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罪恶无懈可击
──读雁无伤《起舞》
诗人是一种很残忍的动物,无论对方多么落寞,总能设计出来美妙的情节,总让你想入非非,几乎身不由己。我们提倡诗歌的个性化,却往往忽视了诗歌的人性化。诗歌对人性的潜在摧残与腐蚀,这一弊端其实也是虐待自己。读者在诗歌里面对自我情绪的迷失,显然都是诗人的罪恶。 迷失自我,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境遇吗?我对诗人一向既崇拜又憎恨。崇拜是因为他们梦笔生花,足以悦人悦己。憎恨是因为他们所捏造的空气虽能牵动人的心事,却似雾里看花。
我不知道我们一起跳舞 会怎么样 会不会我在你的胳膊弯儿里 什么也不说 一边跳舞 一边睡了 很累了那般地 睡了
如果谁被诗人的语言彻底击中要害,谁就成了俘虏,于是很难解放自己。诗人最显著的犯罪行为就是企图囚禁对方,让你在其构筑的牢房里慢慢见老。诗人却在门外一边继续东张西望,一边偶尔斟进一些自以为是的句子,以为你已经饥不择食。 诗人的身份是大众情人,这是通过种种合法手段进行合法犯罪的合法身份。诗人雁无伤新画的一张饼《起舞》显然是封公共情书,亦是诗人的罪证之一:
你是我挂在桂树上的那枚九月花朵 夜夜都在那里 每当黄昏 我就想朝你奔去 想和你说 我是多么地乖 没有玩水 没有固执 也没有犯头疼病
而且变本加厉,一步一步把你逼进死胡同里,仿佛无路可退:
我让呼吸保持均匀而敏感 并且开始心无旁骛地 热爱在我梦里梦外穿行的 每一个你
雁无伤不是典型的画饼诗人,但她偶尔也画些"饼"让人充饥。"孤单的人没有影子"?我几乎振臂呐喊:诗人呵,你为什么是个诗人?在真实的谎言面前,将有多少无辜信以为真?将有多少患者病入膏肓?将有多少君子误入歧途?将有多少酒鬼一醉方休?
就仿佛有一种爱情叫做太阳 有一种色彩叫做距离
如果我们在诗歌里面容易情不自禁,若能提醒自己渐渐沉静下来及时抢救自己,度过"非典"时期,所谓的遗憾也许就不是遗憾了,所谓的距离无论属于什么颜色,也许并不遥远。更多的遗憾可能是种粮食,当你远离的时候借以充饥。
火车一直很慢 每天跑来跑去却 总将我们丢下 我在这边 你在那边 我们都是误了点的人
尽管"都是误了点的人",尽管诗人的画饼阴谋已被识破,仍然无懈可击:
可我们心里的火车 一直是一棵干净的树 树下有人说话 树上有鸟做巢 它可以风雨无碍地 安静地移动 带着生命交迭的根须
诗歌的罪状,隐于诗人诡秘的句子里。如果谁在其间流连忘返,谁就是受害者,而且无处告发。
2007-01-13-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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