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多么高尚,那就不如堕落。我想。我对家事国事天下事一直都不怎么关心,还能怎么堕落?杀人放火?坑蒙拐骗?那些我又下不得手。我的道德底线,是杀人不用刀,爱情底线则是上床。忽然觉得无人可杀(对谁我都恨不起来),无人可爱(嫌路太远),这种状况真有点惨。
那就去吃饺子?或者去看电影?我想起有个人约我去吃饺子,她说她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饺子挺有味道。我还想起我很想约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吃饺子只能填饱肚子,看电影的时候则能伸伸懒腰。但这仍然让我无精打采。我宁愿自己悲壮一点,最好泪流满面,借此洗一洗脸。我没读卡夫卡,而是翻开张爱玲的集子。我吃力地读完《谈吃与画饼充饥》,并没品出几多乐趣,也许我的肚子不饿。平时我读书的时候,遇有饮食男女事宜,或者饥肠辘辘,或者欲火焚身,总能受到启发。
然后,我想起了好几个人。我发现我实在太懒惰了,懒得说话,懒得哪怕仅仅问候一声。我比较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并不觉得困的时候上床睡觉。我真希望自己大病一场,但我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因为以前我感冒过。还有那么多书没读完呢,而我差点又去书店买一大堆书刊回来。尽管如此,我对有学问的人士一点也不妒忌。其实,我最想说点粗话,比如"天气真他妈的好"或者"天气真他妈的不好"之类,可我总是开不了口。我怀疑自己快要死了。亲爱的,我多么想给你写首诗哦!我想把你永远藏在诗里。可我明明知道,诗歌不是你的粮食,诗歌这鬼东西几乎连空气都不如。天空实在太厚重了,无法让我看得再远一些。又不经常下雨,我更喜欢在雨中走一走,而且我敢保证无论是在多么大的雨中,我都可以做到昂首挺胸,甚至都敢发誓。
我开始对充满渴望和思念的孤男寡女格外羡慕起来,他们可以活得轰轰烈烈,可以为了某一目标走南闯北,甚至可以目中无人,要多纯粹有多纯粹。相形之下,我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该死的时间向一辆破旧的老牛车,我有许多挺体面的事情要做,却又总是颠倒黑白。我怀疑我喝酒的时候,把一条蛇喝到了肚子里面,而且是条饥饿的毒蛇。
更多的人通过实践已经的出结论:有啥别有病,有病就要命;没啥别没钱,没钱就玩完。正是因为我受到了启发,我也把其视为我的底线之一。唯一有点出入的是,我不怎么想得大病,也不想太贫穷。自己也许是座孤岛,正在被海围困。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概念,当有浪涛涌来,对灵魂的触动很少能被人知。也许最渴望的乃是等待船只靠岸,或者根本没有帆影在海平面显现,或者都是过客。
囚禁自己,或者被人囚禁,这是人的习性。
当我听见林间鸽子的咕咕声
热泪淌满我的双颊
当云雀啁啾而鸣,我想起了
要给儿子捎去的信
这是身为囚犯的苏丹人阿米•哈吉在监狱用牙膏写的一首《镣铐的羞辱》,我很相信"热泪淌满我的双颊"的真实性。我在报上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恰值我无聊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由此我想起了我的儿子老乐,而且我在梦里遇到了他,他背着书包可以自己去上学了,一路蹦蹦跳跳。而且我还知道,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我忍不住笑了。在现实中,我每星期只能见到老乐一次,可他已经并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了,他公开说:爸爸很好对付!
我又想起病中的父亲,我想,我应该尽快回到父亲身边。我想,我对父亲,应该像对我的儿子那般的好。
这也是我的一种底线。
我设定的种种底线,也许是道额外的墙。每当一不小心撞到墙上,或者眼冒金星,或者头破血流,但这都是一种触动,然后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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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是人~异化为狗~落荒成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