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爱上你 文:尹享泽 很多年以后,收到你的短信,只有六个字--爱乘以无限大。 很多年后,其实应该也不是很久,只是我自己觉得日子过得很慢,不得不忽略周围有关日子的所有记录。生活在自己的年轮里,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时光辗转反侧,又回到更久的以前。 十七岁的时候,我记得你的时候,你应该不记得了。那天,我们在大楼的拐角,劈面遇上。我正走出拐角,你也正走出拐角。你惊喜着叫着我的名字,我开心的答应着。那应该也是个夏日的结束。记忆里清晰的便是你惊喜的神情。很多年后,跟你说起,你真的不记得了。呵呵,这样也好。关于同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记住的,也有自己想忘记的。所以感情的真相永远都刻着私有的标志。你认为是这样的,我却认为是这样的。 二十八岁了,还没有稳定下来。像一只风筝在空中,起风了,便高一些,下雨了,便挺着,线在自己手里,却不想固定一个方向。遇过南飞的鸟,也与路过的云结过伴,甚至在某个枝头停留过,却最终孤独一人。 某天,听说,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世界屋脊。在路上要全心的膜拜,在圣殿要虔诚的祈祷,用我的诚意去感动先知,用我的行动去说服先知,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启示。 应该要去吗?路途遥远,路费廖廖。我挣扎了很久,最终没有成行。人生有的时候,不应该那么执着,不需要那么多启示,得过且过,不也很好吗? 又过了很多年,手里的线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遗失了。我坐在街边痛哭,不是因为线掉了,而是因为孤独,我孤独的失去了自己,我找不到自己了。夜色渐深,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我仿佛坐在时光隧道的入口处。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呼唤,来吧,来这里吧。这里是哪里呢?我看着时光隧道,想起某天,听说,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世界屋脊。在路上要全心的膜拜,在圣殿要虔诚的祈祷,用我的诚意去感动先知,用我的行动去说服先知,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启示。 三十八岁时,我开始了远足,那段路,从地图上看,只是一条细细的线,从长江边慢慢蜿蜒到玛布日山。听说那里有藏王松赞干布为远嫁西藏的文成公主而建的宫殿,大家都把那里叫做布达拉宫。 100元一张的门票握在手里,是代表结束的句号,还是预示希望的省略号? 在当地人看来,我应该像一个藏民:膝上裹着牛皮,一层一层的剥落我匍匐的姿态;双手合十,再打开,一遍一遍的默讼经文。我自己却知道,我是一个寻找答案的汉人。头上结满辫子,那是我所有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手上转着经筒,上面雕刻着我看不懂的答案。 跪坐在衣着鲜丽的人群中,被成堆的闪光灯环绕,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身边穿行而过。这就是我应该要到的地方吗?与我曾经身在的街道有什么不同?这高大的宫殿与我曾经面对的高楼大厦有什么分别?我这一身的打扮,又与我曾经穿过的粗衣麻布有什么不一样? 坐在时光隧道的尽头,我痛哭。心中有佛,处处皆菩提,心中无佛,净土也不过是凡尘。藏王为文成公主盖的这座宫殿,决不是为了爱情。而我想在这里找到爱情的启示,不过是自己臆想的一条出路。一路上,餐风露宿,全力追赶,看到的却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个世界。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做到的,却没想到,没有结果的做到却比做不到更痛苦。 踏上回程时,我以每三个月换一张卡的速度折腾着手里最古老的摩托罗拉直板机型,以同样的速度折腾着自己,变换工作,搬家,日以继夜的上网写字。不想停下来,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只能这样面对孑然一身。 又是很多年以后,收到你的短信,只有六个字,爱乘以无限大。 我关机,拿出手机卡。身边除了夏日的阳光,靓丽的人群,高大的建筑,没有什么是我熟悉的。手机卡上的金属卡条在阳光里耀眼,我的眼睛轻轻眯上,有一点不舍得了。很多年后,能收到你的短信,我觉得自己有点不舍得了。 ※※※※※※ [爱你的享泽]文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