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闪光的日子

               文／纳兰

    今晚除了两个来借书的队员，再没人来。
    我一个人孤寂地守着偌大的图书室。夜在窗外黑着，灯在屋里亮着，我像一个将军检阅自己的士兵一样，站在高大的书架前，充满爱意和欢喜地用目光在一排排站立整齐的书籍上来来回回地爱抚着。
    看到高尔基的《在人间》，我像是见到了自己最赏识的勇敢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抻手把这本书从书架上抽了下来，然后在桌前落坐，故友重逢般地细细打量着这本改换了容颜的新版的《在人间》。
    抚摩着手中的书，思绪飞回到从前阅读高尔基的年代。那个年代书籍少得可怜，能找到的，以苏联小说为多。《普通一兵》、《勇敢》、《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青年近卫军》、《真正的人》、《钢铁是怎样烘成的》、《海鸥》、《叶尔绍夫兄弟》、《暴风雨所诞生的》等等，再就是高尔基的人间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和《母亲》。
    在那个书籍奇缺的年代，这些书如同甘露，滋润着我置身于文化沙漠中的极度干渴，我如饥似渴地读着能找到的每一本文学书籍，在事隔多年的今天，依然如数家珍。它们带给我的精神慰藉和心灵营养，至今让我回味悠长。
    可以说，是苏联文学，陪着我一起长大，伴着我度过了因知识饥渴而导至心灵和精神崎形的青春岁月，把我教导陪养成了一个对真善美格外敏感的人。
    尤其读高尔基人间三部曲的日子，更是令人难忘。书中那些生动的语言，至今记忆犹新。高尔基把高大而肥胖的女人称为航空母舰，而把其瘦小的丈夫，则叫做导航员，令人莞尔。很喜爱那个把书借给高尔基读的贵妇人，很庆幸高尔基的童年遇到了这样一位有品位而慷慨的好女人。至今对那位妇女，充满了敬意和爱慕。
    不由又翻到贵妇人借书给高尔基读的那一段，再一次重温这些曾深深感染和打动过我的章节。心里充满了温暖和爱意。
    翻阅这本书，就像是翻开了自己人生过去的一页，字里行间，都点滴着我青春的痕迹。
    岁月如梭，飞逝而过，当初那个见书不要命的羞涩的整日捧着书读的女孩就站在我的记忆深处向已是人到中年的我招手致意。但书却是不老的，时光奈何不了它。它永葆不老的青春，美丽的容颜，像我们最初见到的花开模样。是我们永不会衰老的情人，魅力永存。所以我们对书籍的爱，也是不老的。
    在书里最爱的那一段，我又读到了那句影响了我一生的话：“成为一个读书人，这是一种多大的幸福呵！”
    一语成谶，如今，我真就成了这样一个幸福的读书人！
    读着，读着这些魅力永存的段落，自己的一颗心是那样的静好，宛若午夜天幕中闪烁着的星子，幸福的发着光。
    二三十年过去了，我又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其中也不乏好书，但当初读过的苏联小说，却依然像是天上的星辰，穿过岁月的隧道，放射着永恒的光芒,一如既往地照耀着我温暖着我。
    我爱这些在那个特殊年代读过的书，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承诺约束，但这爱却会萦绕心头，迤逦一生。
    呵呵，所有读书的日子，串成我心中永不贬值的项链，被自己珍爱着相思着热爱着。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对高尔基人生三部曲的怀恋，又无可抵挡地萦上心头，席卷着自己回到了那些如饥似渴地读书的青春岁月。
    人生有书读，多么幸福！

[情感四十][纳兰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