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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想象过自杀,并在一篇小说里将想象得以呈现。那是一间浴室,巨大的浴缸让我可以舒服地躺下,水漫过身体,37度的水温与体内奔流的液体相当。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伴着一种支离破碎的声音割入皮肤,侵入动脉。血开始渗出,滴入水中,先下沉,然后细若薄纱的血颗粒缓慢上升,在水中幻化成一朵云,接近水面时散成一片蘑菇,最终云霞般展开,铺红了整个水面。世界静下来,血流出的“汩汩”声,将宁静渲染得更加浓稠。一切顺理成章,我以婴孩般纯净的姿势一直躺着,呼吸平稳,平静一如睡前,毫无苦楚。 洁白的浴室、红色的水面,死亡开始逼近,一颗近乎虔诚的赴死之心开始愈跳愈慢。露出水面的脚趾开始苍白,趾边的瘊子已经失去平常的顽固,仿佛就要剥落。 天是艳阳天,我想象自己如一朵花般地枯萎。花叶向内卷曲,发出咝咝如同吸噬骨髓的声音,并呈锈色,开始段段裂碎。阳光是一种苍白的颜色,仿佛一张与我无关的白纸。天色在我心里早就黯淡下来,那样阴郁的天气里,大朵冰冷的雪花静静飘落,寒意在静谧的空间中格外明晰。风是另外一种肆虐,不卷动雪花,只卷动我心内的起伏。 我想自己开始幻想了。谁将会来到我的眼前?卷动记忆的幻灯片,是死亡之前的一个重点。或许,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恋的人,才会自杀。那么又如何有这些片段的回忆,无论美好与丑恶,对于死亡应该并不重要。 最后的动作,仿佛与惊悸有关。我应该会竭力抓住什么,防止自己一点一点沉入深海里,心也被紧握。这样一想,我给自己演示的自杀便不像自杀,只是谋杀。最多也不过是自己谋杀自己,因为这颗赴死的心仍然存在活着的欲望。 自杀后,我静静地躺着,听别人对我的评价。那时的我已经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这是我自出生以来,最沉默的一次,最有涵养的一回。 果然,BABY说:自杀不是这个样子的。 自杀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不出来,自杀未遂的人也想不出来,想得出来的人已经死去,不再和我们述说那一种景象。 媒体曝光:玛丽莲-梦露的自杀是被诱惑的,诱惑来自于肯尼迪。我自杀的念头也是源于某种诱惑。我是个欲望很多的人,按理说不会自杀。但在某一刻我动了自杀的念头,它像条蛇一般缠绕着我,冰凉地贴着我的肌肤,我看见它鲜红的舌,一点一点挑逗着我。 我对于这种念头,既爱又恨。爱它,并不是爱,而是心底某种意念的驱使,仿佛自杀就是一把刀,一刀挥去,红尘皆了,从此断了烦恼根。憎恨则是因为面对这美好的世界,没有人希望真正的离去。 于是,一些问题始终在脑海里盘旋:如果自杀,我们离开了什么?走近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一个人总在思索这个问题,是一种病态的表现。我正生病,我如是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