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杀

                                                             文\莲的掌心
    
    1）
    
    冉冉跟我说，她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了，做得时候，她很认真，也很固执。
    她说话的时候，我头脑空虚混沌。
    她在我面前，可我总觉得她仿佛飞在半空，并且狠狠地拖着我的手臂向上奔着。
    那时候，风在耳畔吹着，紧紧的，与肌肤靠在一起。
    我问冉冉为什么会选择我？
    她说，因为我跟她一样寂寞。
    
    我寂寞吗？我没发现，我只是喜欢在很多的时候，独自一个呆着，或者是思考问题，
    我心里一直有一条路，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可我一直在走，
    路上会遇到很多陌生人，我会害怕。
    我会害怕的，真的很害怕。（没人说过男人就不可以害怕。）
    
    但是路上有阳光会照耀我，还会有声音，它会指引我。
    还会有一种味道，让我想起一起不能忘掉的事情。
    比如说皮肤上长长的黑毛。透着孔，发着腻了的气息。
    
    我一直以为他们在打架。
    玻璃罩摔破在地上，听得到它们吱吱叫。
    "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对白象对流的空气一样窜进又窜出。叠了一层又一层。敷衍着视觉与听觉。
    
    你不会再走了吧。
    你已经在我这里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
    
    冉冉，
    你看，那个月亮。
    月凉如水，圆圆地正从水的尽头冒了出来。
    
    
    2）
    
    她伸出手腕，我看到了重叠在上面的一层层的伤疤。
    她突然一下转身，脱下了她裤子，她伸出手，她握着我的手，她说，来摸摸这里；
    她用她纤细而冰凉的手死死拽着我温热的手，放在她股动脉的位置。
    上面也是一层层的伤痕。有点麻绳一样的粗糙感。
    她悄悄喃喃的说："这个位置好，没人看得到，再伤再难看只有自己和最爱的人才能看到。"
    
    冉冉说，喝一口酒，割一刀，再喝一口，再割一刀，看着血一点点象珠萝晶晶莹莹地冒出来。
    会疼吗？
    不疼，会痛。
    不会失常，把控不住吧。
    不会。但，也说不准，难保也会万无有一两失。
    
    冉冉说，有一回，刀太快，下刀的时候，血突然泉眼一样喷了出来。
    她用自己整个手掌去按，血就从指缝间漫延出来，象小溪。
    她无法控制，只是知道自己玩事玩大了。
    怎么躺倒地上的、又躺到福尔马林味道的白色床单的，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苍白的脸跟旧旧床单一样。有味道，不好闻。
    
    那时，你怕吗？
    不怕的，我终于看到一个人的灵魂，正一点点离我远去，脚步轻得象云彩，轻呼呼的。
    它走到十多米远后，还回过一下头。
    愣了一下，魂飞泊散。
    魂飞魄散的爱情。
    
    3）
    
    这一回呢？
    你又玩了什么？
    溺水？溺在浴缸里？太没创意了吧。
    死亡是多干净的一件事情。
    死亡算狗屁啊，一一二二，生活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我不需要别的东西，可我能感觉到你的世界，反正我已经走进来了，你不可以把我赶出去了。
    我的眼睛，好看吧，够深够大吧，你忘了？就这双眼睛就让你一直追着我不放。
    还是不记得？你什么眼神、什么记性。
    那天二月二，龙抬头。天刚下了雨，河里面有好几艘船上都装满白鳞鱼，那种小小的、两个指拇大小的。
    空气很腻，全是鱼腥味道。
    你叫我，冉冉。
    太阳冉冉升起的冉冉。
    
    你不要哭，胃都出血了，你还哭。再哭，你的泪就比我这个女人还多了。
    谁让你空着肚子就喝下一支红酒，一斤半白酒，50多度的耶。
    我说了，我不会走的，不会让另一个男人带走的。
    我说了，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不信也算了，为什么爬到那么高的窗台上去？
    你是开窗透气吧，吐的污晦浊气要换换。
    十七楼没那么高吧。
    如果有降落伞，落在上地面估计也刚能打开。
    你的头颅朝下，稀里哗啦全碎了。脑浆象打翻在地的酸奶，至少是放置了十五天以前的，要不，味道不会那么重，还稠得厉害。
    你身体的其它地方都是齐整的，胳膊腿没闹分裂。可偏偏摔没了脑袋。
    天，还有眼眶飞出一米半，眼球凹陷也滚出了差不多有三米。
    
    天没亮，围观的人就已经挤得象一汪海。
    我抓起白色桌布冲下楼去，电梯慢得象丧钟。
    我把白布盖在他身上，他个子高，顾了上就顾不到下。
    好在，他的头没了，白布凑合着帮他遮住了刺眼的目光与耀眼的阳光。
    
    5)
    
    我们的爱情不需要这些。
    不需要哪些？
    这些、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的胸口都有一颗痣，就象一个字的痣。珠砂色的。
    你说过，你是我的一个字。
    我问你，什么字啊？
    你把字写在我手心，你说，慢慢写几遍，就认识了。
    
    我写了无数遍了，还是不认识。
    我问你，你，指指白布。没出声。
    没了头，你的口会在何方？
    没了口，优美的声音会从哪里浮出来，还方便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字？
    
    6）
    
    冉冉把自己洗干净。
    把自己脱光了，然后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身姿妙曼，举止优伶。
    生不出一丝邪念。
    
    台阶下面还是台阶
    台阶的下面有一大堆白色的石头，有大的，有小的，有不大不小的。
    还有小山一样，堆着的，湿润润的泥土，好象刚从地下刨出来。
    伸出头去，前沿处是个深坑，好几米吧。
    
    灵柩的木板是忘了上板钉还是还没上板钉？露出一条缝。
    头都没了，灵魂会从哪里飘上天呢？
    冉冉的鼻架两翼处，上了火，红彤彤的，象晚霞。
    冉冉说，如果遇到一个真正喝护自己的人，灵会出来的，它会出来的。
    
    冉冉皮肤很光滑，有光有亮。绸缎一样。
    但从影子的方向看过去，
    背脊处爬着蜈蚣一样的血痂
    有点紫有点乌，有点不知道该叫它什么颜色。
    很渗人挺恐怖。
    
    疼吗？用皮带抽的？疼吗？
    不疼。只是痛。
    为什么鞭笞自己？赎罪还是救赎？
    想他，想他没了头了，靠什么来思念。用什么来智慧。
    
    冉冉感觉到自己象股气，缩了缩，就把整个身子钻进了灵柩的缝隙里。
    她换了好几种姿势，最后侧着身子，躺下。
    一只手搁在我没了头的头的位置，
    一只手放在我心的位置。
    
    我问冉冉，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我没了头，你连依附的完整感觉都找不到。
    她说，没了头，并不妨碍我们还是同样寂寞。
    互相抱着，身子暖了，心就不再寂不再寂寞了。
    
    冉冉，你的身子太冷了。
    太冷？你都死了好天了，更冷。
    罢了，冷就冷吧，呵冰取暖喷出的全可是才华。
    呵呵，"天冷你就回家，别再外徘徊"
    天冷的歌，冉冉唱过。
    我没了头，可我没忘，还记得。
    
    
    7）
    
    **晚报头条：《爱---魂飞魄散》
    昨日，坟场第二百二号墓穴，被人刨开。
    灵柩板钉撬开。
    一裸体女子侧躺在已经死去数日的男尸旁，神态安然，切腕自杀、、、、、、
    （附若干图片）
    
    
                                   -----07年3月21日。睡不着。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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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已被莲的掌心于2007年3月21日4时7分7秒修改过]

[本帖已被莲的掌心于2007年3月21日12时18分29秒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