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则生
文/佳然
从省城开完会,坐一宿火车,小年早上七点四十分到家。按原计划上午上山给爷爷、奶奶和妈妈上坟,让儿子同往,想让他感受一下传统的孝道。妻说,儿子今年参加高考,让老祖宗保佑他考出好成绩来。说归说,其实谁的心里都很明白,唯有自己才能保佑自己。
儿子所在的高三学年直到小年这天才放假,据说只放半个月。此后四天,儿子又参加数学和英语补习,上午下午各一科。一百天,再过一百天,决定命运的时刻就到了。
补习结束,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儿子转入自学阶段,却提出一个要求:到学校去学习,说是那里的环境更适合学习,能找到感觉。妻问我咋办,并表示如果儿子执意去学校就奉陪,因为她担心儿子另有“图谋”。尽管对儿子的举动难以理解,我还是同意(别无他法,怎么也不能落下个不支持他学习的口实啊),并且同意妻子“陪读”。想起来都觉着好笑,呵呵,买一送一。儿子本来很反对妈妈陪同,也许是作为同意他去学校的等价交换,勉强同意了。而实际上,计划没有变化快——儿子到学校连大门都没进去,看门老头横竖不让进,只好“将就”着,在“不适合”学习的温暖、安静的家中学习。
近两个月,儿子看上去很憔悴,脸色苍白、缺少光泽,精神头也不够足,妻和我都怕他身体出了问题。昨天上午,我和妻领着儿子到当地医疗水平最高的一家医院作三项化验:尿、肝功和肝系列(其实儿子打过乙肝疫苗)。今天早晨,带着化验结果,我又领着儿子到县医院找一位内科医生朋友给瞧瞧,除了尿检白细胞稍高之外,一切正常,夫妻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觉得,所谓“可怜”,并不是父母为子女吃了多少苦,也不是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而是父母含辛茹苦、苦口婆心不为儿女所理解,炽热的爱甚至遭到误解,那才是真正的可怜。套用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省心的父母大致相同,而烦心的父母各有各的苦衷。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侄女(弟弟的独生女,比我家儿子小两岁)今年将中考,上学期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前段时间弟弟惊诧的发现侄女竟然上网聊天,而且与几千里之外自称同龄的男孩情意缠绵,难舍难分,以致发展到通信寄照片的程度。弟弟离婚已经一年,又在外地打工,孩子处于失控状态。对于弟弟的说教乃至打骂,做女儿的很不理解甚至反感,为此弟弟一筹莫展。我虽很着急,却有不便与侄女直接交谈,因为她肯定极其反感父母之外的人介入其隐私,只能帮助弟弟做做分析、出出主意。交代给弟弟的大原则是:必须管,同时又必须讲究方法,切忌简单急躁,严防逆反,以免将孩子推倒绝路上去。在女儿教育问题上,我支持弟弟从大局出发,与离婚的前妻结成统一战线。对于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说,家庭的温暖与父母的关爱尤为重要,尽管有些残缺。
今天是除夕,儿子按照他妈妈的授意仍然手不释卷,对此,我有些看法。我觉得,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在普天同庆的年味里,儿子很难真的静下心来,与其用心不专,不如不学。尽管学习很紧,过年了,就应当让孩子彻底放松身心,算作长途跋涉中的一次短暂休整,妻子终于默许了我的说法。放下书本的儿子很开心,看春晚,放鞭炮,包饺子。年夜饭饺子,侄女张罗包了六枚硬币,儿子竟然吃到三个。我说,大人吃到钱意味着要拼命挣钱,好养家糊口;孩子吃到钱毫无疑问是要大把大把地花父母的钱。儿子今年高考,花钱自不在话下,就看花多少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百家讲坛》,是于丹老师的“庄子心得”,其中有关树木“有用”、“无用”的故事很有意思。其实,道理未必不懂,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我们极力推崇的一些东西,可能就是扼杀孩子自然天性的一些东西;我们所讲的一些所谓的道理,也许根本就是“小道理”,也许离大道理相去甚远,乃至背道而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顾眼前大概属于不是办法的办法。
学而优则生,但愿是对的,哪怕仅仅在目前,为生存而学。
2007年2月17日(除夕) 于墨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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