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氨酸躲藏在乌龟壳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从容的揣测两个顶尖高手的路数。
回忆当初来到四十港的情景,不禁暗暗埋怨起自己来,为什么禁不住四十港欣欣向荣的诱惑?以至被卧夫那绝世的诗评定了身法?待到时辰一过,能活动手脚时,便缘着卧夫诗评所指,找到雁无伤留在四十港的《向晚》,《栀子》。刹那间,赖氨酸知道自己遇上的人也许就是"风鸣九天"的不二传人。细细仰望《向晚》《栀子》,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让赖氨酸明白了自己的那点功底多么可笑。
不,不仅是功底的事情,是灵感,是妙手空空的纤指,不,都不是啊,或许是心怀造就了雁无伤绝世杰作。
不,什么也不是。我找不到比喻,比喻本身就那么无耻,为的是给自己能上凤凰山一游找个好上的梯子。
还未出手,却已经摆出出手的架式了,这让我好生为难,都怪自己当初太莽撞,惹这两个高手干什么?虽然有一肩扛七袋水泥的蛮力,但眼前的二位神功却不仅是劲力所能成就的。他们的一招一式间融入了个人的绝代风华。
只见卧夫十指连弹,跟着双手往长空一振,顿时,太阳的光芒更烈,喜马拉雅山上的雪更白,长江的水更急。就连东海之滨的三千年神龟慌忙向大海深处潜去。
赖氨酸心里明白,卧夫的这连串动作叫作"卧阳神功",它的厉害不在它的火,纯,烈,而是......。我的思路被雁无伤的出招打断了。
具体的说来,雁无伤根本没有招,她只是轻袖长舞,于是,"太阳收不回阳光 大地送不走泥泞"。
"我们和夜一样清醒
爱与白昼一般通明
就来一点冬天的凛冽"
真的,要说雁无伤出招不过是菩萨手里的柳枝,玉瓶里的甘露,那是点笨成精,一滴水珠见大海啊。
我不忍心看卧夫出招了,再看下去我要哭了。
因为我私下里知道,卧夫的出手是让玫瑰更艳,白兔更白,大海更蓝。
我几乎不能呼吸,我已无法言语甚至作些简单的动作。
"安心一些让平凡的牵牛花
照看我们的爱情
牵手跳进秋后的花丛
和露水一起喧嚷
将远望的视线定格在彼此的脸上
你微红 我微白
快把眼睛打开 就让太阳出来"。
我情愿马上死掉,死在这般雁无伤造就的意境里,这就是江湖流传千年的"摄魂大法"么?
我承认,我曾经沉醉于舒婷的《会唱歌的鸢尾花》,沉醉于舒婷的其它。而雁无伤的诗却让我心甘情愿的死,死在想象的石榴裙下,死在以为真实的牵牛花旁。
我暗暗想,以后,老了,死了时,就让雁无伤的诗放在破旧的老枕头旁,陪伴一个老男人不死的花心进入另一个世界,我想让死亡瑰丽无比,死在一种可以理解得到的,却在千里之外的"读懂"里。
为什么想到死?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因为,时光,因为,爱情。因为读懂了一颗心的跳动,而那颗心却属于诗的,永远。
雁无伤的诗是诗国里最后的高度,从前,现在和将来,至少在我此生里是这样的。
这时候,我清楚而确切的知道,童话世界是所有人心中最好的人间世界,在雁无伤的诗里,墙角的蜘蛛,石头下的蛤蟆也有自己温和的春天,有自己那喜气洋洋却和谐如母亲怀抱的日子。
"我的花瓣叠起你的纹理
我的花蕾藏着我的秘密
黑夜发烫 暗里生香
我是多么地感激 就像蝴蝶忠于鲜花的事业
就像流云信奉蓝天的信仰"。
想到此际,我发觉自己的泪水几次要从血管奔流到眼眶,我已不能出招,我不配,我只能在仰望中成就自己的幻想,而我,愿在仰望中化为花瓣上的一滴露珠,沼泽地里渴望跟天鹅一起飞翔的赖蛤蟆。
多希望自己是那只以为自己前生是白云的白兔啊。
爱自己,爱生活,爱别人,爱时光流逝带来的那些,该是解说雁无伤的一点原由吧?而她的这般爱毛绒绒的,想象的空间却远超从影子到光阴背后的距离,远超地球到月亮的跨度,连徘徊在河流和大海之间的季节鱼都暗暗欢欣鼓舞,它们理解了自己因季节而动的艰辛。
不知什么时候卧夫已经盘坐在一朵红云上闭目养神了,阳光万丈,他的神态慈眉善目。金光灿烂的脸上透出历经万劫之后的详和之气。
赖氨酸毕竟是赖氨酸,名字里第一个赖字又是怎生了得,俗话说:名教授不要和无赖斗。这般一场斗不成斗的下来,竟也硬头皮写出这番经过。
虽然成了雁无伤的俘虏,却还一脸的赖皮相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