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文：尹享泽

    感觉每一次离开家出去，就像开始一个梦境。等到坐上汽车，开上归程，这梦也就要醒了。不管是否看见，普通生活的第一道曙光依旧如约而至。

    坐在回家的汽车上，居然听到两个艳子的说话声，清晰细小，仿佛还在昨夜的卧谈会。我不禁回头去看，座位里都是不认识的人。再低下头，闭目，耳边还是她们的说话声，随着公汽的移动而摇晃不定。唉，我离刚刚的聚会又远了一公里。粗粗一算，八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会短。人生应该经历的大事都已经过，还是不会说曾经沧海，却真的像是恍如一梦。人生里不会淡忘的东西，总会以某种方式出现在梦里，这样就会带点神秘感或是宿命感，让人觉得真实得像是刚刚发生。

    每一个姐妹都没怎么改变。红人虽然改名叫钦淇，人却还是原来的那个。说话爽利，想法精灵，身上那种吸引人的气质依然影影绰绰，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然。红虫子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变。无论说话的口气、穿衣的品味，还是护肤品都是印象中的。她好像吃了不老丹，在现实里重现了回忆，让每一个想要感叹岁月飞逝的人悄悄的迷糊了一下。另一个艳子呢，让我又回到现实中。她变得更成熟了，拿出的化妆品一套一套的，问的问题也一套一套的，笑起来大方了几分。只是做事还是很慢性，让人恨不得给她上上发条。唯一令我折服的是：爱逛街的性格却是一点没变。下了车没几分钟，她已经开始游说同伴上街了。

    我们呢，更愿意重温一次以前每天必做的功课：打拖拉机。于是利用下午的时间又打了一次拖拉机，人数不够，拉上了红人的老公和小林子。小林子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很内向的男生，这次看到他开朗了很多。虽然话还是不多，却亲切了很多。随着扑克牌的脆响，那些曾经的时光在我眼前云涌而来。我也不知道红人跟她老公是什么时候看对了眼的，我只是记得，我们曾经买了几块玉牌想要送给班里的同学，那时红人选的便是她现在的老公，我呢，我选的是小林子，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想我们都不会记得了。那些青春的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用刻意的留存，它本身就是灵机一现。看着红人一边出牌一边得意的说："拖拖拉拉，拖拉机。"我的心突然伤感了起来，因为开心而伤感。时光是什么？是压缩饼干吧。应该有的营养都在被吃的一刻释放出来了，于是有了各种情绪，包括开心的伤感。

    APPLE的儿子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会集了父母的优点。抱着他，轻轻的，像梦里的一片彩云。一时兴起，跟顽皮的他比赛跑步，当风轻轻的经过，我突然有点失措。八年前的这条街道上，我们是不是也这样的奔跑过？怎么那时不曾预知的天使会在现在出现？旺旺笑着对我说："跟着兔子妈妈，蹦蹦跳。"我不由跟着说："那艳子不是成了虫子妈妈了。"不经意的对答，让我发觉我们都成了妈妈了，都有了上天赐予的小天使了。不管我们自己有没有改变，有些改变已经发生了。

    晚上，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话题没完没了，像是又回到以前的卧谈时间。不是睡不着，是不想睡着。很多很多的话，很多很多的想知道。每一个人的生活，大家都想了解多一些。就像我们曾经相聚的日子一样，我们希望可以继续融入大家的生活里，虽然明知是不大可能的事了。我们一致认同男同学们变化都很大。其实社会说到底还是男性的。所以他们的变化是势在必行。如果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么他可能被社会遗弃了，或是流离在社会之外。虽然不喜欢看到很多的变化，却不得不承认，没有这样的变化，男人便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

    参加这次的聚会，本来希望跟同学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却好像怎么也没有时间，吃吃饭走走路坐坐车，时间便所剩无几了。幸好，要离去的那晚，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新郎鸵鸟做东，小林子作陪，我和红虫子是正客。四个人认认真真的坐着，随随便便的聊了好久。听小林子说，他经常来我博。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温暖。其实我并没有公开我的博，只是想写的时候才上去，大部分时间里它都在长草，没想到会有相识的读者。可能在我意识里以为友人们都已远离，事实却是意料外的相遇无处不在。

    那顿让我觉得很丰盛的晚餐都上了些什么吃的，完全没有记忆了。唯一记得的是皮蛋粥相当的好喝。那淡淡的香味，爽滑的口感，在多年后的梦里还是会想起。也许因了这不可捉摸的感觉，令我在两年后无意间想起，又伤感至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