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里来了一个兵一一闽南之行(十六)
一九五六年八月的一天,在家门口的那口水井旁,我听见了父亲正在与两个穿着蓝色空军服,头戴军帽的兵叽里哇啦地说着湖南话。
我们这个家呀,父母乡音难改,他们一直说的是湖南话;哥哥和姐姐是在湖南老家出生的,他们能说湖南话,也能说闽南话;而我和妹妹是在闽南出生的,我们就只会说闽南话了,还好我们能听懂湖南话。
当时,我的姐姐也站在水井边,她手上抱着那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
父母将这两个兵请到了我们家作客,我就躲在门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看见其中那个长得高些,漂亮些的兵正好坐在姐姐的一条穿在小竹棍上晒着的裙子下边。
母亲走了过去,将裙子给拉到了一边,可是那个兵说不要紧,他站起来又将裙子给恢复到了原位。
后来,这个拉过裙子的兵就常到我们家来。
那时,我不知道这个兵跟我家会有什么牵连,只知道他来过不久的一天,姐姐就闹了个大笑话。
那天傍晚,我在家门口看见姐姐手里牵了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天哪!这男孩子的手和脚尽是污垢还不算,他的脸也全是尘灰,两条黄里带绿的浓鼻涕差不多流到了嘴里。
我吓得叫了起来:“姐姐,你……”
姐姐低头一看,赶快松了手,咯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原来她是牵着我那漂亮的小妹妹上街,可不知什么时候给掉了包。
后来呀!还好我那四岁的小妹妹莲自已找回了家,那位脏孩子是怎么送回去的,我就不清楚了,想必他也是能自已找着回家的,因为那条街不长。
还有一天,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也许当时我眼里噙着泪花,因为我母亲带着小弟弟、小妹妹到永春住过的华侨大院去作客,不带我去,我好失望呀!
永春有我一同玩得好的小朋友,有大荔枝树,有黄皮果,还有那付伯付婶的,我能不想去吗?可毕竟母亲没有带上我,我能不伤心吗?
突然一个骑单车的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原来他就是这个兵。当他听了我的诉说后,就对我说:
“来,上来,我带你去找妈妈。”他伸出一只手把我给拎到了车后座上,让我双脚分开跨坐在上面,教我把两只手抓着车座下边的两个弹簧柱。
一路上,他一边按着车铃一边说笑,说是很快便能看见我的妈妈了,我信以为真,好高兴呀!
我们上了南安大木桥,有汽车轰隆隆地从身边过的时候,他就用一只手扶着桥栏杆,一只脚踩在了桥面上,停了车,汽车过去了,单车又重新往前驶。
驶过了南安大桥后,他踩着车一直朝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这个兵说:“看样子永春还有好远,我们得打道回家,天快黑了。”
于是,他把单车掉了头,我们又从原路回来。
经过南安大木桥,不时有汽车经过,大桥仍然是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摇晃了起来。
这个兵照样是一只手扶着桥栏,一只脚踩在桥面上,让车停下。
把我送回了家,他就一个人骑着车回莲坑空军地勤驻地了。
四十多年了,这段情景一直烙在了我的大脑中。
现在这个兵呢?他就是我那七十岁的老姐夫呀!
前不久我问姐姐:“姐夫年轻时到底是象的哪位电影明星,是不是赵丹?”
“不是,他象王心刚!”
哈哈哈……姐姐当年也追星!
皓月中天于2002年6月29日
※※※※※※ >
皓月中天 浩月中天 天上月 水中月 |
>
皓月中天 浩月中天 天上月 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