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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君住在边疆的一个小城,毕业后联系了一年,再往后逐渐的断了消息,没有明确的了断友谊的表示,但却就是没有了双方的音信,细想起来,时间和空间的阻力往往大的超乎人的想象。 一天在同事的说笑声中接到一个电话,她们的说笑声太嘈杂了,我只得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把手机放到另外一只耳朵上跑到楼道里接听。有很大的惊异,是梅君!他因长期的和维吾尔族生活在一起,所以汉语和维语混杂的口音很有特色。通报完自己现实的生活和工作后竟无言,便一直笑。听那边问道:"你傻笑什么?我带团去内地考察,能不能接见?"遂惊悚起来,第一反应是又得跟单位的领导请假。那边就叹气:"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 之后的一个晚上回到家看手机上有几个他的未接来电,便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打他的另外一个号码,仍是无人接,长长的回铃音让人涌起很多不好的想法:出什么意外的事情了?生气了?一遍一遍的用手机和座机轮番打,还是无人接听。只得惆怅的躺在床上发短信,告诉他白天不是不接电话,而是手机拉在家里了,如果他来,除了黑夜,白天是可以见面的。随后我又很煽情地加了一句:如果不回短信,一切就当从未有发生过,都是过往云烟。我有时候就是心软,一辈子也克服不掉这个毛病。 第二天他回应说昨天喝酒喝多了,所以没有听见电话响。因为路线不经过我们这里,又因为他是团长,所以只能抽个时间特意坐车过来,中间也就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 我早早地起床,居然找不到一件觉得合适的衣服,不情愿地穿一身牛仔出门了。时间太早了,店铺都未开张,他在火车站一家快餐店里等我。我看见他了!比以前胖了,坐在那里抽着烟,我曾经多么爱他抽烟的姿势!可我当时想:怎么能在公共场合抽烟呢?他在寻找当年那个20岁的姑娘吗?看我的眼神是转瞬间的惊诧。短暂的沉默和尴尬,我看着他,以前的顽皮又冒了出来:"看你这张酒色侵蚀的脸。"不禁用手在那张脸上扶过,松软的触觉让我的手缩回。"老了。"他回应。"看你瘦的,到我们那两个月就让你胖起来。"然后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我面前,我拿起来笑道"哦,是个很有腐败本领的官员了"。名片上赫然印着什么什么主任,什么什么副主任之类的称谓。这是那个曾经允诺要每天晚上为我念书讲故事的人吗?为这句话,暗夜的不眠中又曾有多少的伤感。他知道吗?他还记得吗?他不知道了,不记得了,他在炫耀他现在的成绩,让我为过去的选择产生悔意,当然这些念头都是我事后想的,我一般情况下思维总是慢半拍的,但我的直觉却是相当敏锐的。 我陪他在候车室等车,火车晚点,所以在人群拥挤中要多站十几分钟,他把手放到我肩上,温暖的感觉传送过来,我想这个男人也许一生都要见不到了,便紧紧地用手握住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坏了,这么着不是象一对情侣了,被熟人看见了怎么办?如此一想,便四下张望,遂又后悔,这不是在象他人在暴露自己的面目吗?就在我惶恐的时候,他把我的包翻开,我看到他往里面塞了一卷钞票,"没有给你带礼物,不知道你是胖了还是瘦了,你自己看着买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是在扶贫,还是送还我给他买车票的钱,我甚至想到我多年前邮给他一笔作为结婚基金的费用。 送走他,完成任务后的长出一口气。把钱数数,500元,恰是那笔彩礼基金的数目。我拐进本市最大的一家商场,盲目的转悠,先把名片从包里掏出,撕成四片放进垃圾桶,仍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堵的慌。花钱能解忧泄愤吗,那就花吧。能说会道的服务小姐拿过一条深紫色带着说不清道不明花纹的披肩围到我肩上说:这条披肩披在身上很有气质,又神秘又有内涵。这句话让我混沌的心情有了一丝慰籍,我把这些钞票换成了一条又神秘又有内涵的披肩。 我就披着这条又神秘又有内涵的披肩,在初春的大街上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