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夜暖风（3）

　　　　　　　　　　　　　　　　　　　　　　　　　文/雪魂

朋友发个短信告诉我，说春天已经来了。

我这里的春天要迟上一个月，但已经很温暖了，融雪和云雀都在山岭上开始了歌唱。

　　而春夜真的更加柔美了许多，静静的，暖风袭入冰冷的心里已把好多荒芜滤过，我听到自己的呼吸正沿着芽蕊绽放的声音慢慢的弥散开来，我站在那里，心已沉寂下来，想着一种挣扎漫过湿润的土层渐渐穿出平静的春夜向我袭来，我知道，是自己的梦在一个季节掠去的万劫不复中渐已消退的无影无踪。

是谁曾经在荒原中一遍遍叨念春天？又在这样的夜晚为我守候一个季节，月光轻柔，温润着一场绮丽的传说讲给我听，那么久，等待着年复一年的讯息，写入我的心里。

可脚下的泥泞又说给谁听？当我把积压许久的困惑从最开始的模糊透明到清晰，哪里是梦想可以生长的家园？那就不用在寓意深刻中强调生长的意义了罢，坎坷和泥泞，等同于积蓄能量，在2008年的春风中，我唯一的期许就是在某一天刀耕火种般地跑到一处山冈，挖回一棵野生的葡萄藤，种在我的心里，种在我的字句当中。

后来的某一天我在市场上买到了我想要的葡萄藤，不过我没有欣喜，却平添了些许期望，我曾设想它一定会缠缠绕绕地布满我的整个平台，想像着那种生机次第展开它的怀抱，将我的渴望从此变作满窗的阳光，它一定也会在每个窸窣的夜晚陪我对着夜空暝想，自己沉迷于自己，一定，如同一座花园，有些神秘的时光会从这里生根、发芽、结果。一定还有琴声，可以安静地环绕这份空间的日日夜夜，我的感知就是可以闭上眼睛听闻星光的闪烁，或许还有萤火虫，那样沾染我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喜欢的夜同谁有关，那天我一个人就走在黑暗的社区中想着这样的事情，记忆也许会变作藤蔓那样缠绕着我，原以为曾经可以忘却的事情，现在又被我栽种在心里。主街的灯火依然明亮着，我沉重地靠在一排栏杆前吸着烟，有好多人走来走去，行色匆匆，也许我真的还能想起，一个乞讨的孩子伸手朝我走过来，我知道其实我比他更可怜，不是因为肚子饿着，我想我没有骗自己，给了他点零钱而后眼睛就湿润了。

夜风习习，莫名地有些绝望，远处的月光依旧平和，清辉阵阵，却望不见里面的人，那样朦胧着，忽然感觉自己仿佛身陷绝境，后面是海，无助着一片茫然。

还有一个醉酒的人，卧在我前面的不远处，那样挣扎着寻觅可以攀扶的东西，摔了又起来，之后再重重地倒下去，我知道酗酒和生命有某种联系，可我一直也在和酒过不去，我喜欢的那家酒吧已经关闭了，那些千丝万缕的记忆从此没有了依托，可我天天仍然和酒结着缘分，甚至在心里隐隐难过的时候，酒就是我最好的良伴，无论这个无声的世界有多参差，我想，记忆在那一瞬间的停止，一定和一场酒局有关。

我知道某一刻的自己心里曾有种止不住的忧伤，夜的黑，全然覆盖了流浪的念头，我想我不能再遇上谁了，远处，便是那家熟悉的旅店，暖风隔着空旷的长街吹来，很久很久，深深的呼吸，突然的想，那枚秋天的枫叶如今会在哪里？时间汩汩地流动着，如果我的记忆已经沦陷，那些往事是否还值得珍惜。

怎么能不在乎呢？如这夜的静谧，一直都是神秘中的向往，轻柔的枝条绽露在路灯下独舞着，我被它感染了一下，向着朦胧的天际深深地祈愿，为自己也为别人，真的希望一切从此都是坦途，当最后的寂寞归于平静，夜，就留下了我的影子。

雨下了五天，每次都是在我回家的路上才能感觉出那份凉丝丝的快意，我的伞遗失了，变成赤裸的茧，就在又一个雨夜，我仰起脸看着干净的天空呼吸，雨或泪，点点滴滴。

那种伤，那种疼。

又或者是场梦。

2008.03.29　夜　文/雪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