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晓东

                 （一九九三年三月于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那天的西安又是个雨天，雨天总会让人联想许多、沉静许多......

冥冥中脑海里再一次幕幕闪过那历历数不胜数的往事，如梦如幻如云烟，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氤氲飘忽。南唐李后主吟唱的"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尽管与那时那节不甚相融，但总能让一颗寂静的心灵在月朗星稀之夜偷偷放飞自由浪漫的思绪。

春寒料峭中乍暖乍寒时节，内心孤寂的我常常独自凭窗遥望东边天空中偶尔飘然而逝的云朵，用心注视着那云的变幻莫测，精心细观那云的流连缱绻。想不尽君临东天时太阳的光芒如何照彻这世界的一个个生命，思不清嫦娥奔月时那朵清幽的祥云是否还在那里停留？更道不明心灵深处那份模模糊糊的神往会不会是这一生永久的空白？稍纵即逝的灵光闪现往往只是在那一霎那间，那份久违的感动依旧静默地浮印在自己此刻潮湿的心灵空间，只是自己在平日里淡忘了这样的感受而已。

于是，心境又一次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辽远的宇宙融为一体，全然忘却了那成长中经历的一次次内心苦痛，也忘却了这世界还有很多灾难和不幸在光顾活着的人们，更超越了在平常看来是幸福的、或欢乐的、或不幸的、或悲惨的所有感触。生命深处律动的喜怒哀乐也在这样的心境里化为一股清风渐行渐远，也唯独此刻才能感受到灵魂的脱俗和精神的超越是如此的美妙不可言喻，静静领略无形无声的心绪遨游于冥冥之中的神明天光之外，依然会伴随一份醉意缠绵在心头，那情那景之中人世间一切纷纷扰扰和是是非非也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和可有可无，淡定从容的超脱毕竟会令一颗疲惫的心在瞬间找到一点若即若离的依托和回归。

在那样的时刻，我悄悄地扪心自问：与生俱来的那份灵魂深处的寂静，到底会不会在生命旅途的某个阶段被一场场人间喜剧所打破？就像一汪静静的池水被秋风吹皱，涟漪会在我们的眼里和心里一圈圈荡漾开去，甚至汇合拍打出一声声绚丽的浪花，滋润浇灌那融含在生命深处的一棵小草或一朵小花。每当我们在热闹喧嚣的人群中独自穿梭时，又有谁的视线会追随这样的一道隽永的风景？那静默的自我观照真的恰似一幅幅艺术大师笔下的杰作？我真的无从可知。至少那时那刻没有人来亵渎我灵魂的孤独，也没有人来羞辱我内心的寂寞，这就足够了，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我依旧无从可知。

也就在那样的时候，如此一段段自己和自己进行的默默独语，这般一次次感性和理性的水乳交融，以及成长中体昧的苦与乐的从容交汇，会在凡尘喧嚣的涌动中给自我的存在拓展出一方尊贵的领地，因为我内在的耕耘、成长和磨砺都将在这里进行。

那一夜，清冷的月光倾斜之下，仿佛有一个如怨如慕、如冰如晶的世界，如一首诗或像一幅画或似一首曲子，又犹如一曲如泣如诉的旋律袅袅飘入这悄然独立的五脏六腑，那般的婉约如虹、那般的沁人心脾。伫立在那样的氛围中静静凝神极目苍穹，视觉却忽略了惯常的人间烟火之色，听觉也滤去了平常的人事纷争之音。但有这静谧动人的朗夜在用乌蓝乌蓝的玉指扣动我晶亮的心弦，令我与如此玄美的世界融为一体，让我在无尘无烟的夜幕下无拘无束地想象一位伴随自己穿越未来岁月的她，我的性情也就真的很满足了。

夜晚的天光下总有些述抒不尽的情愫，更有那生命深处灵动闪现的呓语，在布满锈迹的笔下幻化成落英缤纷的精灵萦绕我周遭。

于是：

    彼岸的风阵阵吹来，

        月下听潮的少年情怀，

            踯躅于千年嫦娥的独白。

                虔诚祈求灵魂来生的替代，

                    令我面对出世入世明明白白，

                        收获着传说中千古不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