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通州是个商埠之地,古来南来北往的客商使得这里成了南北文化的集合地,而真正能够说得上是通州特产的就只有"大顺斋糖火烧"、"小楼烧鲶鱼"和"饹炸饸"。由于"大顺斋糖火烧"和"小楼烧鲶鱼"都是商铺之作,因此真正具备通州民间特色的吃食就当属"饹炸饸"了。 通州有句老话:"先有饹炸饸,后有北京城",这话的由来无从考证,但又似乎不假。传说早年间,农村里的百姓人家个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即使到了过年也不能杀猪宰羊弄出满满一桌子肉菜来,于是就想方设法用一些"素菜"来丰富餐桌。于是就在这通州一带,有户人家率先想出个主意,用去了皮的绿豆磨成浆,掺上些许椒盐、香菜,再把浆放到炉子上的铛里摊成薄饼,之后再把薄饼卷成卷儿、切成段儿用油炸,那炸出来的一个个明黄酥脆的尤物就成了过年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小吃,这就是老北京都熟悉喜爱的"饹炸饸"。饹炸饸一经问世,马上就得到了百姓的喜爱,据说那时在通州地区,一到年根儿底下,几乎家家户户都吃"饹炸饸"。 现在在通州,饹炸饸也应经商品化了,可在那边一般人家还是喜欢吃自家炸的,于是在老家那一带,这饹炸饸的半成品--饹炸也就商品化了。于是这传统与现代、美味与便捷就在这小小的饹炸饸上得到集中的体现了。 至今还记得少时在老家看妈妈做饹炸饸的全过程,虽然这些记忆有美好也有酸涩,但终究涂抹不去。 少时物品不是那么丰富,要做出足以够全家人过年享用的饹炸饸,准备原料就是一个大问题。那时一年到头,家里也就只能分上个二斤绿豆,说实话这点儿原料要是拿到村里的电磨房去磨,还不够那电磨粘膛的呢,于是妈妈就借来石磨在家里一点一点的用手工磨那点儿绿豆。光这样还不够,妈妈还要加一些豌豆和黄豆在里面一起磨,这样既使炸出来的饹炸饸酥脆,又能在总量上保证够一家人过年用的。 把磨得细细的面和成糊状,就可以摊饹炸了。有人说做饹炸饸的饹炸最初来源于山东的煎饼,对此我没有考究过,只是觉得妈妈当初摊饹炸的样子和电影里山东人摊煎饼的镜头有点相似。通州那边煤炭少,所以一般人家都是用大灶烧柴禾。摊饹炸用的柴禾要有软柴禾,也就是小麦秸、棒秸叶之类的热值低的柴草,烧锅时火要小、要匀,火候的要领好像应该和街头煎饼果子的要领差不多,只是难度更大一点。面浆放进锅里要把它打散、摊薄,由于是圆底锅,所以不能像街头煎饼摊一样用刮板而是要用勺子了。金属的勺子和铁锅硬碰硬,自然摊不好饹炸,所以摊饹炸最好是用木质的勺子。即便这样,摊饹炸仍然是一手技术活儿,面浆入锅后要用木勺飞快的打浆,这样才能保证摊出的饹炸薄而匀,否则摊出的饹炸薄的薄、厚的厚,一嘎达一块的是没法做饹炸饸的。 摊好的饹炸取出锅晾凉,就可以进行下一道工序了。把摊好的饹炸铺开,撒上些椒盐和碎香菜(那时冬天没有新鲜的香菜,用的是秋天里存的干香菜)后卷好,用一些面糊把边粘牢。稍过一会儿后就需要把卷好的饹炸切成一段儿一段儿的了,长度大概是1厘米多一点,短了容易散,长了大概不好炸透。 要写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我都有点儿咽口水了,别介,还是将它写完吧!锅里的油烧成7-8成热就可以下锅炸饹炸饸了,待饹炸饸炸成金黄子就可以出锅享用了。嘿嘿,那时我们家每年都要炸一柳条筐的饹炸饸,妈妈为了防止我们这些馋嘴的家伙偷吃,总是把它挂在拴在房梁的钩子上。可老母鸡再狡猾也常常斗不过馋嘴的狐狸,可是你们说那个年代又能怪我们这些人嘴馋吗? 昨天又从老家带回来许多饹炸饸,那早已经不是妈妈的手艺而是姐姐用买来的饹炸炸出来的了,虽然没有了妈妈做的那个风味儿,可吃着依然酥脆、香甜。于是我暗暗的嘱咐自己:美食再好,也不要贪吃哟!
※※※※※※ 静坐不虚兰室趣-清游自带竹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