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与精神

今年春节过后,人们的节日余兴还是那样地高涨.我的一位老朋友D倡议过去曾在一个单位工作过的十几个朋友到他家聚餐，不由分说，大家届时欣然往之。他做了许多佳肴，虽说没有五粮液、茅台佐餐，就那瓶古城老窖、干红葡萄酒也感到格外入口。席间免不了还是那些已经远去的"老生常谈"。散席之际大家争着敲定下次做东的日程。西雨好不容易被排在下个周末，岂不知直到今天也未能如愿以偿。

两天后我们又聚在A家，席间发现D精神萎靡不振，很少吃喝，众人问之，曰：胃部不适，不思进食。西雨劝他到医院做胃镜检查，不可大意。他倒也听话。没过一周，在子女的陪同下去了一家医院作了胃镜检查。医生说他患的是食管裂缝，急需去省城进一步检查。

到了省城一家大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胃癌晚期。在陪同亲属的强烈请求下，医生不得已给他做了手术，为了让他再活一段时间，医生把他的食管与小肠结在一起。大家都告诉D说：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会康复的。可悲的是医生也加入了隐瞒真相的行列。

说也怪，D回来后，精神果然很好，尽管每日只喝流食，还是长了几公斤肉。在许多探视者面前不但谈笑风生，还跑到屋外杏树下面给大家摘杏子。一位朋友不慎说了一句："你的头发还是那样的密"，他竟然说："我得的又不是癌症！"

前几天得知他在亲属的陪伴下又去了那家省城医院复查，只听说情况很糟，已经难以下食了。我想这一次他可能知道了真相。

是的，D从得病至今，他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大家（也含西雨）都扮演着保护他的角色，所有的人都心安理得地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是为了他好，怎么骗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做到让他高兴，大家都可以撒谎。他的生活一直被谎言包围着，也许他的余生就得靠那些善意的谎言支撑。

这几天我老在想：为什么欺骗一个快死的人就不觉得缺德呢？哦，也许欺骗的动机是善良的？是诚实的虚伪？是诚恳的谎言？？？

在诚实和谎言之间我却步难行，我问自己：我如何抉择？有个英国人曾说过："在适当的地方，说适当的谎言，比伤害人的真话要好得多"。还有一个美国人说："人需要好的谎言，可惜好的谎言难逢，烂的谎言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