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我许多天都没有去公司。
这些天，我一直让自己过得很忙碌。白天，就去大街上顶着太阳瞎逛，钻进喧哗的人流中与他们一起左看看右看看，或者去超市狂购物，然后，拎着大包小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屋子里；晚上，就去泡酒吧或者迪吧，酩酊大醉之后，朋友们就拖着狂歌狂笑狂哭的我摇摇晃晃地走进深夜的街头。
这些日子里，朱旭晗天天都来，成了我家的常客。他是我的同事，财务部的经理，北京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２８岁的他与经理这个头衔联想到一块儿，标准的北方汉子，长得到是挺帅的，高大威猛，每次与他交谈，我不得不抬起头来，他是爽朗而愉快的。他用许许多多的欢笑来堆满了我的屋子，驱走了屋子里原有的阴郁。几天下来，他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把他当成大哥哥，我们之间无所不谈，他谈他的家人，谈北京，谈大学生活，我向他坦白地倾吐我的烦恼与忧郁，每每谈到他时，我就不受控制地痛哭失声，他就捧着一盒面纸傻傻地坐在一边，不停地递给我面纸，我哭够了，闹够了，报歉地望着他，他只是轻轻地笑笑说：
“哭出来好多了吧！”
我很感激他，感激他在这些日子来给我带来的欢乐，以及与我一起分担着我的痛苦和烦恼。
“知道吗？你其实是很可爱的，忧郁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你这种类型的！”他拍拍我的手说。
我？可爱？我冲到镜子前面去打量自己，看不出可爱之所在。我？可爱？但我看到却只有满面的忧郁和空洞的眼神！那个伤我心的他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是，这些忧郁全是因为他而有的呀，我也想开心地笑，我也想满身都充满了阳光！
可是，就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我的心跌到了人生的最低谷。当我看到他挽着一个剪着短发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从我对面走来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跳出我的胸口，我好想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可是我的双眼就是不争气，我无法掉开头，我像入定般站在那里，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一直走到我的面前停下来。我只觉得我的脑袋晕呼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间听到他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嘿，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还好！”我机械地应着。好不容易才从我干干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我在心底里对自己叮嘱着：我不能倒下一去，一定不能被眼前的一切打倒，我是坚强的！虽然那不争气的眼眶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我还是挺了挺脊背，强迫着在自己的脸上添加了一些虚幻的笑容，我用故作开朗的声音说着：
“怎么？不准备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啊！”
说完这句话，我感到我的心在开始滴血。
“她叫阿云！”我听出他的声音里透着些尴尬。
他并没向那个女孩介绍我的名字，他在介意些什么吗？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努力透过眼里那层水雾想看清她的面貌，可是我失败了，只见她的影子在我的面前晃动，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下去，否则我将在他们面前失态的。于是，我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多一些，更自然一些，更灿烂一些，我夸张地笑着说：
“她真漂亮！”
抛出这句话后，我迈开了僵硬的步子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我直直地向前走着，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我死命地忍着、撑着，我不能哭，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等一下！”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我的心震动了一下，抬起的腿停留了几秒钟后继续向前迈去。突然，我的面前多了一个黑影，我被动停了下来，他直直地拦在我的面前，耳旁传来他带着磁性的声音：
“你过得真得还好吗？”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我的心里，敲得我好痛。我低着头看着脚尖，我真想放声痛哭，但是我不能。他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用呢？不是太多余了吗？我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真的很好！”我的声音好假。
“对不起！”他的眼里涌起一股醉人的温柔。
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呢？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们早已是不相干的了，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当初是我自动要放弃你的啊，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不争气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推开他的身子，逃也似的从他身边跑过去，我疯了似的狂奔着，不理街边路人向我投来的莫名其妙的眼光，我要逃离他，逃离这个世界！
“嘿！”朱旭晗走到我的身后，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为自己的失态报歉地笑笑。
“过去的，就当是永恒吧，别把自己弄得太苦！”
“放心，我会很好的！”我轻轻地说：“明天我就开始去上班！”
他说的没错，我不能把自己弄得太苦了。这世界哪还存在有谁没谁就活不下去的呢？何况当初是我自己固执地要放弃那段感情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痛呢？
＊＊＊＊＊＊＊＊＊＊＊＊＊＊＊＊＊＊＊＊＊＊＊＊＊
二
为了不让自己再回到过去的记忆里，我准备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我把我那头黑黑软软的长头发烫了。一个很自然很松软的大波浪发型，在我的要求之下只是从头发的中间开始烫，发尾也没有卷。我瞪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面孔，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溽起来。烫头发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是要多么大的勇气啊！可是我做到了。镜中的人并没有因为烫掉了头发而变得老气起来，反而显得有些俏皮，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我想这就是我新的开始吧！
当我穿着一身牛仔服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都拿一双惊奇的眼光瞪着我，我并不怪他们放肆的眼光，毕竟我是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嘛，因为他们曾经打赌，打赌我这一辈子都舍不得剪掉或者烫掉我这把长发，但是，今天我却令他们“失望”了。我昂着头一直走到自己坐位上坐下。
几天没有上班，办公桌上依然干净整齐。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正缭缭绕绕地飘出浓郁的香味。谁给我冲的呢？我怔怔地那杯咖啡。
“喝一口吧，很香的哩！”身后有个声音在说话。
我转过身子，只看见同事洁正笑盈盈地站在那里，我感动的真想哭！
“谢谢你，洁！”我只能这么说。
“你烫了头发更好看！”洁由衷地说：“显得更有精神！”
我轻轻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香味浸入心脾。
整个上午我都在忙忙碌碌混混浊浊中度过了，几天没有上班，很多文件等着我去处理和打印。忙一点也好，忙碌可以治疗人的心病，可以冲淡某些回忆。可是，真的能冲淡吗？那些点点的回忆竟变成了狂澜的力量，卷住了我，我被淹没了。
我很怕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屋子。
这天晚上，我又来到了ＤＤ迪吧。叫了一支星格啤酒，低着头独自喝着。
“嘿！”一个影子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冲我打着招呼。
由于灯光太暗，我看不太清楚面前的人影，我端起台上的蜡烛杯，举到那个人影的面前，我站起身来凑到他的鼻子底下辨认着。对面的人影被我的举动吓得跳了起来，大呼着：
“我的天！你要烧掉我的眉毛呀！”
哈，原来是朱旭晗，看着他像个大猩猩般蹦跳着，我不禁大笑了起来：
“哈哈！岂止是要烧掉你的眉毛，差点把你当做是随便上来搭讪的家伙准备烧掉你的头发哩！”
那个晚上我们过得很开心，在狂热的舞曲里我们毫无避忌地大声说着话，大声笑着，我也忘了一些该忘的事。他总有办法令我不停地笑。
“你知道他们跳舞的姿势像什么吗？”他把嘴凑到我的耳朵旁大声地吼着。
“像什么啊？”我也大声地吼过去。
“像在死命地踩地上的香烟屁股。”
“哈哈！”
我差点没被笑晕过去。
“谢谢你！”我向他举起酒瓶，由衷地说。
“谢我什么啊？”
“带给我这么多的欢乐啊，笨猪！”
“什么？”朱旭晗大惊小怪地嚷着：“你在骂我是猪？”
“谁叫你姓朱嘛！”我忍住不笑。
“小心我咬掉你的鼻子！”他对着我咧了咧嘴。
那个晚上，我们都喝了不少的酒，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终于，夜深了，他很自然地拥着我回到家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都有些微醉了。我的脸一直带着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就想笑，或许真的醉了吧。他一直送我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回头对他笑着说了再见，推开门准备进去，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事先毫无防备的我一个趔蹶摔倒在他的怀里，我收住了笑容，呆呆地抬起头仰望着他，怔怔地嗫嗫着：
“你拉着我干嘛，我要进去了哩。”
他一只手捉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门枋上，低着头向我俯视着。在楼梯间朦胧的灯光下，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股挚热的火焰在腾腾燃烧着，我的心陡然间狂跳不已，他要干什么？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么对视着。我的怀里像揣了一只兔子，突突地跳过不停。而他的胸脯也在急剧地没规律地起伏着，他死盯着我。突然，我笑了起来，不可抑制地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要命！”
他低声诅咒着，声音在喉头中蠕动。
我仍然笑着。
“要命！”
他再低声诅咒，声音依然卡在喉咙里。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
他蹙蹙眉头再说了句。他放下撑在门枋上的手，轻轻地放在我那头松软的波浪上。
“不行，我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我笑着说：“我就是想笑！”
“你真是个笨蛋！”
他嘟咙着，然后，他蓦然间就俯下头来，他的嘴唇捉住了我的。笑容在我的嘴边停住了，我想挣扎，想喊，但他的嘴堵住了我。他的胳膊很温柔地挽住我的身子，把我紧紧紧紧地拥进怀中。我丝毫不能动弹。我不再挣扎了，模糊间我弄不清是谁在吻我，我闭着眼睛，感到有些疲倦，疲倦中却混杂着一股难言的酸涩的甜蜜。顷刻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化为虚无。
终于，他抬起了头，闪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好久我仿佛还在梦中，我分不清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好一会儿，我才回悟过来，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注视，挣脱他的怀抱，逃似的闪进门里。
我没有开灯，靠在门背上久久不能动，心还在突突地跳过不停。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摸索着走向卧室。
拧开灯，我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镜子里反映出一张绯红的面颊和迷失的眼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按住狂跳的心对自己说着。我不是一直就深爱着他吗？怎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呢？这不可能是我！但是，他的一言一笑却一再地在我脑海中闪现，甚至有些渴望听他说话的声音和他那充满阳光的笑容。什么都不对了，我无法安定下来。怎么会这样？我开始对自己有些懊恼，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
＊＊＊＊＊＊＊＊＊＊＊＊＊＊＊＊＊＊＊＊＊＊＊＊＊
三
公司里，我一直在下意识地躲避着他。我不敢去休息间冲咖啡，怕遇见他，而他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借故公事与我搭讪，我总是以一张毫无笑容的僵硬的脸对着他，冷冷的几句话算是公事公办。但是，每当他带愤怒的表情转身而去时，我却又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发呆。
我陷入了一种新的不可收拾的情绪里。
他有好几天没有来找我了，我想可能是我的冷淡伤害了他。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每天都是同样的单调，同样的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苦闷。我知道我完了，我怎么可以爱上他！总结出来的这个结果令我震惊不已，而这份震惊一直在缠绕着我，我必须努力才能克制住从心底涌出来的那份新的酸楚感觉。我的屋子又陷入了阴郁里，一屋子的冷！
这天晚上，我孤独地坐在那张对于我来说显得太大的沙发里，傻傻地啃着手指的指甲，几天下来，指甲都被我啃得光秃秃的了。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我无法令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那个他，在我心中恻恻然，凄凄然，惶惶然，充满了酸楚之情。但是，朱旭晗，却令我有一种痛的感觉，几天没见他，一直有着一种若有所失的情绪在牢牢地抓紧着我的心，令我不能自拔。就在我神思恍惚的时刻，一阵叮铃铃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不在意地拉开了房门，猛然看到是朱旭晗直直地站在那里，紧张和震惊使我心脏狂跳，嘴唇失色。呆呆地站在那里发傻。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但是我无法控制我不去想你！”他静静地说：“所以，我来了！”
“我......我......”激动中我竟然无法开口说话。泪水就一下子冲进了眼眶。怎么？我心里拼命在骂自己，你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你面前，怎么又伤心得要死掉？
“你是个笨蛋哩！”他嗔怪着说。
他一步跨进屋子，反手将门关上，然后一把把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拥着。我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的感觉，仿佛一只飞了很久的小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窝那样安乐。我真的累了！
我仰脸看他，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跌落，嘴里却不断地叫着：
“你才是个笨蛋，是头傻猪！”
他含着泪水温柔地看着我，温柔地吻我，温柔地低语：
“我这头傻猪这辈子就赖定了你！”
我被他逗得破啼为笑，皱皱鼻头，又哭又笑地说：
“真惨，我居然要嫁一头猪！”
※※※※※※  |
|
晕倒！~~猪肉要涨价？ 恭喜鱼儿！贺喜鱼儿！ 俺悄悄问一声，手指甲啃完了，脚指甲尚完整乎？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