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个宋庄。宋庄就在北京的通州。 宋庄在北京郊区就是一个村落,跟798一带相比,连城中村都不是。宋庄在北京很有名,在中国很有名。因为那里聚集了一群艺术家,一群中国的艺术家。有有名的,有无名的,有待出名的,当然也有或许这辈子都永远不能出名的却对艺术执着的后备艺术家。这些艺术家,准艺术家及艺术追求家们,构成了宋庄的一个主流阶级。 北京是老城,文化积淀很深,深度直达山顶洞人的头盖骨,这头盖骨虽然丢了,可北京周口店这个地方没丢。这头盖骨无论是丢了还是被偷了,都没关系,周口店猿人还是周口店猿人,不会随着头盖骨而改为东京猿人或富士山猿人。这文化就是一个根,一旦扎下来,山变,人变,文化不变。宋庄文化也许会成为北京文化的一部分,永远存在。 最早知道的北京艺术家扎堆的地方还不是宋庄,是798厂。但首先知道的不是798厂的艺术家和他们的艺术,知道的是798厂拆迁引发的几十位艺术家和政府碰撞的事儿。798是暂时不拆了,表面上看是艺术家们胜利了,艺术战胜了政治。后来又听说,798那地儿引进了很多品牌店,旗舰店,艺术氛围比今冬的气温愈发地低下,许多的艺术家在整个北京城四处流窜,寻找安身立命之所。在网上的一个聊友,从她的日记里我知道她刚刚寻到一个栖身的地方,那是一个没有一个艺术家的村落,院子里有80多棵杨树,她签了三年约。她再也没有工作室了,租下的是农家院,不足三米的低矮房间里,再也不会有阳光穿过屋顶洒在地上,有的只是左邻右舍的阿猫阿狗阿鸡阿鸭们时不时地登门拜访。那些老邻居失散了,装修几万几十万的工作室扔在了索家村,等待着被拆迁的命运。大多数艺术家都去了宋庄,一个比798离市中心更遥远的地方。 几次去北京,卧夫都邀我去看看798,我都以各种托词推掉了。我不是不喜欢艺术,我只不过不喜欢人造的艺术,比如风景区里的一切人造的玩意儿,我都认为是大自然的狗尾续貂。何况那些盗版大自然的画作,我压根就没有爱好。798那里多是画家。现在看来,怕是永远看不到那时的798了。 漂泊在北京的这些艺术家们天生就是漂泊的命,从海淀的圆明园被漂泊到朝阳的798厂再到宋庄,流浪了半个北京。能够稳定地坐下来从事艺术创作的时间很少很少,维持生计谈何容易?有时,埋头回忆往事,想卧夫,想加一,想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诗人,那些艺术家,很想知道他们这一刻都正在做什么。 卧夫不是艺术家,尽管他的诗歌创作已经多年,好像他从很远的北方去北京的初衷也应该是为了发展自己的诗歌创作的。那时的卧夫也同眼下这些诗人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只有两只空拳。但诗歌,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并不是狭义的艺术范畴,只能说在文学的大概念下,勉强算作文学艺术一流。卧夫也去了宋庄,去了是艺术的宋庄,那里还有一群也被称作艺术家的诗人,一群和卧夫一样对现代诗歌锲而不舍的现代诗人。 卧夫在现实朋友的眼中应该算是很大胆了,诗中经常出现一些平常人羞答答方能说出口的词句,而卧夫却毫不羞涩地脱口而出,很大胆,直露。就像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很自然,随意,从不像西方的络腮胡子那样精心修饰。但是,跟苏非舒的裸体读诗比起来,他又像一个摆弄辫梢的小姑娘,只会羞答答地绞啊绞的。毕竟人家那是真的生殖器,他只是生殖器诗人。 在宋庄的卧夫与初入京城的卧夫已经是判若两人,那时两手空空的卧夫诗瘦人瘦钱更瘦,闯荡诗坛终于失败,如今的卧夫,腰缠万贯,为死去的诗人立碑,为潦倒的诗人看病,不差钱。 我很佩服卧夫和宋庄的那些诗人们,他们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像古代诗人那样到处漂泊吟诗献才就可以立命求食了,可他们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追求,这就是一种精神;他们明明知道,这个社会就连妓女都不会去同情柳三变式的诗人了,何况那些节妇烈女了,人们的眼里只有美女诗人,美女作家,超女,快女,哪还有心思理会酗酒闹诗的男诗人呢? 宋庄是否适合这些诗人,这些诗人是否适应宋庄,大概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宋庄应该给这些包括诗人在内的艺术家们一个展示平台,给他们一个百花齐放的宽松环境,给他们一个交流提高发展的艺术氛围,则中国的艺术幸甚。我们可以建设一个经贸大厦,一个商贸市场,一个文化中心,甚至一大堆体育场馆,为什么就不能创建一个多元的集生产、创造、交流的文化平台呢。宋庄也许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着,在北京形成一个新的文化场。宋庄的诗歌也许会借势造势乘机而起,成就卧夫们的新的事业。 2010.1.19 ※※※※※※ 活在回忆里是美好的 http://blog.sina.com.cn/jiangxuehongb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