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人依旧
文\莲的掌心
一点冷月窥人。花影动,残妆乱笺泪烛。
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伍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是不能去做的,它会很疯狂,还有点可怕。
但你去做了,它同样会激动人心。
因为我知道,我是用自己的身体与生命去尝试一种体验。
这种体验,会让我不快乐。很不快乐。
不快乐的事情,我把它当做快乐来做了。再尽可能把它变成快活。
人性的脆弱跟人性的丑陋交织在一处,栖息相生。
就象白天不懂夜的黑,可是唯一只有它,能够与夜接壤,与夜纽结,说了早安再互相告别。
为什么会去碰它,并带着一种毁灭的誓死的心情。
明明白白,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染了它意味将自己带来只会是更深的破碎和更难堪的颓废。
我清清楚楚记得,走近它时,自己镇定如磐的足音走在夜的山谷发出的空旷回响,还有空远飘渺而落泊孤单的眼神。
就象在夜籁时分,独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步履疲惫、影姿零乱,却仍然坚定不移地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去推开那扇久闭的门。
门内是漆黑的,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只是感觉到有蛛网扑面,暗旧的灰尘气息呛鼻地窜进你的身体里。
让你感觉到寒冷而心悸。门板是冻僵而旧的,冰冷的手放在上面,感觉到皮肤让缓缓地让枯瘦熨平,发出的吱吱声。
门缝尖叫了一声,一缕霉旧而阴秽的风便到处飘游。
不为好奇而走近它。好奇,那是年青时的冲动。
也不是因为迷了心窍,糊里糊涂将它抱里怀里。
我就那样坦然而固执地与它没有间隔地拥在了一起。
在灼灼的燃烧里,将自己也化为烟状融解进它的肌体里。
我没有把它当做一种堕落。
当火与水相逢,是火最终吞灭了水,还是水最后淹没了火。
是,火是水的罪恶?还是,水是火罪大恶极的一种责难。
我安然地将它当做一种自然而畅通的坠落。并顺藤摸瓜将触目惊心的惊忧和困惑都统统逼到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佩了白花,戴上黑袖,自己送自己焚炉下葬。
一种桔色或橙色的片剂,它在锡薄纸上让打火机燃烧的时候,就象一匹小马驹有些小心翼翼地奔跑在狭而窄的荒陌上。
它喘息一下,枣红的毛鬃就颤抖一下。
它呼吸一次,鼻翼间就冒出一团有些暖而浊的气息。
它掀起小蹄子踩得细软的紫花朵朵哭泣的时候,它却欢悦兴奋得仰头长啸。
啸声是脆薄的,蹄印却纷至沓来。
它燃烧的状态是烟的状态,细细的,青色的。
有些修长,象女人的手指,娇柔翘着的兰花指。
它不象吸烟,把烟吞进肺里。
而是让一种莫名的感觉拖着、牵着,再蠕虫一样爬行着、攀援着、拾阶而上,一点点引渡到大脑。
它们象一群天真的孩子,欣喜地探出小小的头,发现人的头脑竟然是与它们全然无关的另一个世界。就象在偶然歇脚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抬头,原来来到了另一片春天。
它们惊奇、跳跃、奔跑。从一个窄门跑进另一个窄门,好象有种理由在暗示它们。
窄门处处都是意外,它们永远比走宽门有出路。
而出路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是归宿。
当明亮的生活背后的暗潮涌动,一个与你亲近的人突然没有防备地袭击了你的身体,并且丧心病狂的占有了再杀戮了。然后用鲜艳的溶液浸泡了那些活着时经典的符号或零部件。
等到他想念的时候,再把变成标本的记忆和爱情从腐烂的浆水里掏出来,做成过去岁月里来不及实现的梦想一样,残忍地去放飞、沉溺、陶醉。
原本美好的东西放在整体罪恶的氛围里,无度、尖叫、狠毒、残暴。
梦里絮语,无处可逃。
仿佛这尘世倒处是无处不在的犯罪、死亡、暴力,性欲、毒品、堕落,还有愚弄与欺骗。
而有一天,最没有的意思的是连杀人或暴虐也成了没有血和没有痛苦的。
隐蔽在夜的阴影背后,看着烟雾如绸丝带缠绵着飘逸、卷曲。
壶内烟雾击打起层层水泡,吞吞吐吐。鼓动着那些旋转的烟越过层层叠叠的迷雾,穿过狭细的管道。
微弱的火苗在暗间起舞,微微颤抖的手把持着那一匹匹任性的马驹。深深向上吸进,缓慢从脑腔的位置盘旋一周再细细呼出。环环相扣,步步相触。美丽流畅的象晴朗的夜空滑落的流星。
用一个婴儿吮吸奶汁的那种专注,参与和熏染。
仿佛借用天使的手,去将一个罪恶和不洁的过程,也做得象十四行诗一样隽永抒美。
躯体成了冷暴力的牺牲品。
表面的坚韧、内心的脆弱共同承担着意外的飞来横祸。
境遇不佳的人都可以得到最好或最差的生活。凭了什么,不要了生活,却去垂涎破裂的状态。拯救的方法很多,牺牲的方式也无数。
飞蛾扑火是因为向往光明,深入虎穴是为了获取虎子。
凤凰忘我燃烧是为了涅磐,前赴后继是为了革命胜利。
荆棘鸟将尖锐的刺扎进肉里,鲜血喷涌,发出凄惨的最后一声嘶鸣,不是为了破碎而是为了焕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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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月亮躲在起伏的山丘背面,森林最深处的古堡,点点灯火摇摇欲坠。
疾风里,乱发在哗啦啦地响,灵魂的野性在飞翔的刹那间烁烁颤抖。
你快乐吗?我们要么说再见了吧。
如果我的到来让你感觉到不堪的话,那么使点劲,用力点,割开我们的牵连着的手和皮肤,把罪恶退回、推回它们曾经的状态吧。
用了静怡的方式去感知这个迷惘的世界,把那些在常人眼睛里平凡的东西,一根扭歪的树根,一件旧旧的衣襟,都看出另有玄机。
这个季节早晚会过去,玫瑰正在调谢。
当新的季节再次回到这里,当山谷静静被雪盖满,我将还在这里,不管是在阳光下或是还在阴暗里。哪怕在大雨磅礴里也不会移动。
直到一个大雷响起。大脑在最危险的时候,指挥我的身体赶快离去。
我听到好象有个声音在雨里大声哭泣。
为什么不跑?
跑?
跑到哪里?
跑到前面还不是都是雨。
有部电影的对白这样说:
“我吃了自己的奶牛,已经不是草原里的人。”
我也吞噬了自己的灵魂,已经不是你理想中的人。
在臆想的时段,我常常渴求能够自由地选择躺下睡觉的方式终结生命,
象孩子一样在熟睡的状态下温情地睡去。
用在常人眼里放弃生命的方式去昭示对生命的向往。
我以缓慢的凝视在期待着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真情回眸,用风的姿态默语地等待。
打算好了,也准备好了。
如果真的遭遇到了那个命里的男人,我会不顾及一切地与他缠绕在一起,然后第一个念头就要拼了命与他接吻。
不管这一吻,能否令激起隐匿的所有的芳华。能否打动沉寂成了千古的情节。
我不管,都不管。
哪怕话说到最后,我的呐喊只有沉默与静止。
四周全是一张张困倦,忧伤悲哭低语迴响
空冷而寒碜的眼神,淌进我的肉体里像刺骨的寒流,针刺一样穿孔透过心上留下的老伤痂。然后,疼到无语无泪无力。
我还是会在夜里跌倒了,再挣扎起来。奄奄一息,一次次去打开的那扇沉封着古老的木门,而不管它能否最终为我而洞开。
“你狂乱的手臂环过我的后背,亲情拥抱,听着靠在一起的骨骼咔嗒响裂的声音,感觉到贴在一起的呼吸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嘎然而止。想在死亡以前,吻吸你喉间的一滴粘稠的血,任你撕咬开瘦削的锁骨让疼痛袭来,我定将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乱里乱外的洗礼。“
-------(摘自莲心05年《乱》)
城市天边,夜色微薄,迷朦一片。
泪让诺言无味,将真心碾碎。
可是我们终还是需要去面对。
我真的很喜欢能够赖在你的身旁,在每个有风的夜晚贴近你的心房。
让自己不再躲藏,让一切变得简单
不在乎错与对,也不再后悔与遗憾。
因为,那年那月有你曾相随。那年那月那个地铁或岔路口,你曾紧紧抓住我的手握进你的掌心。那年那月那条街头或转角处,你曾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让我俯在你的背上宠得象个孩子。
一任风吹夜摇。秋日的玫瑰花开花落、凄凉调零。
张扬了须发,夸张了哀伤。
手挽手,我们注定要在一个忧郁的夜晚,与某座城市告别,回到我们原来来到人世的地方。
哪怕累到再没了力气,哪怕需要带着氧气罩狂吸。
(再续)
----2006年12月6日,夜。莲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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