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翔身子一弹,忽的离开了那棵树,猝不及防的他撞在了另一棵树上,被撞的树剧烈摇摆了几下。在这同时,方翔跌落到地面上。他的双手和双脚同时着地,用力一抓,双手抓起了满手的泥土。双脚一蹬,身体腾空而起,手里的泥土正要往那棵树撒去。然而,他的动作突然停止。手一松,泥土纷纷落下。 如果刚才那他奋力一撒,那些泥土会把那棵布满古怪符号的树毁了。因为,气愤且慌张的方翔已经不自觉的用上了超能力。泥土所夹带的力量是那棵树完全不能承受的。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能毁一棵有生命的树。就在他几乎要违背自己的承诺时,他清醒了。树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自己,是那不知来自哪里,躲藏在哪里的怪物。为什么总是这般折磨我?要干什么请明来,不要偷偷摸摸。 方翔纵身而起,穿越树冠,腾的跃到比树还高,比山还高的空中,用尽力气的狂叫: "你是谁?为什么一再二,二再三的折磨我?我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如果你要我死,请明来!如果你要我疯狂,没那么容易!你是谁?现出真相来啊?不敢啊?啊!!你是老鼠,蟑螂,臭虫,蚂蟥,虱子!见不了阳光的东西。有本事出来挑战啊!出来啊!出来啊!"。 他的吼声震得群出轰然作响,回声此起彼伏,这声势使得附近的兽类极度不安,有些本来很凶猛的野兽当即搬家到远处谋生去了。比如,就走了两只老虎,三头野猪。这些野兽不明白怎么来了一个比自己还凶狠的人。 群山深处,没有其他人来往,只有飞禽走兽的耳朵被震得发麻。野兽们不会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告诉人类。所以,方翔这次发飙没有人知道。 尽管更远处有人听到方翔的狂叫,但听得也不太真切。在山中,听到别人的吼声虽然有些奇怪,但不至于让人想到超能力上去。 方翔吼完之后,目光上下左右搜索,耳朵仔细聆听任何一点可疑的声音。然而,除了茫茫丛林,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和山风呼啸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稍微冷静之后,他降落到那棵布满符号的树旁。那些符号还在,红红的,象血,印在树身上。在这树林遍布的山上,显得诡异,恐怖,离奇。前几次出现的符号颜色都是黑色的,墨迹也和正常所见的一样。这一次,是红色的,不是刻在树上,也不是写在树上。没有看到墨迹,也无法辩认到底是什么。它们就象与树俱生的东西。 方翔察看得越仔细,越感到恐怖。以前的符号都是很小的,无法在视觉上形成足够的冲击力。现在树上这些符号每一个都有手掌那么大,更要命的是,还是红色的。难道,发出这些符号的怪物越来越接近我了?到底是什么意图? 方翔把每一个符号都察看过一遍,他想呕吐,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呼唤布尼们。他感觉自己离布尼们越来越远,也许是不喜欢他们对自己的控制,也许是他想自己处理这些问题。 他的手慢慢伸向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符号,他要触摸这些符号。当手掌终于与符号相触时,他的血几乎凝结,呼吸已经停止。他的手掌按在符号上足有三分钟才一点点的移动,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呼吸顺畅时,他知道,这种感觉很平常,很普通。这些符号不过是树皮的组成部分,只不过颜色有异罢了。 就象一个人身上的胎记,与生俱来,自自然然。 接下来他很快的把这棵树的所有符号都摸过一遍,这时,他想用意念力把这些符号从树身上除掉。就象移动纸上的那些符号一样。 他估计这是一个耗费力气的事,便找个合适的地方站好,双掌对着树身。意念力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脑海里飞出来,一点点的附加在那些符号本身。当他感觉意念终于捕捉到符号的频率时,便摧动这些符号离开树身。当他看到一些符号脱离树身化为碎片最终看不见时,不禁倍受鼓舞。意念越发加强,力量越鼓越大。不断有符号脱离树身,在空中成为碎片,象光一样消失不见。 然而,树身很大,符号也很多,所以,方翔很吃力。汗水逐渐湿透了他的衣裳,他觉得很累,脚很困,手也很困。但脚还得站立,手还得挥动。意念还得集中并加强控制力,对符号的控制力。 符号消失大半时,方翔的脸色变得煞白,手部的血管一条条扩张,耳朵嗡嗡直响,眼睛一黑,整个身体往前扑倒在地。 他的呼吸急促而无力,吸进的气少,呼出的气多。他知道,自己精力消耗过度,这种状况比在那颗星球遇到的龙卷风还要令人不堪忍受。 他的右脸贴在地面,很软,因为有落叶垫底。鼻子直接吸到泥土的气息,有些清新,也有些腐败。有的落叶年深月久,身躯正在化为泥土,有的落叶才与树分离,还带着树的芬芳。他觉得,这样躺很好。好象从来不曾这样躺过,以这样的姿势。 他缓缓的伸展四肢,让它们尽量伸张。他想,让我象树,把根须伸得长长。与大地同呼吸,与风雨共岁月。让我整个的溶入大地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生出一股感激之情,泪水悄悄滑落,滴在泥土上。就这样,就这样,和泥土一起容纳生与死,容纳过去,现在和将来。 他的呼吸终于均匀,他的眼睛终于闭上。当一道令人愉快的山风吹临他的身体时,他竟然入睡了。 他睡得很甜,没有梦,只有森林的气息和山风与他相伴。 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偏西的太阳有时就喜欢给云染上色彩,云又和太阳一起把大地染得金黄。山和树被笼罩在一种梦境之中。 方翔很满足,也很幸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在情绪的巨大跌落中竟还获得这样好的体验,这样好的心境。 也许是他脱离了人群后获得了一种原始的情绪,也许是大地给了他什么。 他遥望远山之上的那个太阳,这时的它很温和,慢腾腾的走它的路。其实它不是在山之上的,那是目光的错觉。然而,他希望太阳正是在山的上面,在那一片朦胧的山上飘浮,永远不再消失。 方翔知道自己的方向了,那就是追着太阳,往西边而去。翻过大兴安岭之后,便是蒙古大草原了。这个方向,正是原定计划的方向。 方翔大踏步往山下奔去,这时,他任性而为,再也不顾什么超能力的限制使用了。他象一头野兽,在树与树的缝隙间穿越而过,快得那些野兔都来不及躲避,方翔便消失在野兔的视界中了。野兔们自是大开眼界,虽然被吓得差点撞在老树上。它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东西。 方翔是不是东西,他自己也无法界定。他给自己的条件是不能飞翔,要是这样,还来森林中干什么呢?他要的就是这种野性,这种狂放。 是的,树枝扫在脸上,被刮得有点生疼。那是些象手臂粗细的树枝。当方翔发觉自己有些笨手笨脚时,便让自己的身形灵活得松鼠,象猎豹,他只是让树叶碰着自己。 不到一分钟,他便来到山脚,另一座山的脚也摆在那,这座山更陡峻,方翔豪情满怀,双脚交替选择落点,眼睛选择方向,仅花了三分钟便来到了这座更高的山顶。 太阳还没有落山,它的金黄还在照顾大地。我是追日的神?那就追吧。方翔意气风发,身子往山下窜去。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两座山之间的峡谷里飘出了烟雾。 烟雾呈单线往上升,在半山腰便横着飘散了,形成一条象是绑在山腰的带子。那里肯定有人在生火,是在做饭呢?还是在烧烤可口的野味? 方翔这才发现饿得很,脚步加快了。 他象魅影般闪向那炊烟升起的地方。 ※※※※※※ 希望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