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天使雁无伤的行为艺术
----读雁无伤的诗兼谈诗人的宗教意识
我一直认为,诗人应该是孤独者,徘徊于世界的角落"仰着脸进入生活,再放下脚印离开。"现实生活与诗歌几乎格格不入,诗人大多只能与自己的灵魂对话,旁听者和旁观者应该寥寥无几。我也一直认为,诗人都知该死的人,成为诗的祭品。
我的眼前总是闪现海子壮烈的身影。欧阳海用生命挽救火车,海子用生命挽救诗歌。其实,海子可能并没让更多的人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名叫诗歌,只是让知道世上有诗人的人对诗的印象更深刻了。
1972年卡塞尔的"第五届纪录片大展"以艺术事件的录影带形式,展示了一个为自己的艺术殉难的维也纳艺术家。他一寸一寸地连续切割自己的阳具,为此死于1969年,享年仅仅29岁。我们从这几起恐怖事件当中可以看到,某些信仰,其实就是一种宗教。政治与艺术也是。诗歌在弗洛伊德理论环境中,同样也暴露出艺术的残酷性。诗人的归属感一直比常人迫切,其生命在焦虑与孤独中成为心头的梦魇挥之不去,生命一旦被诗化至某种极端,宗教色彩便浓重得令人惊悸万端。
"我的宗教是一个诗人的宗教,它既不是一个正统的虔诚的人的宗教也不是一个神学家的宗教(泰戈尔《在爱中彻悟》)。"我们知道,所有的宗教都有一个信仰上帝或超自然的传统,这在诗人的宗教意识里面亦然如此。当诗人对诗的信仰与依赖超越物质的时候,诗人便在神化的境界里为无意义之事提供意义。
话说回来,我们可以不去猜测诗人雁无伤究竟来自哪个星球,甚至可以认定其人其诗来路不明,但是我们必须相信,她并不是对诗歌形式的简单模仿,而是她在幸福而饱满的现实生活里的种种感悟,笑眯眯地把眼前的景物置于舒缓的谈吐之间。
我是不该如此的
不该在悬崖边丢落了影子
我听得见那声巨响
还有溪水紧跟着的
错愕
----雁无伤《皆因拿不出爱的海洋》
丢失自己的影子,乃是一种终结。唯独方式不同而已:一种是悄无声息几乎无人察觉,甚至自己也不知晓。一种则是轰轰隆隆,如同悬崖上面落下来的一块巨石,而且砸进水里。
其实,所谓的影子更适合怀念。一切皆将成为过往云烟。
雁无伤是个坐在瓶子里的公主
诗人的宗教意识只是诗人对生命、对自然的一种模糊的感知与反思。诗歌,做为一种宗教艺术,在字源学的意义上都具有传承与传统这两个概念。有个朋友私下与我谈及雁无伤的时候,她说雁无伤是个"坐在瓶子里的人。"她没说雁无伤是就地打坐还是优雅地坐在什么道具上面,但我无法否认她的话很有道理。而雁无伤的行为,就是暖洋洋地坐在透明的瓶子里,绽放她的无尽芳菲。她的一举一动那般清晰且温馨:
有人不出来
有人不进去
靠着门框攀谈 间或彼此窥探
你的点 我的点
需要一条默契的线
----雁无伤《爱情投影》
坐在瓶子里的雁无伤,一点也不影响她魅力四射,以及她以所有的疼痛和温柔的名义,换回冬天的纹身。我每次读雁无伤的诗,都仿佛带着一朵玫瑰去会见自己的情人。可是,她总是那般近,也那般远。久而久之,我竟然习惯了那种若远若近的距离。
你要来啊
来看看我 并且要给我一小段时间
我要把自己打扮成淡绿的样子
坐在草地上 让接下来的哭啊笑啊
都很简单
----雁无伤《连城》
某种期待,是多么的无奈而又如此坚固;某种思念,是多么的寒冷而又那么温暖。雁无伤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包括对声音的适度期待,并生动地声明:"群山涌来/请让我为你举起最高的烛火。"诗友平凡的树叶评论雁无伤说:"感觉好像你的诗长了一双脚,与地面比较近,这样感觉比较踏实,虽然感觉略带一丝伤感。"
其实,雁无伤的脚一直都与大地保持着亲密接触,以此吸取大地传播的关于季节的讯息,充实自己的意志。
否则,她的联想与呼吸不会如此坚韧,尽管目前尚行驶于途中。是否抛锚,何时抵达终点,恐怕还不知道。
多梦之人
必将遭遇多事之秋
就有人在那里等候着
等着你放下碗筷
跳到雨里
热烈的冲冲撞撞
----雁无伤《腹地•雨水抒情》
雁无伤并不提倡对着雨水抒情,她尖刻地认为"雨势暧昧,"雨水几乎没有可取之处,因为"吞下雨水便喊出严寒,"在她眼里"隔壁尽是疲倦的人偶。"
她在她的组诗《腹地》当中,对一座"人多如沙的城市"运用诗的语言告诉我们,尽管"有人绝望如鱼/有人翻身似浪/而这个城市却不像海。"为什么不像海?看来,诗人的触角所涉及的范畴日渐广博起来,而且是以诗的敏锐,潜伏在她自己的窗口里开始洞察秋毫。于是,她做出了夏天的判断:
顺流直下 我今晚的故事
就要完成最陡峭的章节
因为深切 所以保持慈悲
因为欢喜 所以权且失明
遥远的海边有听也听不见的风声
有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
鱼
----雁无伤《露宿》
诗人的宗教意识导致诗人承袭了一种长期的哲学传统,即把诗歌当作世界之外或者世界之上的与自然界相脱离的东西。其实,这正是诗人需要加以修改的模式。雁无伤的诗,虽然并没摆脱形而上的压迫,思辨色彩不是很浓,尽管坐在她设定的瓶子里面,几乎并不需要突围和超越。我怀疑她已经找到了通往太阳的道路,她面临的只是行程问题。我们无法否认,她也在重复人类的情绪,甚至是些陈旧的情绪。但她借助诗歌的文本格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哭过的孩子/笑起来还是新新的。"这就是她优越且宿命的地方,弥补了诗歌的欠缺之处。
就是这样吧 不能仓促地去爱
不能说那天见到你
院里的花椒树一夜长大
当然也不能告诉你
那天见到你
冬天里最后一片雪
正从你的眼睛里落下
----雁无伤《三生笛•残雪》
雁无伤是个会念咒语的善良的女巫
诗人对宗教的依附程度忽强忽弱,甚至并不严格忠于自己的信仰,这主要是缘于诗人的不确切性,比如一个婴儿根本就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因为诗人的宗教体验乃是诗人的心智与外在的幻象在浑然合一的那一瞬间,诗人获得的某种短暂的解放。诗人虽然能让自己的心情缤纷有致,却是难以排除若隐若现的虚荣与落寞。诗人的宗教意识尽管不成体统,在形式上却有三个显著特征:
一、狗戴帽子。诗人的唯心主义观念强化了诗人的宗教意识,诗歌于是成为诗人的精神寄托,乃至信仰。很多人为写诗而写诗,而且乐此不疲。诗歌其实是一种极端刻薄的文化现象,并非成行的句子都可以视其为诗。很多以为自己是个诗人、和被别人称作诗人的人,或者重复公共情绪不能扣人心弦,或者缺乏陌生词汇难以拴住读者耳目。卖弄词藻的人更是令人惋惜:或者拾片落叶强说愁,或者见到阳光言灿烂,不仅千篇一律,而且空洞无物,在浮华中让人找不着骨头。诗歌里面如果没有筋骨,显然就站不稳,甚至难以伸伸懒腰。
诗句可以虚构,诗情却不能伪造,否则,走的就是绝路。即使你掏尽买路的钱,或者你足以支付买路的钱,也无法抵达柳暗花明的境界。比如我们手里都积累了一些诗友送的诗集,那些值得收藏,那些属于废品,实在难以言明。听说有这样一位诗人,他严格要求自己每天最少赋诗一首,还要注明写作日期。如果某天误了诗事,日后他必补写一首。仅仅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心态,就混淆了诗人行径。
二、放屁吹灯。诗歌的价值如何衡量?论字数、论行数,还是论斤两?稿酬一般都以千字为计量单位,诗歌的稿酬也然如此计算,诗人就更加没有理由不憔悴了。
如果艺术不是算术,书画作品为何却按尺寸计费?即使雕塑作品,也因规格不等而价格不等。在诗歌界,名人与名人的风格几乎大同小异,他们只是一不小心成了出头的椽子,可是他们却以为自己乃是什么栋梁。还没等出头的椽子先烂,其它的椽子你追我赶拥将上来,于是一起烂了,烂得唏哩哗啦跌落到尘土上,经常被人以为垃圾。
行人因为脚踏实地,走在路上则往往比某些自命不凡的精神贵族更显强硬,也更醒目。诗歌也许能培养爱情,却不能抚养爱情。诗人乃是行人投到地上的一种身影,一做好事就喘粗气,若做坏事则要戴着面具。企图指点江山,又如放屁吹灯。
三、羊爱上狼。我们知道,羊爱上狼并不是好现象。当羊流着眼泪爱上了狼,就做好了被收尸的准备。当诗人真正爱上诗歌,即为自己选定了葬身之处。
诗人,只有向自己宣战的时候,才会爱上诗歌。因为诗人自从堕落为难民,就开始与自己为敌,并以失败告终。海子就是提前看破了红尘,于是完成了一种跳跃式的冲刺,得与诗歌共进晚餐,实现某种圆满。海子的殉诗之举,即是诗人的悲剧,也是诗人的闹剧。可悲之处在于,诗人浑然不知路在何方,以为无路可行。可叹之处在于,以卧轨的方式挽救诗歌,业等于出卖了诗人的灵魂,仿佛犹大出卖了耶稣。
诗歌不需要挽救。诗歌只是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而已。
诗人也不需要挽救。诗人只是爱上狼的羊们,以那一腔浩荡和悲壮,足以安抚自己。
我们不要中断 好不好
这多么叫人害怕
仿佛一个把自己放牧出去的人
却同时忘记了缰绳和远方
----雁无伤《千絮》
雁无伤的诗歌虽然没能突破诗歌的传统框架,可她并没把自己标榜成盲人摸象般先知先觉的圣贤,也没把自己的灵魂切成块状血淋淋地展示于人,更没采用类似把古体诗翻译成白话文的手法。梦里浮生,亦实亦虚。实处是坚定的愿望,虚的东西是醉人的夜色。雁无伤若无其事地刻画出来的梦境,都可以看作一种粮食。
那时的花儿啊 集体学会了忧伤
林子里的月光开始支离破碎
沿途的庄稼稀疏 叹息声发苦
饮马者与马一起
再也离不开河流
----雁无伤《完美主义的漏洞•所谓源头》
所谓的漏洞,几乎都是最敏感的部位。我们生于世间,走在路上,可能都想把自己保管好,防止露珠把自己染湿。尽管"突然就有人停下了脚步/沿着星斗的方向陷入熟睡。"熟睡,应该是最幸福的生活方式了,很多人都经常做不到。
雁无伤看似并特别霸道,她曾经给她的俘虏两次自由。
一是"七月的七":
七月
让我再次深深地记取你
作为一只早起的鸟雀记取风声
作为一枚花瓣记取流水
作为一颗被遗忘的麦粒
记取田地
----雁无伤《七月的七》
一是她在"格子里"里再次施展摄心大法,把她给予对方的"自由"重新进行圈定,并为自己做了辩解:
我把你带回家 好吗
你跟着走就行
遇到那个木桩子 我会坐一会儿
你可以去左边的林子里玩
----雁无伤《格子里唱天长地久的小人儿》
据我所知,雁无伤根本没有担任救世主的野心,她本人也同样不需要挽救。因为她甚至没品尝过痛苦,没体验过忧伤。她以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巫的身份,旗帜鲜明地把语言文字这种单调的符号赋予了理性的乐观的意义,逾越了诗歌惯有的悲观情绪与悲剧色调。她自称雁过无伤,是她狡黠地事先就躲到了瓶子里面,借以保护自己。雁无伤用挂满露珠的诗句把她的村子装点得鸟语花香,却又处处暗藏蜜箭,谁愈深入,谁愈容易被射中要害,便被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包裹起来,再难挣脱。
雁无伤是个喜欢向流星许愿的天使
我之所以认为雁无伤是上帝用糖做的天使,乃是诗人固有的宗教意识一点也没损伤她天生的体香。而是在她悉心营造的诗情画意里面,适时暗扣了她的童话情结。
贝壳找到丢失的心
槐花把香味包得紧紧
只是这些了
亲爱的 我实在是说不好
说不好梦中情形
----雁无伤《花肩》
诗歌做为生命与心灵的一种对话方式,通过诗人所执行的言语行为,相互传达生命的意义和心灵的界限,在此期间或被实现、或被保持、或被破坏。诗句的内容和诗人的心态无论与主流意见是否吻合,都展现了不同的遗存类型。
黛玉葬花式。我们读诗的时候,不难看到诗人的无限感伤,灵魂与肉体的寂寞深重地腐蚀了诗人的身心。深宫怨妇般的忧患与渴望、婚内的亲情和婚外的爱情两者之间的矛盾与冲撞,凝结成诗人、尤其是女性诗人浓浓的情绪。他们并不企图能在诗歌当中找到答案,只想释放而不是解放,只想倾吐而不是倾情,只想埋葬而不是葬送,只是一种暧昧的自慰方式而不是乞求一种安慰。
诗人几乎都在寻觅一生的感动,感动天地、感动人类,甚至感动植物。其实更多的时候,也仅仅是感动自己。
屈原问天式。这种情态,更多的体现于男性公民的诗歌当中。诗歌里面包含的断定、承诺和慰问之类,可能并不可靠。诗歌只能创造一种心态而不是事态,例如一首表情式的诗歌,我们只能从中读到某些意象,却谈不到意向,甚至是零指向。即使一首宣告式的诗歌,又有几多听众能被打动人心?若是一首指令式的诗歌,纵然你表达了某一愿望,谁能惟命是从?诗人所能做的事情,基本就是误导读者把名词读成动词,把动词读成名词。诗歌的功劳,就是把概念性的东西解析成气体,再把气体凝固成石头,再砸自己的脚,让你知道什么是疼。
然后,再像屈原那样,向头顶的天空发几通牢骚。
痴人说梦式,是诗人的宗教意识当中最普通的习惯。在某种程度上,诗人往往会进入非理性的无意识状态里,完全脱离了物理的或物质的客观世界,超生于彻底忘我的精神领域,其自由意志宛如行云流水。但在旁观者眼里,诗人这时候可能处在昏迷状态或者睡眠当中,依赖某些意念像常人那样吃饭、做爱、收割麦子、旅游以及参加各种社会活动。诗人靠意念实现某个理想的过程,经常会遭遇种种离奇的情节与凶险,完全超越了现实生活。诗人把这些过程复制下来,疑为作诗的一种方式。
下一阵雨 雨后就这样地等你
再不要有过路人
我不要道路上掀起一点灰尘
----雁无伤《盐岩》
雁无伤身为上帝派往人间的糖衣天使,以其天然的纯粹与固执,一边在语言文字的使用上飞扬跋扈,一边收集证据极力肯定自己的视觉,一直都在努力解除诗人的困惑与颓废,不惜向流星许诺:
一定要有绝望
一定要有迷乱之间不及掩盖的真情
一定要有表达
一定要有话未出口就能芳香四溢的眼神
----雁无伤《藤蔓》
仿佛痴人说梦,说的却不是梦,这就是雁无伤特色。
我要把自己关在木箱子里
亲吻每一颗那里的星星 它们是在想念的时候
被我关进去的
你来了 我就放它们出来
然后在夜里的时候和你说
你看 它们多亮啊
----雁无伤《连城》
雁无伤是个小声说话的孩子
诗歌有个特别之处,就是要求诗人说话的时候不许发出声音,而让人们根据你动荡的口型,猜测你表达的内容。诗人尽可以说笑话、讲故事、授课、开处方,甚至可以撒谎。但你必须诚实,包括你撒谎的时候。也就是说,诗人只能诚实地通过丰富的表情阐述自己的意图,只能间接地使用语言文字,读者以此断定诗人所说的东西,想说的东西和没说的东西都有什么客观意义。否则,只是一种抽象的文字符号的排列组合,像人的身体一样不可避免地死亡、腐烂和毁灭,乃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不被认知。
而雁无伤并没遵循这一惯例,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得也许只让其中的某一个人听见,不想惊动其他的人。
亲爱的 我正在褪掉我的疼
不停地褪 我正在不懈地爱上桃花
不停地爱 我的爱情
已混入对面不曾剥落的青苔
----雁无伤《三生笛•风月》
诗歌,依赖诗人的立场、角度或观点而存在,诗人对自身状态的断言,容易导致逻辑上的错误。根据诗人所表述的某种观点、某些前提、某一角度、某一态度,我们沿着诗人的视觉去接近我们司空见惯的椅子、树木、星球、山川等等组成的独立于我们的性情而存在的物理现象,我们会意外发现路灯准时打开,露水都是露天而宿的水滴。"云朵之上真的就没有雨了/所有的悲欢一下子变得那么轻(雁无伤《我和那个活在我诗里的人》)。"有人在奔跑着过河,而河水没有波纹。往事就衔在蜻蜓的嘴里,蜻蜓点水的时候不留一丝痕迹。
此时的风景 是你遗落的那卷画册
夜露沾衣 桃花无语
我未写完的诗里 早已有你饱满的气息
是你托来了昨夜的月光
----雁无伤《桃色》
面对如此轻盈的诱惑,谁人能敌?
诗人的宗教意识与我们生存的生存环境有一种本质的联系,其显著特征就是信念和愿望、知觉和意图、爱和恨等等,即诗人的意向性。而诗人的表现对象并不一定客观存在,就像小孩子宁可相信圣诞之夜圣诞老人会如期而来,尽管圣诞老人并不存在。
投身一棵草 一片铁锈
如果有人穿越蓝天而不惊动鸟群
定与我心照不宣 且互通纹理
----雁无伤《第5季》
雁无伤虽然不是圣诞老人,却以天使的身份把一组组唯美的诗句展现给我们,"如果有人穿越蓝天而不惊动鸟群/定与我心照不宣。"如此矫情的意境,已经不仅仅是玩味无穷了。我们可以轻易记住某个诗人的名字,可是,又有几多诗人能让人轻易记住他(她)的某一首、或者是某一句诗呢?
诗歌及诗人的神圣,只能存活于诗人自己的心目当中,公众往往对其毫无知觉。诗人更多的时候只读自己的诗(与别人的诗无关),民众更多的时候只做自己的事情(经常与诗歌无关)。诗人,更多的时候似乎只能依赖自娱自乐维持生活,说到底,诗歌只是诗人的一种自慰工具。诗人的寂寞,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现在你是否可以整理我的绳结
回到隐纹纸上的神秘文字中
一字一字地破译 并且由衷地爱上我
----雁无伤《不灭•曾想过为彼此书写传记》
张扬的出现与隐秘的消失,是否一样值得庆贺?
蝴蝶飞累了以后,还会不会回到原地发呆?
如果在很高的树上看望河流白色的身躯,那些四季皆宜的忧伤能否包容一切深情,面朝夕阳宽阔地流淌?
暗夜里的荒寂与火焰一样不可多得
这一天立夏 围栏上响起归来的声音
一朵蔷薇
含着眼泪 拥抱了去年的那朵
----雁无伤《出尘•蔷薇含泪,拥抱了蔷薇》
诗歌的光合作用一直没从达尔文的进化论里找到依据。我们只能参照爱因斯坦的理论做这样的疑问:我们以接近光的速度从一首诗到达另一首诗里,与我们在地球上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所需要的时间有多大的差距?我们怎样理解这两条不同的路?
哲学的前半生是哲学,后半生是科学。
诗歌的前半生是诗歌,后半生是什么?
显然,诗人应该从事一次传统的诗歌探险活动,让诗歌像歌曲一样流行,哪怕把流氓耍成一种流派。
2009.06.23.完稿于冰城哈尔滨•卧夫制造
※※※※※※
初生是人~异化为狗~落荒成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