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在金三角下来时,在下面用力固定住藤条,不让它过于摇晃。金三角叫风之门下来后,两个人一起固定那根藤条。藤条在晃动,他们知道,风之门正在往下。抬头无法看到风之门,他们之间有几个突出点,那些点阻挡了视线。
突然,上面传来风之门的惨叫:"啊!",两个人惊恐的抬头看去,风之门在往下坠落!他没有抓藤条!媛媛和金三角吓得全身冰凉,刹那间,绝望摄取了他们的灵魂。很快,风之门从他们身边迅速下坠,他们看到了他的脸,一张充满恐怖,不忍离世的脸!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媛媛,那不舍的目光冲击着媛媛。风之门的手无望的伸向他们,五指张开,但这一切都没有用,他的身体迅速的往下掉。
不过两三秒钟,他的身体消失在一片凸出来的石崖下。没有身体撞击谷底发出的回声。
媛媛尖叫:"不!我不要一切!",她的声音象尖锐的刀划破峡谷的空气,随即,她晕瘫下来,幸亏身边有金三角,手脚冰凉的金三角在灵魂出窍的关头还残存一点思维,这点思维促使他急忙伸手抱住了媛媛的腰。他紧紧靠在石壁上,一动不敢动,脸色煞白,内心充满了绝望: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一个也许会成为好朋友的人,一个勇敢的人!一个乐观的人!
金三角失声痛哭,泪水滂沱,这是他脱离孩提时代来第一次彻底的痛哭,哭得手脚有些抽搐,五脏翻滚,一些神经被喉咙的剧烈牵扯弄痛了。幸好,在这时刻,他还能紧紧的靠着石壁,还不忘怀中有一个媛媛。
不知多久,一只冰凉的手在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一个颤抖的声音温和的说:
"金,你在哭什么?",这是媛媛的声音,被擦干泪水的金三角看到媛面无血色,白得象雪。金立即意识到不能再哭了,现在有两个生命,剩下的两个生命一定要安全的回去。
他哽咽道;
"我不哭什么,咱们回家吧。"。
怀中的媛媛道:
"我们要乖,知道吗?要听话哦,我们回家,我们要好好的回家。"。金三角把媛媛扶好,试了试手脚,自己先下去,然后伸出手来,示意媛媛下来,媛媛很乖,象猫一样滑了下来,稳稳的站在突出的石头上。两个人默默的就这样,金三角先下,然后媛媛。他们再也不说一句话,默契得就象合作了千年万年的日与月。
当他们双脚踏上原来那条七个人一起走过的路时,媛媛玉指突然放声大哭,跌坐地上,双手用力拍地。一会儿头仰天,一会头触地,披头散发,声嘶力竭,颈部的血管根根暴露。金三角的手放在媛媛的背上,蹲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方缘啊方缘,你不是风之门,你是方缘啊,你的真名是方缘啊。你知道你是方缘吗?知道吗?呜呜!",断断续续的,金三角听到媛媛吼出这些话音,"我为什么要骂你是猪呢?你哪样象猪啊?只有我才是猪啊,我什么也不要,都不要你死啊。"。这种深入骨髓的感情倾诉使得金的眼泪更多的流淌。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金三角抬头看去,拐角处出现了几个人:浪子,气压,冰香,真空,后面还有五六个人。浪子来到跟前,急问:
"风之门,风兄弟呢?方缘呢?啊?发生什么事了?"。
泪眼朦胧的金三角出声不清:
"风兄弟他,他从上面,掉,掉下来。",说完他低头伏在地上,此刻的他,深感负罪之重,他期望被狠狠打一顿。其实,他的责任不是很大,但他全归了自己,如果不是他相邀,风兄弟会出事吗?
浪子听罢,双手用力抓金的肩膀,双眼圆睁: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多余,媛媛的哭就证明了风之门的遇难。浪子身躯颤抖,哑声问:"找到人了吗?",金三角更是惭愧:"我们刚下到这里。"。
冰香和真空摇晃着跑到媛媛玉指的身边,两个人"哇"的一声,抱住媛媛就是大哭。气压的泪水流了满脸。浪子抹了抹泪水,喝了声:"都别哭了,找到人要紧。哭不回来人的,知道吗?",他的声音重得峡谷都矮了一截。
浪子询问金三角事情的经过。在陈述的过程中,金三角猛然想起一个疑点:"他从上面掉下来,应该垂直而下,应该撞对石头,但他是抛物线而下的,仿佛被什么扔一样。","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上面?",金三角:"没有,我敢肯定,就我们三个。"。
就这样,所有人展开了搜救行动,在他可能掉落的地点附近,这条路以上的绝壁,以下的绝壁,直至谷底。媛媛昏昏沉沉,几乎不能单独行走,她则由浪子陪着寻找。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风之门还是没有找到,就是他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找到。别说他,这里没有一点人类遗留的东西。
一直搜救到下午五点钟,毫无进展。气压和浪子把十来个人全召集在一起,气压说道:
"天就要黑了,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天黑后不可能搜索,况且,安全也成问题,这样吧,我们立即走出峡谷,向警察局报案。",他对那五六个跟着来的人点了点头:"各位朋友,感谢你们,辛苦了,喏,这是辛苦费,明天如果有什么需要,再联系你们。"。他掏出一沓钱,每个人给了一张百元面钞,那些人接过钱,抑制住兴奋自个儿先走了。风之门的遇难对他们没有什么伤害,相反,仅辛苦五六个小时就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收入,值得。
媛媛还是昏昏沉沉的,头发散乱,默然不语。她一直拒绝进食,金三角和她一样,不喝一口水,不吃一口粮。他们既痛且有极深的负罪感。待那些人走远,冰香先是劝后是哀求媛媛和金喝一点水,吃一点东西,媛媛一点反应都没有,金三角的嘴唇都干涩了,低头不语。
浪子忍着悲痛,一字一句道:
"好,你们不吃不喝,那你们要我们背你们出去吗?也跟着陪你们在这里吗?我们可以出去做好长期准备,然后再进来寻找风兄弟。一个人出事已经够悲痛的了,再多两个人,不,不止是你们两个,还有你们的家人呢?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呢?他们能失去你们吗?我们现在的处境还不是十分安全,尽早离开这里。",冰香和真空拿起水递到媛媛和金三角面前,他们漠然的喝了,接着他们机械的嚼着别人塞到嘴里的食物,一半掉下地,一半在嘴里,没有咽下。
媛媛慢慢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往外便走,浪子忙跟在一旁,金三角抬头不舍的看着石壁上方,默念着"风兄弟,我会回来找你的",然后毅然迈步。
他掏出手机,对气压说:
"校对一下时间,我的是10月12日下午5点20分,你们的呢?"。
气压依然吃惊:
"我们的时间还是10月11日下午5点20分,你们闻到了两次香气?我们闻到了一次。"。
金三角道:
"是的,看来我们的时间比你们的早一天了,呃,你们已经找了我们一天?"。他把时间调到与气压的一致。
"今天是第二天了。",气压道,"你们出发的那天,我们等了四个小时,一直不见你们,我们在下面呼喊了很久,总听不到你们的回应。我们实在太累太饿了,只好走出峡谷。在外面,我们请了几个人和我们一起寻找你们。带来了食物和水,天将黑我们就回酒店休息,今天又来了。谁知,风兄弟出了意外,唉。"。
金三角再也没有说话,大家无声的关照着走出了峡谷,回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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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