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新家的房门，儿子深吸一口气：“妈妈的味道。”
黑黑的房间里，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有妈妈的味道。
我的心跟着抽搐了一下。
儿子一扫刚才打游戏时的疯狂与兴奋，转过身来男子汉一般地说：“好久不见了！妈妈，来，抱抱！”
我拥儿子在怀，他狠狠地在我的脸颊两侧留下两个吻。
我的儿子。我分明感受到他紧抱我的双臂蕴含着力量。

儿子在远离我的城市生活和学习。每次假期都会飞来与我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虽然我经常会抽出时间去他的城市看他。
不告诉他我的归期，回去后我直接去了他的学校。人头攒动的学校食堂，我一眼看见健康快乐的儿子大口地吃着饭，一边与旁边的同学讨论着什么。
静悄悄地，我走到他的身边，他不经意地斜瞥一眼后，立刻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不敢确认地叫：“妈妈？”在同学的笑声里，儿子毫不避讳地与我拥抱，亲吻。

儿子一天比一天懂事，越来越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流泪。即使流泪了，他也会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地擦去。写信的时候，他寥寥数语，却叫我心痛：其实我不是急着要妈妈买电脑，我只是想早一天见到妈妈。
儿子的善良和敏感总是叫我担心，担心他会因此而受到伤害。这世界需要人们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但这世界总是会因着它的冷酷和无情去伤害这颗善良的心。

始终记得那次我的离开。
回家看他的时候，他一直跟我睡一张大床。我们俩的枕头并在一起，他躺在我身边熟睡的脸象个温顺的婴儿。可是，现实却不得不让这婴儿接受他必须面对的一切。
走了后，我打电话给他，他平静的声音不泄露自己的心事。后来妈妈打电话时告诉我，我走了的那天晚上，儿子坚持要睡我的枕头，盖我的被子。妈妈说我的枕头太高，他仍然坚持。妈妈怕他难过，留在他身边。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熄了灯，他喃喃地说：“枕头和被子上有妈妈的味道。”听电话的时候，我哭了。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辛小琪唱这首歌时，我强烈地体会得出爱一个人的无奈与悲哀。如今，我却在儿子身上体会到这歌词的另外一层意思。原来味道不单单属于爱人之间。
依偎在我身边，儿子总是喜欢把脸埋在我身上，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笑：我喜欢妈妈身上的味道。

2003/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