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缘关系的黑肤色妈咪与白肤色小女孩,痛失今生挚爱的两人,被迫必须共同接受生命中的无法预知,夹杂着爱情与背叛、亲情与死亡,椎心刺骨的伤痛让人难以再跨出一步,徘徊在爱与伤痛的边界,惶恐踌躇的她们却迟迟无法跨越……
这是一本让我们学会谅解、学会认同、学会重新去爱,
一起寻得真正自我的小说。
书摘:
老实说,我不记得多久以来一直感到容易疲倦,也不记得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意识到,我的健康已亮起红灯。不过,我还是忍耐着。我告诉自己,只要多休息,身体的不适就会过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不管我睡了多久依然觉得累,非常非常地累。直到我女儿泰根要我去看医生,我才觉悟到,我四岁大的女儿竟然说出我不能,或不愿面对的,简单的事实——我不再是原本的我了。她听烦了我老是说,太累而不能陪她玩,她也看腻了我老是流鼻血。即使只是稍微做一点事,我也经常几乎无法呼吸。有一天她突然说:“妈咪,你去看医生的话,也许会让你舒服一点。”她既然那么说,我就那么做。
我坐到医生面前,告诉她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要我验血,然后打电话叫我去做更多项检查。那些检查项目的名称和字眼,我在电视的医疗节目里听过。一些出现在电视节目时从来没有快乐结局的字眼,像球一样,在我脑海中弹跳回绕。那些不可能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没必要杞人忧天,做一大堆检查只是为了消除我罹病的可能性。
然后,我接到电话,通知我必须立刻去见医生。即使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当她告诉我……,即使她说她很遗憾,接着开始谈关于治疗和预后的事,我还是不相信。不可能,我想一定是搞错了。我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怎么会那样。不明白为何是我。
花了好几天,或甚至一个礼拜的时间,我让那个消息沉淀,让它慢慢渗进我的知觉中。他们说已经到了分秒必争的倒数计时阶段,可是我依旧困惑,我看起来没有病得那么重,我只是有一点苍白,有一点迟钝,真的没有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我一直认为他们搞错了,毕竟不时听到有人被误诊的新闻,或有人公然挑战医生的理论,有人发现他们只是得了腺热而不是……。
大约一个礼拜后,在上班的路上,我提早去火车站,那天我和最近一样提早出门。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都还正常,我做了些调节,让日常活动能够不必太费力,让我的生活能够容忍疾病入侵身体:我提早去车站,以免急匆匆地赶火车;我去上班前先买好午餐,那样就不必在午休时间还要走到三明治店去;我缩减雇用保姆的时间,那样我就必须拒绝下班后去喝一杯的诱惑。
总之,这一天我坐在车站里等车,一个女人走到月台,站在我旁边。她从袋子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当对方接听时,她说:“喂,我是费莉西蒂‧哈勒岱的妈妈。她今天不舒服,无法去上学。”我因而崩溃,忽然间痛哭失声。她的话在此时此刻刺痛了我,我豁然顿悟,我永远没机会再打一通像那样的电话,我无法打电话到我女儿的学校。一个妈妈该做的最简单的事情,我却再也办不到了。而那只是其他无数件我永远不可能再做到的事情之一。
月台上的每个人都冷漠地不理会我,任由我流泪、呜咽、嚎啕大哭。是的,嚎啕大哭。在我仿佛碎成百万片、百万兆片的当儿,我无法抑制地发出可怕的哭声。
然后一个男人,一位天使,他来到我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拥着我,在我啜泣的时候抱着我。火车来了,火车走了。下一班车来了又走,再下一班也是。这个男人一直陪着我,在我哭了又哭时默默地安慰我。我的眼泪和鼻涕弄湿了他肩膀上的高级西装,然而他似乎不在意。他耐心地抱着我等待,直到我的哭声渐歇,他才温柔地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抽抽噎噎地,只能说出:“我必须告诉我的小女儿,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