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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 租 金波
去年8月,我随公司从浦东搬到徐家汇上班,在古田小区租到一间合租房。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转租给我的,二室户,旧式房子。屋中很不讲究,厨房是进口,又黑又烟重,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兼过道。我搬进去那天是晚上,正在规整行李,合租的另一户下班回来了,是个戴眼镜的白衣女孩。她开琐推门进来,我赶忙出来自我介绍。她幽幽地瞅了我一眼,没言语,就回自己屋了。
我鼓了两掌说:“好,小陈,跟女孩租在一起,这下你要交桃花运啦。快说下去!”小陈猛地对我噔起眼睛,大声呵斥道:“喂,老汪,你再这么说我跟你翻脸!我给你讲的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恐怖的经历,你想到哪去了!唉,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真见鬼!可这事一直压在心里,不跟你说又跟谁说?你要是闭嘴,我就把它原原本本告诉你。”
你听着,从那天起我跟她做了邻居。她叫什么,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我是谁?多大了,在哪里上班?她也不知道。在开始的一周内,我和她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住在一起,不,准确地说该是拼凑在一起。我想找机会跟她聊聊,毕竟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不说话也怪别扭。有一次,她下班回来,从我门口经过。她一个人。仿佛怕人随后跟进来似的,刚一进屋就“咚”地一声关上门。这“咚”的一声当然使我不愉快。在繁华都市里,人与人之间充满了太多的戒备心,谁也不管谁的事,互相隔膜。一套房子里每个住户之间互不认识的现象在大城市很普遍。这使我想起小时候上学时男女同桌中间划出的三八线。
过了一会,我鼓起勇气去敲她的门。“谁啊?”“是我,能跟你聊聊天吗?”沉默了一会,她从门缝里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直直地打量着我,带着“有什么目的”的紧张神情。我说:
小陈又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好象真的沉湎于往事回忆之中了。我感到他说得很投入,对这故事的真实性,有点不怀疑了。小陈感慨一通后又继续讲下去:
有了那次尴尬经历,我再也没有劲头主动找她说话了。只暗暗地观察她。直到那件事发生前,我跟她照过两回面,说过三五句话(交水电费实在不行才打交道)。上班,下班,吃饭,休息,始终都是互不搭话。
“这怎么可能?碰点钉子就熊啦?我不相信馋猫能守住腥鱼。你俩一定有好事。”我说,“你快讲啊!编不下去了吗?”
后来我常邀请同事、朋友来我这里周末聚会,才给单调的屋子带来一丝生气。她不愿意跟陌生人打交道,那就随她便好了,谁离开谁都能过。我有我的朋友,她有她的朋友。像所有的房客一样,等租期一到就各自搬走。慢慢地我习惯了这种形同路人的合租现状。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后像往常一样换衣服,拿着香皂洗发水到浴室冲澡,刚迈出房门,听到隔壁女孩房里有动静。听声音象是床铺发出的支扭声。不知为什么,我来了精神,就退回自己房间,背靠着墙,抬头,闭眼,双手紧握拽着浴巾。我面色潮红,体内充满了绻缱之情。想象着她男朋友搂住她正待入港的情景……现在该是前戏阶段吧,床动静很大,女孩的叫声很明显。没有人能抵挡住欲望。尤其是夜晚,当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房间里总是洋溢着一种危险的安静,它使人丧失了克制自己的本能。逐渐地,我把自己当成她男友,当我搂着她时,想象着她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又感到一丝甜蜜,这种甜蜜混在我对她的爱抚中。我脱掉她的衣裳,对着她雪白的玉体看了很久,这使她想到自己多么美。过了一会,隔壁的呻吟声逐渐减弱,墙壁有撞击声,似乎茶几也被掀翻了。我一边自慰一边联想:他男朋友大概喜欢疯狂,在爱抚结束后开始变换姿势做爱,现在玩的也许是“老汉推车”?想到这里我更兴奋了,也摩挲着生殖器。隔壁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她似乎在压抑着逐渐增强的快感。我仿佛感到体内的波浪潮水般冲击着大堤。紧接着,只听“啊——”的一声,那房间里就没动静了。随着她消魂的叫声,我也达到高潮……
这小子在讲现代版《金瓶梅》。不过,我很同情他。三十多岁了,每月挣二千块钱,谈起对象个个吹。以前他住在筒子楼里,别人在楼道里炒菜,油烟滚滚灌到他屋里。在公司里也混得一般,写着一行行Asp代码,项目经理一职遥遥无期,到处看别人的脸色——就连前台见习的小姑娘都对他粗声粗气地乱喝呼。在上海消费又高,月薪除了日常开销,根本没余钱去做一点风流事,一年要打十二个月的光棍。要是别人这样胡乱讲,我早就喝止啦。小陈讲到这里,我对他起了怜悯之心。站起来准备走了。可他又拉住我,说:
“你上那儿去?我还没讲完呢!”
我重新坐下来,又听他继续往下讲——
小陈猛地停下来,双手抱头。过一会抬起头时,我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仿佛那天早上的遭遇至今让他惊恐不安。他大概看到我满脸嘲笑,霍地一下站起来:
忽然小陈眼里冒出火来,他朝我猛扑过来。所以分手的时候,我带着两个青眼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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