毛的文字有点脱离现实,而只是对一种理想生活状态的摹写,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那么,张爱玲的文字则直接指向现实,揭示现实生活的凡俗和琐屑,并且在这些琐屑中找到一点点人生的温暖。清醒,是最能代表张爱玲和她的文字的字眼。张爱玲骨子里的清醒没有人能比。因为清醒,她无法回避世俗,她用世俗的笔写世俗的事情。《金锁记》让我们看到,黄金是怎样成为枷锁,锁住了青春,锁住了爱情,也锁住了一颗母亲的心。两代人就在这黄金的枷锁中沉沦、萎落,让人触目惊心。《倾城之恋》中,没有爱情的神话和童话,没有浪漫和诗意,最终,不过是一场战乱成全了世俗的男女。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或者可以说,几乎所有张爱铃的文字,都是这样一些真实而细致的对真实世象的真实描摹,绝对没有任何的伪饰。透过她的作品,我们可以体会到她隐隐作痛的镇静。 但是,张爱玲的可贵在于,明明清醒地意识到时代的悲哀,人生的残缺,还有勇气正视人生凡俗的性质,还有勇气积极地去面对,并且对卑微而平庸的生活深深的理解和同情,在悲哀中有着肯定,肯定中又有着忧患,而自己仍然执着于生命,执著地在凡俗和琐屑中寻找幸福和快乐。这样的女子我不能不喜欢,不敬佩。 这些应该就是三毛和张爱玲这两个女子文字和心性的高下不同了。区别不在她们的文字,更多的在于她们对现实的认识和她们对待现实的态度。或许也正是这些区别注定了三毛必定会在现实中迷失,注定三毛只能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最终用自己的生命去追寻那个现实中不存在的、理想的世界,而张爱玲,却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让生命的袍子即使“爬满了虱子”,却仍然能够显示出它的“华美”。 这时,突然想到一个画家的遭遇。很多画家,因为执著于艺术,生前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可是有这样一个画家,他却能够拥有健康而富足的生活,拥有和美安逸的家庭。当别人惊奇不已的时候,画家自己解开了这个谜,原来维持这个快乐的家,维持他的绘画艺术的,并不是他画的画,而是他为人刻墓碑得来的报酬。就是这个刻墓碑的工作,使画家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找到了一条通道。 或许,艺术家(包括诗人、音乐家等等)都是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人,与一般人相比,他们更脆弱,也更敏感,当然也更有生命的激情。只是,他们的理想永远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因为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消除矛盾,所以他们注定只能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明天”,寄托在“远方”。在时间和空间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于是,一旦内心的冲突无法平息的时候,他们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触及理想和现实之间不可能实现的距离。 从屈原,到三毛,到海子,到许许多多这样的人,每当我看到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出一曲曲悲壮的生命绝唱时,我的心中总是充满一种敬佩,一些感慨。但是,每当这样的时候,我仍然希望他们能够像张爱玲,像那个画家一样坚韧。这时,我也总是想到鲁迅的话“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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