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发现,自己说出的话被身边两个仿制自己的"光人"同时说出来了,但他们的语言似乎是蓝星语言,他恍然,这两人正是翻译了。
蓝星人,这些年轻的蓝星人怔了一小会,接着,有一个个子稍微高些的含笑说:
"欢迎来到我们星球作客,请问你们到这里有什么事?"浪子凝视这些年轻人,发现他们似乎比自己年轻,但神态轩昂,目光明亮,心无芥蒂。他暗道惭愧,原星人造访地球时,咱们惊慌失措,急功近利,丑态百出。
这回答自己的年轻人态度超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流露。这使得浪子更谦虚了,这种谦虚的态度似乎是浪子一生中几乎没有过的,他从十岁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也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谦虚。
浪子不敢说来救援啊,帮助什么的。他感觉得出,这里的人并不需要什么别的帮助,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况且,自己并没有半点能力和资格给别人什么。
浪子发觉这年轻人说的话是被左右两个模仿自己的"光人"翻译的,他听懂了,笑得更坦然:
"我们因为一些事情不太明白,便贸然造访,很觉歉意。事情是这样的,一万年前,你们是不是曾经受到来自不明星球的打扰?我们想弄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并希望得到你们的合作。我们的立场是拒绝另外的生命对你们和我们的破坏,共同建设我们想要的生活。"他诚恳得自己都想流下泪水,他发觉,自己这辈子除了对奶奶对冰香有过类似的态度外,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这种心情。他奇怪自己为什么对原星人都不曾这样过。
那些年轻人显然被打动了,他们纷纷靠拢过来,虽然如此,仍然保持一个合理的,让人感觉得出颇有涵养的距离。
一个年轻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的说了,最后,他说:
"这场战争持续了近万年,我们星球和附近星球的资源不断的用来战争,双方的消耗异常巨大。直到某一天,双方都打不动为止。不知为什么,那些怪物的飞行器也消失了,不再来骚扰我们了。而我们能够用来制造机器的资源没有了,那些制造机器的设备陈旧不堪,原有的机器越来越不能使用。最严重的还不止这些,战争中,我们各个领域的技术都被遗忘,失传,丢弃了。我们一下子退回古老落后的时代。战争已经结束了近百年,我们收拾废墟,整理残存的资料,试图重建家园。然而,矿产资源已经干枯。但我们并没有气馁,没有放弃,我们有共同的信念:那就是每个人都付出自己的力量,争取更好的生活。"年轻人的目光象早晨的太阳般充满希望和朝气。
原星人和地球人也都来到了浪子的身边,大家谨慎而友好,就连媛媛都表现得象个淑女。
浪子觉得还是自己说话更合适些,所以,他说:
"多谢你把情况告诉我们,在此,我们诚恳的征求你们的意见:能不能允许我们与你们合作?为了你们和我们共同的家园。"他态度恳切的看着眼前这些年轻人。
那个高些的年轻人说:
"合作的事需要我们大家商量。现在,我们先需要知道:你们合作需要什么条件?需要我们提供什么?"
浪子知道现在是自己沉默的时候了,多多及时说道:
"我们只需要你们提出你们的要求,一旦你们觉得合适不再需要我们时,我们立即离开,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她的声音天然的有一种令人愉快和安宁的作用,蓝星人开始小声相互交谈。
过了一会儿,蓝星人说:
"十天后,我们回答你们。现在,欢迎你们到我们家里作客。"
媛媛觉得应该轮到自己说话了,再不说话,她会后悔的:
"为什么十天呢?你们整个星球的人一起讨论这件事吗?"她很好奇,这颗星球是少数人在统治呢还是一个人在统治或是集体商议?如果是集体商议,那就太麻烦了,怎么把大家的意见统一呢?如果有人反对呢?少数服从多数?还是一人说了算?还是少数人说了算?
那高些的年轻人说:
"是的,整个星球人一起讨论这事。十天的时间刚好够。"
媛媛发现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些:
"如果有人反对呢?"
年轻人说:
"如果反对的人占多数,就放弃合作,如果支持的人占多数,我们就合作。"
媛媛紧追不舍:
"如果有人强烈反对,有人强烈支持,那么不成矛盾了吗?"
所有蓝星人都很奇怪,有人说:
"从来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对和支持,我们的利益都是共同的,我们相互信任。"
当媛媛还想再问什么时,风之门扯住了她,小声的说:
"别把我们的习惯带来这里。"
媛媛不再作声。
接下来的几天里,原星人和地球人都在蓝星人家里作客,从一家到一家。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从南半球到北半球。从高山到平原,从田野到海边。他们的速度自然不在话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寻找号已经在蓝星上宣传了三天,去到哪里,蓝星人都知道来者是谁。并且都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一直没有发现龙的踪迹,询问蓝星人,没有一个人肯说。
浪子非常细心的观察蓝星人的家居,说话的态度,社会结构,公共设施,以及人与人的差异,等等。
原星人早就说过:什么人生策略他们根本没有!因此,他们对蓝星人社会性的,非技术性的事物根本不感兴趣,是不是他们的技术达到那样的程度就不必考虑和考察别的生命的状态了呢?是啊,他们说过,当技术达到光速时,思想会有质的飞跃,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了。
那就是说,别的什么社会结构根本不是他们的菜!
不过,浪子很在意自己的观察。深层次的结构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考察得出什么来,但蓝星人的精神状态他充分的感受到了:那就是蓝星人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自我,具有自我分析,自我判断的能力。他们承认集体,认可个人,严格遵守某种规则,绝不侵犯。这些,他们已经养成了天性,估计这是来自长期的社会风气熏陶的结果。
一旦社会规则被养成天性,这是多么伟大,多么令人羡慕的成就啊。浪子想得入迷。
第七天,终于有蓝星人通知地球人和原星人,可以合作,并对地球人和原星人表示感谢。但蓝星人就是不提需要帮助的项目,再三询问,没有人肯说。
原星人说:
"我们知道应该帮助什么了,本来就知道的。回到我们的寻找号里,回去吧。"
媛媛急道:
"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吗?不理他们了?"
多多笑道:
"回到方向号里,把他们最缺的找回来。"
媛媛还是不解:
"他们最缺的是我们的帮助和对硅铝生命的报复。"
多多:
"他们缺的是资源和被破坏的技术,我们去把那些分布在太空的碎片全找回来,让他们制造机器。还有,我们现在就帮他们清除空气中有害的成分。至于技术嘛,我们帮他们把他们曾经拥有的技术补上就行了,相信不出十年,他们就可以和战争前一样的水平了。我看,他们没有报复之心。这样吧,我们帮他们把硅铝生命摆平。还一个安宁的空间。"
媛媛一把抱住多多,跳起来,在多多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们真好,比我好多了。"她是心怀感激的,为手镯的主人,也为自己的那份责任与善良。
他们与周围的蓝星人稍微作别,便来到门外,呼的一下,光把他们全都带回寻找号里,寻找号又呼的一下,飞进了方向号里,简单,快捷,不拖泥带水。
在他们还没有回到方向号之前,方向号已经开始在太空中搜索那些由于战争被破坏的飞行器碎片。那些碎片被光速带回蓝星,放在荒山上。
方向号分析蓝星人的技术特点,从已有的资料推算出他们的技术细节,一份份文字和图纸出来了,这些都是蓝星人的技术。它们被大量印制在特殊的纸张上,被纷纷送到蓝星人手里。有趣的是,他们并不是特别的感激,接过那些资料便是专注研究了。
与此同时,方向号用它特殊的"光"帮助蓝星清新空气。
浪子想:他们缺少一些东西,又多一些东西。为什么一直不提报仇的事呢?难道他们没有因为亲人的血而心怀仇恨吗?或者,他们认为报仇是他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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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