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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娃娃我的父亲、母亲系列之《无人喝彩》连载
[楼主] 作者:薛笑菲  发表时间:2002/08/07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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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人活着就像风筝一样,一辈子总是牵牵扯扯的。风筝不管飞多高,线还在手里,而人呢?走了以后就很难回头了……………………” 时局恶化起来严重影响了当时学子们的前途,人们的心情也极端窒闷不安。李绍庭也像所有年轻学生一样,因国家局势而彷徨无主,而且内心潜伏着爱国热忱,如果不是父亲的教规严谨,他几乎要参加什么团体去“救国”了。国运不佳刺激了通货膨胀,使李啸弘在商业上发展的得心应手,赚了不少钱,钱越多,他越感到传其家业的重要,他懂得像绍庭这样的年纪,对一切事物的认知还处于似是而非;年轻人如果不能善加诱导,很容易走上极端的。于是在李绍庭毕业前,他把李绍庭喊到面前用和蔼的态度说:“绍庭,作父母的处处为子女尽心劳力,我虽然没有和你谈起过,可是我早几年就在计划,等你毕了业,把你送到北京或上海去读书,在大城市里可以增长见闻,将来对处世做人都有帮助。只怪你们这一代生不逢时国家动荡影响了你们的前途。”李绍庭听到此不禁有些着急,他不知道父亲的下文是什么,万一不准他去读书,命令他跟着照顾商务,该怎么办?想到这,他的心里一紧,不顾一切的说:“我们几个同学都准备考城固的联大,我也想考。”“城固,那种地方太偏僻了,”李啸弘摇摇头,正当李绍庭的心往坠时,他突然间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到重庆去。”“重庆?”李绍庭扬起眉毛,脸上也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重庆那边大学也很多,可以有个选择,我已经写信给你张震中老伯联络好了,他能照顾你,我最放心不过。”李啸弘见绍庭眨着眼在思索,于是问了一声:“张震中老伯,你还记得吗?”“……”李绍庭见父亲的神态很婉和,才大胆的说:“您的朋友太多,我记不清楚了。”李啸弘径自说下去:“早些年我去上海办事,还在他家中住了几天,他有一儿一女,生活的很不错,官运也不错,那时候他任民政局局长,颇受上面赏识最近刚提为民政厅厅长。你张老伯早年失意的时候,我经济上曾帮过他不小的忙,我们也属于那种患难兄弟吧!”李啸弘发觉话题扯得太远了,立刻严肃地干咳了一声,转回正题:“你张老伯已经举家从上海迁到重庆,将来你可以住他家里,眼看就二十岁的人,该学习怎样与人相处了。 李啸弘说完没有再允许李绍庭发表意见,也没有允许他提出疑问,便一挥手叫他出去了,可是李绍庭还是兴奋了很久,此时的心情,他真想抱住父亲来表达内心的感激,只是他不敢那样贸然,因为父亲根本不会接受的。 在父亲冷峻的目光和母亲含泪的目光送别中,李绍庭踏上了漫长的学途,经过紧张忙碌的考试,他成为重庆大学政治系的学生。 连李绍庭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能同时考取了重大和中大两个学校,主要是他理科成绩颇高的原因,舍中大而取重大,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他很骄傲也很得意,他感到自由的可贵与可喜。很快李绍庭收到父亲的信,再三叮嘱他多和张家联系,每个星期天和休假日都要去张家,免得身在异乡而感到冷清寂寞。事实上李绍庭并不会寂寞,一方面新的环境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少刺激;另一方面张震中的儿子张荣祥也在重大入校之后多少了照应。张荣祥是政治系大二的学生,由上海复旦大学转学过来,是个不爱摸书本的活跃分子。张荣祥固然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但还没有忘记照顾这位父执的儿子,忙了一整天,晚上自习下来以后,跑来喊着:“绍庭,出去走走。” “又到哪去?”李绍庭正感到无聊,寝室里几个人不大熟,没什么可谈的,出去走走自然乐意。“上街宵夜。”“好,我请客。”“哈,你请客?你们听到没有,李绍庭请客,谁去?”“你们和东北的大财主住在一起了!”他的话没讲完,李绍庭已经把他推出了门外。 路上,张荣祥碰见几个熟人,几个人凑到一起边走边笑,倒很热闹,遇见女同学经过,不约而同吹起口哨,对那长得漂亮的,便回头看上半天。一个不大的小酒馆,由李绍庭作东,大家又热闹了一番才分道扬镳,只剩下李绍庭和张荣祥两个,经过一家书店李绍庭想进去买两本读物,反被张荣祥一把抓住:“老弟,我刚进大学时也像你一样,既紧张又认真,以后习惯,一学期不读书也可以混过去,大学的门槛很高,不过进来以后,上不上课全随你了。”李绍庭望着张荣祥那张开朗的脸,他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态度却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学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吗?他们寝室的杨再嘉就是一个很用功的学生啊。张荣祥见李绍庭突然间沉默了,知道他心里有疑问于是补充道:“当然,我的话也不并是完全绝对的,这要看读的什么系,理工系比较难对付,像我们政治系,根本不需要啃书本,参加活动就是我们的作业,人缘好就是我们的本钱。记住只有能够适应小团体,将来才能够适应大社会。” 李绍庭心里有些发冷,他几乎后悔当初一味遵从父命,选读政治,因为他是个不善于交际的人。张荣祥又洞察他的内心了说:“没关系,什么事儿都可以练习。”他鼓励着。“你参加过演讲吗?”“没有。”“演讲很重要,也很容易,背熟稿子站在台上讲出来就行,这学期你要参加。”“如果失败了呢?”李绍庭艰涩地说。“那没什么,问题不在成败,而是让大家都认识你,政治系的学生若在学校里就默默无闻,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李绍庭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以后都应该怎样做,你得多提示我。”“我知道。”张荣祥义不容辞地点点头,“还有一事你要注意。”“什么事?”“政治系的学生,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彼此亲热,关系单纯,但实际上复杂得很,平时人来物往要先弄清对方背景,当心被拉拢利用。”“不会的,我不会上他们的当……”李绍庭说到这止住了,他本来想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和搞政治的人混为一谈,更不会上们的当。但这么说不正和自己攻读了政治系互相矛盾吗? “那就好。”张荣祥改变了话题:“下学期,你可以竞选学生会主席,这也是很有意义的活动,你有本钱,你一定可以当选。”“我有本钱?”“呃,就像你刚才作东请客那种情形,钱可以买通一切,李伯伯不限制你花钱吧?”李绍庭想着,这倒是真的,这是他从有记忆那时起头脑里就生了根观念,钱,是一切的动力,它可以买来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们家就要搬到歌乐山去了,现在正在盖,盖好就搬。”张荣祥说着。“我妈的身体不好,时局又动荡,所以搬到山上去住,一则清静,二则那地方也确实不错,空气好,景色也美,关键是难得小荷也喜欢,要是她不喜欢把她一个人留在重庆又不放心。”张荣祥的妹妹张荣荷长得和张荣祥很像,瘦高个,瓜子脸,模样不算漂亮,但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李绍庭对她没有兴趣,张荣祥提到张荣荷时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他还在想自己的前景:“荣祥,你说我还应该做些什么?”张荣祥望了望李绍庭那张严肃的脸笑着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严肃,不能带点笑容吗?”李绍庭惶惑的回望了一眼笑了笑又问:“我还应该做些什么?”“还应该做些什么?”张荣祥耸了耸肩:“有很多事可以做,譬如,谈恋爱!你过去有没有女朋友?”“没有。”“没有?你这么纯洁?”张荣祥哈哈笑了起来。当他发觉自己笑得太过份了以后才收敛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在大学不抓住机会交女朋友,以后就没机会了。”他们走到宿舍分手后,李绍庭回到寝室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回来啦!”向他问话的是左铺正在捧着一本书读的人,李绍庭很有礼貌地点点头,由于关系陌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叫方笑人,那人主动对他说:“方块的方,笑话别人的笑,笑话别人的人。”李绍庭觉得这个名子倒很奇怪,想笑,却又不便笑出来。“本来我叫孝仁,孝顺的孝,仁爱的仁,我嫌这两个字太缺乏诗意了,当我上了中学,喜欢上新诗以后,我自动把孝仁改成了笑人。”方笑人只顾解说,却忘了手里的书啪的落在地上,李绍庭弯腰替他捡起并注意到是臧克家的诗集。 方笑人接过来书并没有道谢只是问:“你欣不欣赏臧克家的诗?”“我不懂新诗。”“那么你一定懂旧诗了?”“我也不懂旧诗”李绍庭较显遗憾。“刚才听张荣祥说,你们家是东北的大财主。”方笑人眯着眼睛问。“他在胡扯,他们家才是大财主,他父亲作官。”“作官不一定有钱,我父亲以前作处长,杨再嘉的父亲作过军长,可是我们都穷得要命!”“为什么”“你问为什么?”方笑人索性盘着腿,一面挖着脚丫子,一面说:“我爸爸做处长的时候,家里生活还不错,下台以后,中国官场你还不知道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爸爸的靠山倒了,他也跟着下来了。当时还有点积蓄,但只坐着吃,多少也不够呀,最后连生活都成了问题,高中毕业我做了两年的小学教员存了几个钱,才能够上大学,你说惨不惨?不过穷我不怕,诗穷而后工,说不定靠穷,我将来才能成名。”“杨再嘉呢?”“杨再嘉和他继母相处的不好,负气不要家里的钱,自己半工半读。”“我是问他现在去哪里了,还没回来。”“去冯教授家补习了。”“他那么用功?”方笑人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说:“不是他自己补习,他替冯教授家两个儿子补习几何代数,挣点零用钱。”李绍庭听了不禁对杨再嘉肃然起敬。 待续…………………………………………………… (五) 杨再嘉和方笑人一个华北,一个江南,方笑人生在江南的梨花春雨中,长的白晰而苍黄,杨再嘉却被北方的风沙烈日磨练得黝黑发亮。方笑人身材细长,杨再嘉则高大健壮。方笑人蓄着长发,而杨再嘉头上永远保持着,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叫:“板寸”。方笑人爱说爱笑,杨再嘉却一派的深沉,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再嘉和方笑人两人性情不投,从不来往;方笑人看不惯杨再嘉那种书呆子的精神,杨再嘉更看不惯方笑人的浪漫气质。李绍庭倒是和两人相处得都很好,他觉得两人观念不同态度不同,但都比他生活得有意义,起码他们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杨再嘉选择了建筑系,方笑人选择了中文系,都对他们的本行具有兴趣,不像他,是在为父亲读书。他每个月都会往家写两封家书,除了部分内容是真实的,有很多是编造的,有很多也没有写进去,比如睡懒觉、旷课、不愿意到图书馆去等等。 在学校的时间除了上课以外是很难打发的,好在李绍庭的皮夹不愁没钱花,街上玩腻了,他们便往一些小镇去,方笑人常常主动陪伴李绍庭,有时玩得时间常了便找一家旅馆住下,旅馆的设施虽然简陋,房间虽然狭小,但他们仍能促膝聊到深夜,一包花生米,一瓶白干,边喝边谈;李绍庭那时不会喝酒,喝一点就头发晕,方笑人倒是酒量很好,喝多了,话也多了,开始谈论女人,他认为诗、酒和女人是分不开的。李绍庭每当到此就会沉默,一方面对方所用字眼过于刺耳,一方面没有接触过的经验,大有不知所措之感;方笑人搂着他郑重的说:“你知道我的童贞丧失在什么人的手里么?”“什么人?”“妓女。”“真的?”“当然。”方笑人挤着眼睛笑:“那年我才十六岁,那个女的起码有二十六岁,我什么都不懂就撂了,全是她教我的。”“你,”李绍庭喘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找妓女?”“好玩。”方笑人不在意的喝了口酒继续说:“你不要把恋爱和性欲弄在一起懂吗?譬如你找妓女,可是你并没有真正的爱上她,你真正爱上一个女孩儿又不能随便和她发生性欲。恋爱很重要,性欲也很重要,一面和你爱的人谈情说爱,一面找个对象发泄性欲,这是最合理的办法,一点也不起冲突。”李绍庭听了这番怪论说:“可是,这么一来还有什么忠实可言?”“忠实?忠实分两种,一种是心理忠实,一种是生理忠实,大多数男人只能做到心理忠实。因为如果,你像一个苦行僧似的两种都非遵守不可,一旦发现对方对你不忠实,那痛苦可就大了。”“你有过这样的经历?”李绍庭警觉他话里有话。“有过。我做小学教员时爱上一个女同事,我为还写过一本诗集,我对她百分之百的忠实,我发誓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只属于她一个人。”“她对你呢?”“那时候我觉着她对我也是一往情深的,直到她和别人宣布订婚,我才大梦初觉。”“你现在不是也有女朋友吗?那个姓曹的。”“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早过了抽象的恋爱的年纪,现在啊来点儿关际的吧!”“实际?什么实际?”“你故意装糊涂吗?我是说我们可以找两个女人……………”李绍庭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说:“你需要,你自己喊好了。”“那我另开一间房了?你真的不需要吗?”李绍庭的脸色不大好看,方笑人耸了耸肩推门出去了。 由于房间太简陋,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把声音压低,但他还是能听到每一个发自隔壁的轻微声音,随着床在呻吟和人在挣扎的节奏,他的心在颤抖着,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恍然间他疑惑着这世界是否就要毁灭了?他止住呼吸,张着眼僵硬的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在膨胀,似乎有马上爆炸的倾向。 隔壁搏斗的过程很短然而在李绍庭的感觉里时间却长似一年一样难以忍受,好容易寂静了下来,他刚要庆幸自己解除了精神威胁可以安然入睡了,却不料过了一刻,正当他徘徊于梦境边缘时,又一次声浪卷起向他掀了过来。李绍庭咬着牙,恨不能撞开墙,把那对狗男女揪起来爆揍一顿。对于那个污浊的女人尚可宽容一些,他恨的是方笑人,这个缺乏廉耻的东西,拿他的钱取乐不说,还让他陷于苦恼的煎熬,他要方笑人绝交。和方笑人绝交那是以后的事,事情久得一直拖到他和张荣荷结了婚后又离婚。眼前他需要弄明白的是,女人真的令男人这么疯狂吗?他想着,甚至后悔刚才不该拒绝方笑人的提议。 第二天,他的眼眶发黑连连打着哈欠,方笑人注意他时,他负气的说了句:“旅馆有臭虫,没睡好!”方笑人写了一首新诗《零售女郎》在一家小报上发表了方笑人把自己的作品拿到李绍庭的面前得意的大声朗诵,然后说:“生活是艺术最好的染房,我们多多投入生活,就会有一件件完美艺术出现。”李绍庭根本听不到方笑人在说些什么,他倒是听见另一种声音,那夜,那个女人和那呻吟声。那呻吟声把他唤入一个新的境界,本来他漠视所有女性,现在却不同了,每见到年轻的女人,他都会多看两眼,而且思绪非非。 待续………………………………………… (六) “衣服固然毫无可取之处,但那衣服底下的身段儿却让人不禁赞叹……………………………………” 暑假,李绍庭经过了漫长的铁路,回到家里。仅一年的时间他的身材又长高了,体格也更健壮了,举止深沉了许多,他已经完全长成一个李啸弘期待中的男人形象。无论家中亲戚还是朋友全都惊奇着他的改变,并且,以欣赏、称赞的目光注视着他。是的李绍庭穿着裁剪讲究的春季料西服,他的头发光亮而且有型,他的面部线条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僵硬刻板,逢人便会挑起一线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上去已经颇有政治家的风度。 李啸弘的态度仍是冷峻的,但心里却非常得意;李绍庭对父亲仍是毕恭毕敬的,但心里轻松了不少,不像过去那样充满畏惧了。父子见面有很多话要说,最初李啸弘以审讯的口气问及儿子的见闻,当他发现儿子大学一年归来惊人的进步时,不禁另眼相看了,李绍庭见父亲的脸色平缓了许多以后,慢慢向他透露要转学建筑系的时候,李啸弘的脸难看起来:“学建筑?为什么要学建筑?”李绍庭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觉得学建筑比较有前途,将来国家要振兴,一定会需要这方面人材,我们寝室有个叫杨再嘉的同学,就是建筑系的,平常我看他的功课,虽然很难,但是很有兴趣。”“你那个同学的家境怎么样?”“他很清苦,半工半读。”“所以他才学建筑,那种人把吃饭看得第一重要,将来走出学校就可以当个小包工头,就可以解决吃饭问题。”“学建筑并不是当包工头………”“我知道!”李啸弘啪的一拍桌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不比你懂得少!还要你来指点我吗?”李绍庭低下头不说话了。李啸弘发觉自己脾气发的过火了些,便改用缓和的语调说:“搞政治你是有出路的,你可以跟着你张老伯走,以交情他不会不提拔你,以你的聪明他也不会不赏识你,老实告诉你这就是把你送到重庆求学的原因。”“张老伯现在不在重庆,”李绍庭照实说,“去年他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因为开会才回来的,住一个礼拜就回上海了。”“那没有关系,你要多到他家走动,我在信上告诉你,你做到了没有?”“做到了,不过自从他家搬到歌乐山以后动去一次不方便,就……”“不方便也要去,该做的事情,再困难也要做,你张伯母人和气一定欢迎你,她家的小荷好像只比你小两岁吧?高中快毕业了吧?”“没有,张荣荷的天份差又不肯用功,张伯母索性让她休学在家,暑假打算转到南开去。不过听说南开功课很严,恐怕她考不进去。”“不会吧?学校难道不买你张老伯的面子?”“就是进去她也跟不上,她的数学太糟了,荣祥说她年年考零分,英语会说不会写。”“哦?你的数学不坏嘛,可以替她补习。”“我,哪里有时间?”“不一定要很多时间,只要你见见她,表示一下你的关心就够了。男人要博得女人的爱是要施展手腕而不是小献殷勤。”“是的。”李绍庭没有多想父亲的话,他甚至认为父亲是认为他年纪大一点了,在给他上恋爱的一课,至于张荣荷,他不喜欢张荣荷,一点也不喜欢,即使他要交女朋友,要谈恋爱,对象也不会是张家那个平凡骄傲的丫头。 相貌是最初印象的好与坏的基本因素,而张荣荷的相貌毫无可爱之处,她不但不如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李萍漪皮肤白嫩、身材修长、容貌甜美,甚至更加不如方笑人的女朋友曹文丽。试想这样的女孩如何能成为他李绍庭最终的选择? “怎么样?回家这一趟,一切都好吧?”方笑人问李绍庭。“还好,可惜时间太短了。”“我倒是觉得长了些,特别郁闷,你们都回家了,寝室里只剩下我和杨再嘉,我和他无话可谈,无聊透了!”“啊!”李绍庭笑了。旧生开学个把月,才轮到新生入学注册,他也变成了资深老生,开始注意到新生中的女同学,遇见漂亮的品头论足跟在后面看个够,李绍庭不再像过去那样缄默保守了。 秋凉以后,重庆还没有到雾季,空气清新,刚从床上爬起来,好像睡意并未完全离去,杨再嘉捅了捅李绍庭:“还想睡吗?若还想,给你一本政治书,你会安然入睡。”李绍庭没想到沉默著称的杨再嘉也会开玩笑,他笑着说:“有蒙山茶吗?我现在只想‘两腋生清风,我欲上青天’。”再嘉笑了两个人站在窗户前注视着校园里那片矮树林。在他们面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她提了一个不算小的小箱子重量使她的双肩不能平衡歪歪地斜向一边,但她并不气馁,依然仰着头勇往向前,她的头发很长,瀑布一样垂在背上,她穿了件蓝其卡布的旗袍,由于日子久了洗的次数多了,颜色褪去不少,衣服固然毫无可取之处,但那衣服底下的身段儿却让人不禁赞叹,纤细的腰肢,浑圆微翘的臀,结实高傲的乳房,走起路来像风中飘荡的柳。她显然走累了,停下来换换手,随即站在那喘着气。李绍庭像打了吗啡一样拍拍杨再嘉的肩说了句:“我来帮个小忙。”就箭一样射了出去。接着杨再嘉便看到他和那女学生说了什么,女学生朝他一笑,他就提起了那只不算小的小箱子,两个并肩走在矮树林里。 箱子不算重,以李绍庭的臂力提它,自然轻松得多。那是一只很考究的箱子,只是用的年头多了显示不出它的考究,他在想她的家庭也不会太糟,也许如这只箱子一样,只是日子久了遭遇了些变故而已,她发觉他在注意着箱后解嘲般的说:“破箱子,跟了我好久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一口纯正的京片子,他猜想她一定是北京人。他的目光由箱子上转移到她的脸上,她圆圆的脸庞,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睛,发着清辉,可爱的鼻子,一张不施口红却自然红润的唇尤其迷人。他设法和她攀谈:“你是北京来的?”“你怎么知道?”“从你的口音听出来的。”“你也是北京人?”“我母亲是北京人,你说话的声音很像她。”“啊!”她笑了“那总算是半个同乡了。”“还没请问你贵姓?”他顺势问。“我姓苏叫苏珊,历史系,你呢?”“我叫李绍庭,政治系二年级。”“我们完全是两个极端。”她又笑了笑。“这话怎么讲?”“历史出世,政治入世。历史研究的东西是死板的,政治研究的东西却是活动的。”“啊,这我倒没想过。”他心里不觉称赞她的智慧。“你很喜欢读历史吗?”“那当然!”她很大方地说:“我们苏家在北京世代相传,是个古老的家庭,家传古物很多,我父亲就是考古的专家,我从小跟着他对历史就特别感兴趣,从那时起就立志于学习考古了。”她仰着头迈着轻匀的步子,侃侃而谈,不可否认她对李绍庭的吸引越来越深。 大概经过二十分钟,他(她)们到了苏珊住的女生宿舍,离别时她向他道谢再三。等李绍庭回到寝室时,方笑人站在窗子前东张西望,“看什么呢?”“看你怎么给人家提箱子。”“助人为快乐之本,我看她实在吃力。”“如果换上一个老太婆,你也会快乐的去发扬你助人的精神吗?”“当然也会,不过不会谈得这么投机。”李绍庭看了杨再嘉一眼说:“她叫苏珊,历史系的新生。”“她很幸运,碰到你。因为没有人会跑下四层楼,再跑出二百米去帮一个女学生提箱子”方笑人半讽刺半幽默的说。杨再嘉瞟了一眼方笑人说:“比如说你吧,这种事你就不会做。”方笑人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于是他从窗边走开,躺到了自己床上索性闭上了眼睛。 下课铃声传来的第一声,便激荡起他心脏的狂跳,苏珊很快出现在楼下第一间教室门口,刹那间,寂静的大楼里,人头传动随即也涌起了一片嘈杂声,直把他看得眼花缭乱也找不到那瀑布一样的披肩发的女孩,“师兄——”像是在梦中听到的呼唤一样轻柔、低微而又缥缈,当他寻到声音来源时,站在数步之外阳光中正是苏珊。那圆圆的脸,毛绒绒的大眼睛,头发梳成两条辫子。“我还怕认错人呢。”他快步走上去说。“我记得你是披肩发的,人太多没注意到是你。”“这样好看吗?”她笑着问,扬着头摆弄着辫子。“好看,真的好看!”他漫声答着,更加仔细地看着她。她的皮肤光滑而白细,可惜稍稍苍白了些,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嘴唇轮廓明显,尤其是下唇,弯弯的像一张弓,他的心不禁又一阵狂跳。上课铃声震落了他所有遐想,她急急的对他说:“对不起,我还有堂课,中国通史,我们下课再见。”“没关系,那么你去吧。”她莞尔一笑跑进大楼。临要进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望见他正痴痴地注视着她,于是摆了摆手,接着消失在大楼里。李绍庭站在那足足有几分钟之久,由她的笑他断定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他到教务组查了一下历史系的课程安排,查出她下午一节没课,时间还早,他信步去了图书馆坐了一阵,在下课前五分钟他又来到原地等候。她是和两个女学生并肩走出来的,边走边说着什么,当她注意到他时站住了:“师兄,你怎么还在这儿?”“等你。”他说得太直率了,以至于那两个女学生用好奇的眼光瞅着他,反倒令他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于是急忙找话来为自己解难,“第三节有课吗?”“没有,你有吗?“没有。”他胡乱的说着。那两个女学生知趣的走开了,他(她)们就这样信步走着,遇见认识的同学向他挤眉弄眼,他偏过头假装没看见,心里想他回去他们一定会挤兑他,不上课,原来是陪女朋友。不过他并不在乎,反倒喜欢他们把这件事当作新闻来传。“唔,我有个提议。”他鼓足勇气说:“下午没有课,我想请你到街上吃饭好不好?”“为什么要到街上吃?”她天真的望着他。“不为什么。”“食堂不是有饭吗?放着现成的伙食不吃,要到街上破费何必呢?”“那倒没什么,只是食堂的伙食太差了,到外面可以打打牙祭。”“我觉得很好呀,你觉着不好吗?”“我不知道,我很少在食堂吃饭。”“啊。”他见她沉默了一下,深怕她误会他是特殊阶层,于是主动解释:“本来我是要吃食堂的,可父亲来信说,身体很重要,别为了节省而把身体搞坏了,所以我常在外面吃。”“那太浪费了,你一定没吃过苦。”她叹了口气“以前我也不懂什么叫吃苦,后来父亲死了,母亲又离我而去,遭遇这样大的变故,我才知道不能不节省着过日子,前途一片渺茫,未来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那好吧,虽然我没有必要节省,但我愿意接受你的忠告,我们就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生意”非常好,每到吃饭时间,便座无虚席,桌椅很干净,菜的样式也不算少,价格的选择也很合乎情理,只要口袋里有钱,倒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李绍庭是这里的稀客,有些同学见到他来食堂甚至有些意外,看到他和苏珊双双出现在食堂门口时,眼睛更是比平常大了一圈儿。李绍庭找了个桌子请苏珊坐下说:“吃点什么?”一面回头看今天的菜板介绍:豆豉鲫鱼、宫爆鸡丁、芙蓉鸡片………………李绍庭挑贵一些的菜念着。“榨菜肉丝面”我要榨菜肉丝面。“你……”看到苏珊坚决的态度,李绍庭言欲又止了。“那就榨菜肉丝面好了。”“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我才不好意思呢,就请你吃了碗榨菜肉丝面。”苏珊扬了扬眉毛刚要说什么,发觉周围有人注意着她。他也向四周看了看,在食堂门口看到了张荣祥和另外几个同学,张荣祥毕竟是聪明人,很知趣的抱了抱拳,并没有走过来搭讪,只是他着实盯了苏珊几眼,目光像是要把苏珊切穿一样。李绍庭担心的注视着苏珊的神情,不料她非常自若,并没有窘迫的感觉,他暗暗惭愧起来,自己竟没有一个女孩大方。于是他解释着:“刚才和我招呼的是张荣祥,是我家的一个世交,他也不常在这吃饭,只是今天特别不巧,被他碰到。”“为什么说不巧?”她轻轻地开着玩笑:“我看你一定是怕他告诉你女朋友。”“我哪来的女朋友?”他笑着。 “什么?绍庭有女朋友了?”方笑人像听到什么大新闻一样夸张的大叫着。“还请她去食堂吃饭?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儿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瞒得好紧,一个字儿也不透。”张荣祥嘿嘿笑着:“凭什么让你知道啊?绍庭交女朋友凭什么让你知道啊?叫什么我不知道,看样子是新生,头发梳了两条小辫子,可惜没有好好打扮,衣着朴素,胸部高高的,看上去正值青春雨季,很诱惑人。”“哦,新生,他什么时候的成绩?哎老杨,你知道吗?哎,是不是,那天提箱子的?”杨再嘉一脸淡然“有就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方笑人讨了个无趣,于是悻悻地说:“谁大惊小怪啦?就是想请你作个见证,叫绍庭请客。”“叫请客就请客,你何必找理由呢?没有理由的客你让绍庭少请了吗?” 喝一杯吧!熄去烟蒂以后,李绍庭端起剩下的半杯咖啡啜了一口,咖啡已经发凉了。以这时的心境喝杯酒,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懒懒地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坐得太久了,一只脚已经发麻得厉害,走动时不得一拐一拐的幸而这是他的房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种狼狈象,否则岂不有伤他的尊严?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更不充许他们抓到他的笑柄,就像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让他抓到过笑柄一样。 他慢慢的移到悬挂在墙上的一张工程图前,别以为他要研究什么问题,那张图后面是一个很巧妙的暗门,抬手一按暗门打开,眼前便是一个琳琅满目的酒柜了。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陈年的威士忌,啧啧有声的饮了两口,好酒!除了在他这儿,别处很难喝到这么纯正的威士忌。宅子里的人除了张嫂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如此让人值得骄傲的酒柜。在他不开心时,关起门来,喝得酩酊大醉,孩子们议论着,他可以听到娃娃小声的嘀咕着:“爸爸又喝醉了!”连他的妻子也认为他是在外面喝多了,站在门外冷冷地说了一句:“喝醉了又何必回来?”那天晚上她倒是没有回来,在外面打了一夜的麻将。 如果说喝酒和赌博都是恶习,那为什么她讨厌他喝酒,而自己却时常坐在麻将桌前?如果说喝酒和赌博都是以特有的方式在自娱,那为什么她可以打麻将,而他却不可以喝酒?她曾经禁止过他喝酒,他也禁止过她打麻将,她说打麻将是为了应酬,他也说喝酒也是为了应酬,那个时候他(她)们之间好像还有点感情存在,近年来,他们对彼此的应酬已经漠不关心了,他们是一家人,但所持有的关怀比陌路人还来得恶劣,陌路人彼此客气,而他(她)们却是冷漠中包含着敌视和仇恨。 酒这东西不坏!少喝一点具有提神活血的功效,现在他那双发了麻的脚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精神也较刚才振作了许多。而且人在喝酒时神态和语言都会比平时坦率一点,可爱一点,如果她肯喝一点酒,也许会将冷漠和倨傲的面具取下来,化作火一般的热情和水一样的温柔,可惜她不肯喝,她说喝酒会影响声带,学声乐的人自然把声音看得很重要,就算以后的日子她已停止了学习声乐,仍是滴酒不沾,她说是他使她厌恶酒,他的新婚之夜,他竟大醉不醒。那晚,确实很煞风景难怪她的仇恨酒,更加仇恨他本人。 隐隐的,他听到客厅里电话在响,一阵扑扑塄塄的响声以后娃娃的童声在客厅响起来,是不是他的电话?也许是朋友给他打来的,也许是公司有急事?难道会是……申美罗?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想了,也许他认为申美罗很重要,重要的可以和他的公司一齐想起,他等待着女儿来请他。他的心往下沉,往下沉,因为他听到娃娃轻语轻笑地在讲电话,维持了好几分钟之久,才挂上电话。当娃娃轻唱着歌谣,扑扑塄塄从客厅经过他的书房时,他突然开了门站了出来,娃娃几乎撞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嘴巴已经要张开,在他决定要不要质问女儿时,他看到了女儿那张天真甜美的脸上划过一丝恐惧。他又忽地一下心软了,张了张嘴唇没有出声,可看得出娃娃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恐惧,她仍然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尽是迷惑与担心。他彻底放弃追问电话内容,低下身子抱起娃娃,用手摸了摸娃娃翘着的两条小辫子,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令他心动不已的苏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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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粉笔  发表时间: 2002/08/07 22:17 

有个建议
网络文学,有它的特征,及其传播媒体的局限性。所以我提一个建议,你这帖,不如拆分一下,显得短一点,好让网文们看起来不累,看起来更加深入。 纯属我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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