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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木由于身体的变化和衣服莫名其妙的破烂引起的慌张使得他大哭起来,但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止了。在这种陌生的异常环境下还能哭泣,并能流出一大把泪水,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如果呆木紧张到恐惧,恐惧到连哭泣都没有了,那他早完了。 他没有因为环境而失掉心性,失去他那特殊的表达方式:哭泣。 泪水可以带走不安情绪,泪水可以舒缓心怀。 当他的情绪又恢复平静时,他接受了自己的变化,虽然他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 人有时是不能太聪明的,要笨点才好。或者可以这样说,人的头脑在某种境地中应该单纯些,简单些,这让才能活得舒坦些。 当泪水不再模糊双眼时,他看到了满天的星星,也看到远处群山的暗影。甚至有风吹拂他的身体。惊疑不定间,他蹲下身子要触摸那软绵绵的物体,然而,他摸到的是泥土构成的地面,尘土和碎石沾满了他的手掌。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那个蚁城呢?它们在哪里?我不在那个地方了吗?原来我不是在地下的么?难道又回到了地面?借助星光,他发觉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就连空气也是陌生的。空气带有太多的石头气了,他想。 风把他的几片衣服吹得直响,他忙把那些布片拉紧。那件夹克早已不知扔到哪了,他想,我这样没有衣服穿,天亮了会很丑的,如果有女人看到了,躲到哪儿去呢? 他辩认了一下地形,想走动一下。谁知仅小心走了几步,便碰到沟坎,不是这儿高就是那儿低。后来,他干脆放弃行走的打算,等天亮再说吧。 坐了不久的呆木很快的觉得饿了,并且饿得很厉害,他的手抚着肚子,这一生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饿过,饿得那么清晰,彻底,仿佛肚子里什么也没有了。他发现,肚皮不象以前那样细腻了,有隆起的肌肉。他既好奇又惊讶,手沿着肚皮往躯干,手臂,大腿摸去,发觉这些部位结实,富有弹性,并且大了许多。 这时,他终于产生了一个念头:莫非我长高长大了?他摸到的那片裤脚离脚底已经有四五寸了,这是原先在地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怀疑道:我是呆木么?是谭雷灵么?他试着说话: "谭雷灵,呆木,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得宽宏有力,变得象男子汉那样粗壮了。莫非不到一夜我就长大这么多了?我进入了不同的时空?他这样想得益于科幻电影的启示。 他突然大叫: "啊!这是真的?好还是不好?",接着难过的想起爸爸妈妈来: "如果这是真的,爸爸,妈妈,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在哪里?我又在哪里?这是什么年代?",泪水又流淌了。 他的心性还停留在十六岁,而他的十六岁还没有进入青春期,还是个小孩。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想:也许这不是地球,是另一个星球,哦,我在另一个星球上?那么这里的气体也能呼吸?那天上的哪一颗星才是地球呢?也许我现在是在古代,在什么时候呢?恐龙时代?哦,不,恐龙太大了,跑过来会踩死我的。嗯,如果真的有恐龙,我一定和它们好好相处,和它们说说话,不让它们寂寞难受。 不一定是恐龙时代呢,也许这是未来,嗯,如果这是未来,那是多久的未来呢?噢,想不出。 也许我真的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一个和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和原来的不同,只有我是人,别的都不是人,那,那我好孤独哦。 呆木想得入神时,发觉眼前几尺的空中好象飘浮着一个东西,象拳头那么大。不知为什么,呆木竟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去捧那东西。由于看得不怎么清楚,以为够得着,谁知弄了个空。呆木再往前,终于把那东西握在手掌中了。 软绵绵的,平滑的,又富有弹性的,这种感觉多么熟悉,使呆木立即想起了在地下时触摸脚下那东西的感觉,它们一模一样。 呆木想,那个是大的,这个是小的。他没有感觉到重量,象一团空气。但又很实在。不象氢气球,气球不是这样的。呆木把那神奇的东西移近自己,一点也不害怕,他连该不该害怕都来不及想。 他的脸轻轻的贴近那东西,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他知道,它是活的,却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它是有生命的,它的生命属于它自己,并主宰自己的一切。那一瞬间,呆木知道了这些。 他喃喃的说; "你是谁呀?从哪里来呢?你在找那个大的同伴吗?他在土下面呢。哦,什么?那个地下的是你,你能变大变小?还能在地下钻来钻去?就是你带着我钻来钻去的?你钻了多久呀?我都长大了,你为什么不送我去跟我的爸爸妈妈呢?送我来这陌生的地方,叫我怎样回家哟。"。 那东西竟让呆木知道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说到父母,他的泪水掉在这东西上,他哽咽道: "我妈妈不见我不知道多着急呢,你弄我在什么样的年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能告诉我么?",声音变得着急了,连问了几个问题,看来都没有答案。 此时,呆木才知道并确信自己曾经历了一番奇特的旅程,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认可了神奇的经历,并不怀疑自己碰上了神奇的事物,这是多年期待的奇迹,虽然和期待中的神奇完全两样,但这倒挺有趣呢。自己竟在地下钻来钻去,一点不曾感觉到。唉,神奇的事物总是那么神奇的,出人意外的。 他和那东西说了好久的话,后来那东西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呆木不再感应到它提供的信息了。当东方有些微的光亮时,呆木说道: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么?就叫你‘捣蛋',如果你高兴我这样叫你,你就飞起来。如果你不高兴我这样叫你,你就砸我的脚趾头。",说完,他充满期待的看着那东西。 奇迹发生了,那东西,哦,不,是"捣蛋",它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回到呆木的眼前,并抖动了几下。呆木乐得咔咔大笑,象头小牛犊欢快的蹦跳着。 那原来饿极了的肚子都给忘了。 呆木既把这当作神奇的,又认为是自然而然的。在他的岁月中,他和许多动物有秘密,他几乎从来不告诉别人,甚至他的父母。他曾经跟别人说过一些动物的事,人们都不喜欢听,并露出讨厌的神色,或是贪婪的要伤害动物的样子,这,都是呆木不喜欢的。 他喜欢跟动物说话,动物们都听得懂吗?如果听不懂,猫头鹰为什么帮他的忙?如果听得懂,那动物们一定知道呆木的心事,知道他许多许多的秘密。 呆木能有什么秘密呢? 有的,他不会把"捣蛋"的事告诉别人。就象他不会把鸟儿停在他的肩膀休息告诉别人一样,他不想别人伤害鸟儿,同样,他也不想别人伤害"捣蛋"。 当天完全亮时,呆木看到的"捣蛋"浑身黝黝的,比墨还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