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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失控
两天后,辉的其中一位女友来找我。那又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疯狂的雨水追杀世界的一切混乱和嘈杂。那是一个少见的美丽女孩,犹如蝴蝶沾上了清晨的露水,脆弱的美丽,随时有凋谢的可能。她轻声告诉我辉糟糕的心情,辉那天晚上应该是和她在一起,男人苦闷的时候总会选择象她一样的女孩,因为她只需要你允许她爱你。我说请原谅我帮不了什么,她只是一遍一遍地说,请帮帮辉,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需要你。
我们说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电话那一端淅沥的雨声仿佛生命的鼓点,它一敲打,我们就失去控制。很久很久,那一端只是轻轻的呼吸,我想那是辉的思索,有时候沉默可以传达言语不能表达的东西,比如,爱情。
辉说,雪,出来好吗?他的声音嘶哑,是酒精的后遗症。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辉的昨晚的举止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在那位女孩面前我不安躁动,但是和辉在一起我自然幸福,我说过,我永远不可否认辉对我的魅惑,犹如清不肯否认夕阳坠落的美丽。
辉轻声地抽泣起来,我想他一定蹲坐在某一个地方,滑落的时候发出尖声刺耳的摩擦。
辉说,雪,求你。
我问清了辉的所在,是湖边的一个公共电话亭。到那儿的时候,雨下的歇斯底里,我恐惧我的雨伞会在狂乱的冲刺中碎裂。远远地看见辉蹲坐在电话亭里,他的身影在烟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我走过去对辉说,辉,我们回家吧。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听到辉和我说,雪,我已经和所有的女友分手了。
我转身过去背对着辉,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正视他的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那天晚上,酒精燃烧了他的心情,然后灼痛了我的眼睛。我低着头轻轻地说,辉,我看不出这说明了什么,我想这对于你很平常。
辉摇晃着站了起来,脚边的酒瓶叮叮当当地滚了开去,他的头发蓬乱,双手在脸上微微地颤动,烟从指缝间倏然滑落。
我想有时候呜咽代表一个人的愤怒,辉沉闷地哽咽着,从后面扑上来粗鲁地抱住我,他一口咬在我的肩上,我又惊又痛地一把推开辉,猛然发觉辉已是泪流满面,雨水飞溅之中,我们都已经迷失了方向。
辉隔着一米淡淡地看着我,我突然发觉,原来许久以来辉眼中的蓝色名叫忧伤。
我任由辉走上来抱住我,雨水流淌在他身上有一道美丽的弧线,脆弱而美丽。辉的嘴唇冰冷,掠过我的额头的时激烈地颤动,让我想起冰川的触碰。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想一切尽在命运的掌握之中,无法抗拒,甚至不可逃避。
辉明显地激动起来,他把我抱起来塞进窄小的电话亭里,他昂着头粗重地呼吸,将我的身体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他的神情迷醉,他的双手在我的全身上下游走,犹如渴望情欲的藤蔓,企图掌握,希求一瞬至永恒的占有。辉一度曾想脱掉我白色的T恤,我着急地大叫起来,辉,你真是醉了。辉停顿下来,他低着头看我,他的嘴唇微翘有倔强的神情,抱着我的时候他的话不多,这么的容易满足。有一种液体从辉的脸上滑落到我的脸上,我听到它发出清冷的叹息。
(五)我的女友,她很美丽
辉曾经说,我的沉默表示我无法抗拒某种强烈的诱惑。
但是我想有时候我的沉默是无言的拒绝。
接受了辉之后,我们常常在一起,他已经不习惯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我给他看清的来信,那些信写在淡蓝色的信纸上,笔挺精致,清开始对他的生活决口不提,甚至不涉及他的学习,他只是告诉我,窗外的树叶开始凋落。每次我打开信封,都会飘落一些干枯的花瓣,它们无所顾忌地飞旋在桌面上,勾起我对清似乎与生俱来的挂念。
晚饭时分,我给清打电话,永远是电话长长的鸣叫,听不到清的声音。我发觉我和清正在渐渐的远离,不是我们的肉体,而是彼此的心灵。
我和辉说,辉,我实在放心不下清,我想回去看看。
辉转身抱住我。可是我怎么办呢,雪。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辉的短发更令我触动的东西了,它们欢笑在我的手掌下,黑夜里包裹我曾经孤独寂寞的心灵。
辉送我上车的时候很突兀地抱住了我,车站里有很多相拥的人,但是我相信,没有人的爱情比我们更加强烈,因为,我是雪,他是辉。
列车在原野上撕裂黑暗的封锁,手掌里是辉的NOKIA,我一度曾强烈地排斥现代工具在爱情中的作用,但是现在它至少有一个好处,它可以让辉的声音随时在我的耳边响起,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选择轰鸣。
见到清的时候,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几乎所有的美丽女孩在我看来都是蝴蝶沾上了露水脆弱而美丽,有随时凋谢的可能。或许是由于我在她们的面前永远扮演了敌人的角色。
清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雪,她很美丽。
到了晚上我们依旧象以往一样躺在阁楼里,清趴在我的耳边和我说,雪,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女朋友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淡忘你百分之一。我恐惧清的眼神,狂热的火焰,致命的吸引。他的身体半裸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这样,他在我的身体上方支撑起来,强壮而性感,无可抵挡。他从我的上空降落下来,敏感部位的触碰,绽放蘑菇云的轰鸣与热量,清忍不住呻吟起来,他沉重地把我压在身体下,激吻犹如浪潮,他粗暴地撕扯我的衬衫,布片碎裂的声音让我想起夏日屋顶上春情荡漾的母猫。人们说男人在情欲会丧失自己的灵魂,清不住的叫着我的名字,他用力地把我抱起来,贴紧他的胸膛,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靠近我的灵魂。我任由清的摆布,我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过于纤瘦,有时我害怕自己会在清的动作下片片碎裂。我用力反抗清企图的进入,我在清的耳边轻轻地说,清,我想我只能给你这些,仅仅只有这些,我没有力量反抗,你尽可以纵情占有我的身体,但是我的灵魂不在这张床上。
说完之后,我闭上眼睛,等待清的手放在我的身体上,或者是清的身体进入我的身体,我想我只有这些可以和他分享。而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早已经放在了辉的掌心。
清发出清冷的叹息,就象那天我在辉的身边听到的样子。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两个深爱着我的男生怎样相似而强烈的情感,只是那天辉抱紧了我,而今天清缓缓地离去。
※※※※※※ 何事弄心舟,绮绮散愁痕。频频雁行去,悠悠鸿字还。 遥忆杏花远,痴梦笑颦时。盈盈含笑未,沧海可为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