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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前停着一溜各式各样的车,维静的舅舅领着我们,在一辆车前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我们,一拍脑袋: "哎呀,七个人哟,三个去请辆出租车吧,别坐班车啊,费时间。来,来,年轻人,坐我旁边。怎么称呼你?"。 我: "叫我小赖吧。"我不想报上自己的名字,怕又是一番糊涂:赖不清。我到底想赖什么?总是赖不清呢? 此时的我没有什么赖不清的,开心的坐在车上欣赏着路边的景色和风物人情。 所坐的这辆车前部分是乘客坐的车厢,后部分敞开,是装货的。是广告上见过的:"进城不土气,下乡不洋气"的那种车。 舅舅乐呵呵的拍了拍方向盘: "这辆车买了三年,我包的水面好大呢。嘿嘿,人家跑到我的鱼场要鱼,我自己也拉些去批发。"。 当车子横渡长江之后,在密密的水网上穿越时,我对水和陆地竟有这么好的布局吃惊不已。大自然的造化,人为的桥和房屋,或和谐或生硬的交替着在车两旁闪过。 一路上,舅舅一会笑眯眯的看着我,一会唱几句歌,他乐呵呵的说: "没到过我们这儿吧?想钓鱼吗?我的水面上随你钓,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哦。这下我们不回村了,直接到我的鱼场。嘿嘿,我的鱼儿要照顾呢,如果不是找到了女儿,我很难离开这么远去接你们呵。"。 眼前出现了一片汪汪的水,看不到边。我们的车子停在岸边,等水玉米华舅妈的出租车先驶上一个半岛,我们也跟着朝一座小楼驶去。还没有到呢,车子的喇叭就欢快的一通吼叫。楼前站着十来个人,看见我们来到,忙把鞭炮烧响,噼噼啪啪,喜气洋洋! 我们陆续下车,鞭炮停后,舅妈水玉米华走在最前面。楼前响起一阵又一阵欢呼声,从楼上飘下点点红纸,落在众人身上。一帮人围在水玉米华周围啧啧惊叹,有些妇女拉着这个的手瞧那个,瞧着那个又拉着这个的手。那些人乐得脸红通通的,我猜这些人快得把一个看成两个,又把两个看成一个的重视的毛病了。 一些声音老是这样重复着: "一样的闺女,亏你们的爹妈怎么生得出来哦。到底哪个是米华?哪个是姐姐?"。 "还分姐姐妹妹干吗呢?都一样都一样。"。 舅舅一直在我身旁,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乐呵呵的说; "知道是谁叫你来玩的吗?是我啊,我叫米华一定请到你回来玩。哈哈,来来,介绍一下我们的亲戚给你认识认识。"。 他的介绍是站在一旁给我指点的,都是一些亲戚之类的,一时记不清谁是谁,只用心的记下了维静的老爸样子,那是一个清瘦且干练的汉子,风霜之色甚重,想来长期在水上谋生的印记吧。 舅舅终于离开了我,把他那喝酒的诺言忘了,嘿嘿。趁这机会,我观察起眼前的楼来。这是一座四层的楼,它外面涂着几种颜色,显得五彩缤纷,楼的四周长着几米高的柳树。从楼到水面有几十米的距离,水边停靠着十来只小船。 这是一个不大的半岛,容下一幢楼恰到好处,这一切看起来仿佛童话中的居所。我特别欣赏涂成几种颜色的楼,这些颜色可以让人联想到蓝天和彩霞。 我注意到水边有一些人在钓鱼,那些人的着装不似以鱼为生的,我好奇的看着,看谁能把鱼扯出水面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维静站在我身边,她满脸兴奋的说: "喜欢这儿吗?你家乡有么美吗?想钓鱼,是吗?那些人是来旅游花钱钓鱼的哦。舅舅的水面很宽,常有人来钓鱼游玩,有在岸边钓鱼的,有到水上划船兼钓鱼的。有时人们住夜,就住舅舅的楼里。哈哈,舅妈管食宿,舅舅管鱼。" 这不是个小小的旅游区吗? 半岛,彩楼,湖水,钓鱼,柳树,小船...... 维静拉着我的手,蹦跳着跑向水边,她敏捷的跃上一条小船,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兴奋的跨上船头,船身一阵摇晃,我忙稳住双脚,一动不敢动。这是一只最多容纳五个人的小船呢。 维静哈哈大笑: "赖皮,踩着船的中心线,到船舱中来。噢,对啦,坐下来,别站着,掉下船喂鱼可不关我的事哦。"。 我笑: "我在水里把你的船弄翻,一起喂鱼。"她娇嗔的努着嘴不说话。 我还是依着她的话,小心的坐下。她则站着,双手划动船浆,身手矫健得很。苗条而丰盈的身材在湖风中格外动人,长发轻轻飘起。脸上洋溢着调皮好玩的神情。哦,心爱的,你的童年就是这样长大的么? 维静的脸羞红了,象是彩霞漫布天空,她眼睛一瞪: "不许看,不许想,净是歪脑筋!"。我幸福的眼睛转向宽广的湖水,此时正是初夏的午后,阳光灿烂,波光鳞鳞。 小船平稳的向前驶去,我试着站起身来,慢慢的在左脚右脚交替重心。接着,又笨拙的把整个身体转向船头。这样,我就能和维静一起看着前方了。 在水的一方,一望无际。在水的一角,长着绿绿的荷叶,一些荷花点缀其中。在水的另一角,又长着芦苇,芦苇的上空飞着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鸟儿。 维静慢悠悠的说: "这时候,莲菱还没有成熟,可惜,不然划着船吃鲜嫩的莲菱,吃到不想回家呢。芦苇里的鸟儿还不多,秋天来的时候,野鸭很多,鸟儿更多。我喜欢那些鸟儿飞来飞去,喜欢听它们的叫声,讨厌别人来捕它们,拿它们来吃。"。 我笑道: "你不吃鱼儿吗?"。 她; "鱼和鸟不同,鸟会飞,鱼会吗?鸟会唱歌,鱼会吗?鱼笨死了,没水就什么也不会。象你一样。"。 时光甜甜的流逝。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哦,表姐,我们马上回家。噢,赖皮,舅舅和你说话。"。 她努着嘴把电话交给我: "又是臭骂我一顿啦。"。 电话那头传来舅舅雷样的声音: "快回来,我的酒虫饿了,它们在肚里造反了。你别给维静这丫头带到芦苇里打游击啊,我可没有那么多兵马来找你们。"。 维静在一旁直翻怪眼。 船靠岸时,舅舅在楼前柳树下直喊: "钓鱼的朋友们,全都回来!钓鱼禁令刚刚下达,违者罚收鱼具!快,快,到家里来集中!"。一些钓鱼的人纷纷起身,留下鱼杆独自在水边钓鱼啦。我们也一同回到楼前。 哇哇噻!几张桌子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菜,还有两张桌子空着,就等我们啦。 那些被叫回来"集中"的钓鱼者乐呵呵的,他们被舅舅安排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真是,开心主人开心客啊。 舅舅一把拉我到他身边,然后叫水玉米华站起来: "今天请大家高兴吃喝一餐,就是我失踪二十多年的大女儿回来了。你们看,她们站在那儿呢,谁是大女儿谁是小女儿你们自己分吧。反正都一样!我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呢,是他发现了我的大女儿,他是大功臣!他也是我甥女的朋友。哈哈,大家开始吃菜喝酒吧。"。 他拉着我坐在他身旁,乐呵呵的满脸胡子,两个眼睛闪着欢乐的光: "你今天别想跑了,你跟我那甥女会学坏的,小时候,她一个人划着一条船躲在芦苇里两天不出来。害得我们饭不得吃,觉不得睡。"。 我在人丛中搜索维静,只见她和米华水玉舅妈及妈妈坐在一起。我对舅舅的一番话感到新鲜,觉得维静更可爱了。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柳树林里响起: "大喜日子,忘了请我们恩人啦!"。 一时热闹的场面静了下来,这时,响起水玉吃惊的声音: "爸,妈,你们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