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消融之后,就有绿色的讯息渐渐显现出来,以及红的、黄的、紫的花儿含苞待放。十几年来,我这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家乡的春天,与朋友们兴高采烈地上山下乡,沾花惹草,兴致盎然。
      荒郊野外,并没见到谁播任何种子,暖风拂了一拂,就已绿得争先恐后,无论初生的绿,还是复苏的绿。
      水里面还有鱼,那些野生的鱼.鱼是如何诞生的呢?我听说过人的祖先是鱼,鱼从水里爬到岸上业经几度变迁,渐渐有了人的模样。
    
      朋友在水边垂钓,我也即兴放出长线,并没有鱼上钩。看着他们那副眼巴巴的神态,我就善良地批判他们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也不考虑鱼的感受,你们还不如写诗呢!我差一点把他们钓的鱼放生。他们就挖苦我把诗当成诱饵,擅长钓美人鱼,写一行诗就能钓到一条大腿。当然,他们是指女人的腿。于是我就开始联想女人的大腿和另一条腿,以及女人的其它部位。还没等我完成具体的想象,我又开始希望自己如果行于水面而不湿鞋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写出"卧夫水上漂/心里乐陶陶"的句子。我游泳的时候虽然也可以漂在水上,可我那是游泳,却并不是步行,而且身子都弄湿了。
      我向四周望了一望,决定离开自私自利的垂钓者们,去攀附近的山。都说站的高看的远,其实我不希望自己看得太远,我把眼前能看明白就不错了。比如山都是什么山,水都是什么水,草都是什么草,树都是什么树。
      沿途我看到的并非都是草木,而且还有花朵,和以前的落叶。
      看到落叶我没怎么伤感,看到什么花的时候眼前却是一亮。我身为男子汉，在风情万种的花朵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矮下身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我对这样那样的花儿一直袖手旁观，有一首歌告诉我们："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以前我还以为不让你采路边的野花，是让别的行人也慰劳一下自己的眼睛。上次我折达紫香的时候，有人称我采花大盗，几乎让我无地自容。这次我可不想当小偷了。何况，我开始担心花儿肯定会非常痛，也许都能让人听到哭声。
      劝你别采野花，原来还有更深刻的哲理。

      我悠闲地躺了下来，有只蚂蚁趁机咬我的腿，后来又不咬了。地上大多都是柞树的叶子，厚厚一层。到处都有绿色植物破土而出，虽然我不知道名字，但很眼熟。世界多奇妙呵！无论你是否把心放在肚子里面，每当一个季节拉开序幕，新生事物就会如约而至。
      哪怕你没亲自播下什么种子。
      哪怕你无动于衷。
      我特意到垄上走了走。还不知道耕耘者们想让脚下的黑土地长出什么庄稼，但我相信土地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我在山脚发现两处坟茔，并有墓碑。我在逝者身边先后经过三次，一直不慌不忙，还为其拍了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其实我把这些琐碎看得很淡，自己经常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却矫情地关心我之外的生态是否平衡。远远不及安眠于黑土里的人氏，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看其形情也并不是无人惦记。即便成为孤魂野鬼，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或许，他们已在另外的世界重获新生。
      我们的世界如此奇妙，许多事情有口难言，无论动物还是植物，无论花开还是花落，无论是鱼变成了人还是人都变成了鬼，无论伪装成君子钓鱼还是用诗去钓女人的大腿。

                                                               2007-05-13

垂钓者的心事都有谁知？

绿色，总能给人某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