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早起的五点多钟,天光已经放亮。灵堂的门口零零落落的站着一些人,他们是你的亲戚和朋友,早早的到来为你送最后的一程。我把一朵白花别在衣襟上,在抬头的瞬间,一颗水珠落在额头,抬头看天,一点没有阴霾的迹象,很晴朗的那种,我想肯定是你抑制不住悲伤难舍的眼泪汇集、汇集。。。。终于滚落下来。 你即将要走的黄昏,我和几个女生站在你的床前,看着瘦成皮包骨已经脱离原本相貌的你,忍着泪喊你的名字,但是你的眼睛直直的,一眨不眨了,只有出气的声音而没有吸气,我误以为你是疼而发出的呻吟,哪里知道这竟是灵魂走出躯体的征兆!好心的护士长拍着你的胳膊告诉你我们看你来了,可怜的人啊,在最后的一刻,我希望你感受的是大家的难过不舍而不是疼痛。我宁愿而且一直坚信你是真的感受到了,因为在几分钟后看到输液瓶的液体不再下滴,闪动的绿色心电图形成了一条直线。你的妻子忍痛为你穿衣,你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悲痛的不能自制,放声号啕大哭。 我恨我自己一直忙与尘世的琐事,在你生病的期间没能去看你,而且私下曾经以为胃的癌症切除了就会好了,所以把看望你的日期拖了又拖。仿佛看见,中学时期你坐在我身边的座位上低头羞涩的对我述说你喜爱的女生名字,那时的我们单纯的象玻璃杯中透明纯净的水。后来我们长大各自求学各自上班各自成家,再见你时是手术后的你,手里拎着菜居然还要帮我提东西,蔫蔫的表述想要调换另外的工作,而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纵有向善助人的心但因软弱无能的性情注定不能帮你,象当年对你朦胧的爱恋无能为力一般。所以同学奇怪我为什么要哭的比别人要痛。她们哪里知道!唉,我的愧疚如果用哭声能够消除就好了,也许稍稍能够免除一些我现在的自责。 据你妻子讲你生前曾经表示希望埋葬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可是她哭述说去哪里找这样的一个山坡,大家也都觉得临时的寻找确实也是不很容易,暂时就把你安置在咱们这边的人走后都去的一个地方,我想你也许会碰见熟人的,但愿你们在一起能和睦快乐,彻底忘掉这尘世的纷纷扰扰。值得慰籍的是你的儿子很听话懂事,我们打算过阵子去看他。还有一件事再说一说罢,我把你的消息通知了远在北京的她------你多年前曾经跟我说起的名字,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但毕竟同学一场,希望你不要怪罪与我。 在送你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路上,我看见一只鸟孤零零的站在屋顶上似乎很悲情的瞅着我们,我说那是你在对我们做最后的告别。有个同学就让我改行写灵异小说。可我坚持那就是你,还有那滴从天上滚落的泪珠-------都是你在做难以割舍的眷恋的告别。 还是觉得自己语言的贫瘠苍白,不足以完整的把心境清晰而淋漓的释放出来,胸腔仍有一股郁结之气闷闷地堵塞着,只能如那天送你时一样喊着你的名字最后叮嘱一句:"臣,请保重,一路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