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玫瑰

文/秋云秋韵

（一）
今夜无风。
站在窗前，掀起厚重的桔红色窗帘的一角，月亮已近中弦。
静静地凝视深冬的冷月无声地皎洁着，远山沉浸在一片灯的海洋中，极尽了神秘。几声汽车的鸣笛，划破清冷的夜空，在耳边回响了好一会儿，才静止下来。  远方明亮的街灯和闪闪烁烁的星光汇成一片，突兀横亘于我的视野中，分不清到底是街灯还是星星。今年的冬天不算冷，已经冬至了，温度还保持在摄氏零度以上，感觉不到一点儿冬日的肃杀，楼区的草坪在明亮的路灯下闪着幽幽的绿光，街道两旁遒劲而光秃的毛白杨枝条傲然挺立于夜空中，倔强地直面着冬夜苍凉而无声的静寂。
午夜，客厅里古老的座钟悠扬地响过十二下。
又是一个暖冬，屋里的暖气显得分外的燥热，不由得埋怨锅炉工烧得有点儿太热了。从壁柜里拿出一盒经过烘干的玫瑰花，这是一种野生刺玫瑰花，多年来一直喜欢它的味道。拿出竹夹，从盒子里拾出几朵，放进茶杯里去，随手打开茶几上的小气灶，兰色的火焰直扑壶底，一会儿水便沸腾起来。提起茶壶，将水注入茶杯，顿时腾起的浓浓水雾伴随着一股花香扑鼻而来，芳香怡人，那花瓣慢慢淡尽了颜色，层层的香雾中我看到床上女儿甜甜的笑容灿烂一下，小嘴巴嘟哝着什么，随即转过身去，把光滑的小肩膀裸在我的面前，忙把杯子放在茶池上，走过去，伸手拉了拉被角，帮她盖好。“小丫头一定是做梦了！”
捧起茶杯，细品着玫瑰花茶的清香，一天中所有的心情都沉醉在这花香中了。
一大早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今天是我的生日，懒懒的没有一点儿心情，老公与我冷战三个月了，如今由于商务在身去了千里之外的昆明。从睡梦中醒来，匆忙打发了上学的女儿，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徘徊着，数码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让自己浸泡在超强声波的冲击中，听赵传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的宽容。

。。。。
我烦闷的一把拉下电源，拿起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隔着猫眼闯入我视线的是一片火红的东西。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玫瑰，还以为是老公想突然给我一个惊喜，从云南赶回来了。狂喜着，我迅速地拉开防盗门，开门的瞬间，看到眼前是一个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我惴惴不安地迟疑着。
“生日快乐，秋云女士，我是快递员，请验收您的生日礼物。”
我狐疑地接过鲜花，看快递员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后转身离去，花间一页信笺飘落地上。我弯腰捡起，一行苍劲有力熟悉的字迹抢入我的视线。
亲爱的：
当你收到这束鲜花时，请告诉我你快乐吗？不管发生过什么，这十一支玫瑰所代表的才是我真正想说的。快递员一定会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不如我的声音那么动听，但此刻我爱你的心仍如二十年前我送你那十一支玫瑰时的心情一样。
                                                                  汉章于冬至晚六点
欣喜突然间穿越心的千山万水，十几年的苦辣酸甜汇成一缕柔情，在心海里翻滚起层层波浪。凝视着那束鲜红如血的玫瑰，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经历过所有的一切，感觉象梦一样，回过身来怅然看到走过的道路曲曲折折，高高低低，岂图封锁的记忆象幻灯一样在我脑海里重新浮现起来，然而只有眼前这一切才是真实而且值得我珍藏的。
凝视着窗台上紫檀雕花木瓶里的那束火红火红的玫瑰，我把脸轻轻地帖上去，一任玫瑰的芳香充斥我的整个神经，点燃我心中近三十年来一直放不下的玫瑰情结。
“有电话了，有电话了！”手机里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我喜欢听这种童稚娇嫩的声音。
“生日快乐！”老公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还是我的声音好听吧？”
我佯装嗔怒地说：“美吧你呢？以为自己赵忠祥啊？”
“哎，俺比倪萍如何呢？不过，她可和俺没法比。”他调侃着：“呵，赵忠祥没给你送玫瑰吧？”
“送了，在梦里呢。再贫嘴我不理你了。”
“好吧好吧，老婆，生日快乐，玫瑰收到了吗？”
“玫瑰很漂亮，谢谢老公。”
“当然，最漂亮的还是俺老婆。不过，当你收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时，千万不要被感动。”当我正惊诧万分时，老公大笑起来：“因为在昆明，一支玫瑰才几分钱。”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依然只送你十一支玫瑰，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她代表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几个月我想明白了，我今生最爱的还是你，再给我个机会让你快乐，亲爱的，原谅我！”
心在那一时刻竟是如此柔软，憋了三个月的怨气在他的微笑与调侃中竟然烟消云散，我长舒了一口气。鲜红的玫瑰在午夜的灯光下静静地绽放着。我打开加湿嚣，一会儿水雾就和香味混合在一起充溢着整个房间，一种特别的感觉涌上心头，玫瑰，再也止不住的思念，注定将成就我一生的幸福。
妈妈就是在这个季节里生了我，所以我特不怕冷。想起妈妈说过的话，腊月生人－－冻（动）手冻（动）脚。老妈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夸奖我，只知道那时我会奋不顾身地跳进妈妈的怀里撒娇，愣是无理占三分说打击我了，郁闷！最后的结果是总有顿好吃的补偿我。一晃四十年过去，不再是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而我却更清晰地回想起我的童年，想起记忆里的一些事和一些人。妈妈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我也已经是女儿的妈妈。小女儿有着和我一样的调皮和可爱，分明就是我的缩影，这却让我更加思念远方的妈妈。
童年的日子总是难忘的，妈妈说我更象个男孩子。摸树猴、翻面包、爬墙、游泳包括荡高空秋千，凡是男孩子敢玩的，我都是高手。从不热衷于洋娃娃，新衣服之类的事儿，更不用说再后的梳妆打扮了。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敢于素面朝天。
面对老公给我买来的一大堆化妆品，我不屑一顾：天生丽质，决不媚俗。我掏钱，让别人看，傻透了！
老公愕然。继而笑倒。
与其说是追求一种自然，还不如说我骨子里的一种惰性。
而我却偏爱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