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根据我一位好友的真实故事改写而成的,他实际上只有23岁。当初我决定写这篇小说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好玩,后来才知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我甚至不敢想,我会写下这么多的文字。我的好友非常希望看过本文的诸君能留下自己的一点感想。水平有限,不足之处代为弥补!不胜感激!! 作者:千万分之一 2002年6月26日7:25分 A 天,灰蒙蒙的,哭丧着个脸.天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与天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虽然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但老婆早就不理我了。她为何不理我呢?说来真是一言难尽。 还是去年腊月,她和我一同到父亲家去吃饭,不小心打破了我父亲刚买的一口新锅。父亲说了她几句,说得很重。她本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女子,为此和我父亲发生争吵。当时我恰好有事外出了一会,并不在场。等我来时,她硬是逼着我要我当她面煸父亲两嘴巴。真是笑话,我虽称不上孝顺,但总还懂得要如何尊敬长辈的道理。我当然不肯。结果,她给我两种选择:A,我必须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B,她跟我断绝夫妻之情。我想,任何人碰上这种两难的选择,都会相当苦恼。在难以两全的情况之下,我没有给她任何答案。于是,她一气之下回到娘家。时间一过就是好几月,她再也没有回到我们居住的小屋。我干脆便在父亲家住了下来,这样暂时尚能打发我内心的苦闷与寂寞。 今年正月里,母亲曾要我去接她回来。我听从母亲的劝告,去了。结果是自取其辱,她坚决不回来,除非我和父亲绝裂。而且岳母大人还把我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母亲并不理解我的心情,回到家不说她的不是,反而还怪我不会说话。父亲也乘机埋怨我好吃懒做,不找点事做,就是找了再好的姑娘也不会有好结果。 谁能理解我呢?我也想找一份好差事,努力挣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啊。可是我现在一点心事都没有,我什么事也不想做,我想我是一个内心比较脆弱的人吧。 二十五六的人了,不做事,白吃父母的闲饭,他们怎么能让我安身呢?在他们每天不断的唠叼之下,我终于决定去附近剧场烤羊肉串卖。我曾跟着我妹妹学这一段时间,这对我来说是毫无问题的。 今天已是我烤羊肉串的第十天了。我每到晚上五六点钟出摊,烤到凌晨5点钟左右,生意还算不错。但我总会想到我那忘恩负义的老婆,心情着实不快。我想忘却她,也曾努力过,但事实证明我办不到。白天,我没事可做,索性蒙头大睡,但睡梦中也想到她,令我不得安神。 现在,已是下午4点半左右,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出摊了。我本不想起床的,可母亲一直在我耳边吵嚷,我终于还是起来了。我对母亲说我不想出摊。母亲问为什么?我故意说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摊子权且交给她照料。母亲当然不肯同意,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狼吞虎咽了几口冷饭,就急急地出门去了。我出门去真是有什么事要办吗?不是,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有心里特烦,想到处走走逛逛,让心灵得以有片刻的安宁。 家住在闹市区,离街道很近。不多久,我便来到了街上。迎面一股冷风吹来,刮起我的衣角,我哆嗦了一下,又看了看阴沉的天。我看到天边那徐徐压过来的乌云,仿佛裹满了人间的忧愁似的。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多看到一份笑容,听到一阵欢笑声,都会让我凭添许多孤寂之感,觉得自己可怜,像是遭到了老天爷的抛弃。 风越刮越猛,看样子象是要下雨了。我裹紧身子,漫无目的的朝市中心走去。我偏要往最热闹的地方钻,我想测量一下我现在到底有多憔悴,多孤独。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在我身后想起。我若不是有心事,按理是可以避开的,可是现在我根本就不想逃避,我想看看撞了我之后,脑筋是否还是这样麻木,毫不清醒。 车轮从我身旁擦衣而过,一辆暂新的自行车连着车上的人一同摔在地上。车子是紫红色的,骑车的人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孩,穿一套暗蓝色西服,披肩长发,肩上还挎着个小黑皮包。看着她那副狼狈模样,我不禁微微笑了。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她一咕噜爬起来,用那双水灵的眼睛怒视着我说,但我明显发现她那张椭圆,青春的脸已是绯红一片。 “干嘛?我想笑就笑,这是我的权利。”我不软不硬地说。心想,我现在正好一肚子气没处发,劝谁都别理我。 “你神经啦,你是死人呀?”她挽挽肩上的皮包说,“没听见有人在你背后敲铃啦?” “听见了又怎么样?我又没违反交通规则,你不会去抓我坐牢吧?” “神经,我懒得理你!”说完她蹬上自行车,一溜烟走了。我这才发现她身材很标准,人也长得很美。尽管臭美你的吧,我想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到你了。你才发了神经呢,无缘无故来撞我,限你在三天之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瘟神!想到这里,我在她背后做了一个怪相。本来还想再做一个,可惜她走得太快。 雨终于来了,来得极猛,由大点到小点,由疏变密。我没带伞,可不愿当落汤鸡,本来已经够不走运了,我不想自己变得太狼狈,于是飞快地朝家里飞奔。 刚跑两步远,就听得前面有“唉唉”的声音,好像是在对我打招呼,连忙抬起头来。天!又是刚才的那个蓝衣女子,该不是腰被摔伤了,来找我陪医药费的吧。真是阴魂不散!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回跑。 “你听到了吗?”她骑车追着我问。 “我什么也没听见。”我答了这句话,又一路朝前箭步如飞。 唉,你别不理我呀,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她显得十分着急,一下子把车横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也许是由于下着雨,路面湿滑,她不小心又连人带车的跌在地上。 “快,来拉我一把。”她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板着脸将她拉了起来,看见她的衣服早已摔得脏兮兮的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劝你以后要多做点好事,不然,会常遭老天爷的报应的。” “你什么意思?”她理了一下搭在额前的湿发问道,“别以为你拉了我一把就是活雷锋了。我今天大概是撞鬼了,遇到你就接连摔跤。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天上正下着雨呢,我想你的衣服也不用回家洗了。我车篓子里有伞,你快把它打开,我再和你斗气也不迟。” “有伞你自己不晓得拿。”我没好气地说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拿了伞,刷的一下打开了。是一把有着蝴蝶花纹的折叠伞,很漂亮。她躲进伞内,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细嫩的手掌。可能是刚才摔疼了吧? “你有什么重要事问我?”我说。 这一问倒提醒了她,她急忙道:“对了,我第一次摔倒的时候,你有没见到我落下了一块手表?” “有啊。”我故意逗她。谁叫她那么讨厌呢。 “真的吗?”她好似遇到了救星,“请你还给我吧?即使是出钱来买都成。” 她说这样的话倒令我感到意外。“是一块什么样的手表,很贵重吗?” “女式的电子手表,并不很贵,68块钱一块。但这是我男朋友送的,虽然在别人眼里它并不值什么,可对我来说却很珍贵。如果你还给我,我情愿付双倍的价钱。” 我想这人是不是有点傻乎乎的?哎,要是我老婆对我能有她这好,那我这一辈子也心满意足了。可惜……我突然对她有了一股好感,决定不再欺骗她。“实话告诉你吧,我并没有见到你所说的那块表。”我轻声地说,心里有一点内疚。 “你别骗我了。请你一定要还给我。它对于我很重要,这是我一第次收到我喜欢的人的礼物,失去它我心里会很不好过的。”她用近乎哀求的语调对我说。 “我真的没骗你。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呢?”我摊开两手,作了个很无奈的姿势。 她终于没有再问下去,很失望地低下头。 见她这样,我觉得于心不忍,于是替她出了个主意:“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拿你手表。要不,你再多回想一下,也许你落到别的地方了呢?” “不会吧?”她搔了下头,认真地想了想,忽然说“对了,我在下班时曾将手表放在柜台上过……” 我连忙问道:“你在什么地方上班?” “我在仙缘路124 号,好运来酒店当服务员。”她说。 “哦,”我点点头道,“我想你肯定将手表丢在那里了。现在你马上去,说不定还能找到。” “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她仿佛见到了亮光似的,“快,和我一同去吧。去晚了,我担心被别人拾去了。”说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奇怪地道:“你不是说你下班了吗?难道你们老板还没关门?” “不是,我们真正下班时间是晚上9点半,今天因为要接我姑妈,所以请假提前回来了。” “那也不用我陪你去啊?别人会误会的。”我挣脱了那双抓住我衣袖的手说。 “你一定要去!”她突然很不高兴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第一,你可以骑车带我,这样我能去得更快些;第二,我身边多一个人陪,我对自己比较有信心可以找到这块手表;第三嘛,万一找不到,那多半还是你捡去了。”说到此处,她忽然狡黠地笑笑。 “我晓得,你是不相信我没拿你手表,所以在还没有找到之前,你不想放过我。对不对?”我用一种很不愉快的眼神盯着她。 她也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说:“算你帮我一个忙好吧?快别废话了,走吧?”说着,她一手将车交给我。 我想若不替自己洗清嫌疑,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虽然穷,没什么本事,但总算还是清清白白做人,背不起这口黑锅。于是,一声不响地把伞递给她,骑上自行车带着她朝仙缘路而去。尽管我骑得很快了,但她还不停地催促,嫌我太慢。天!真是烦死了!幸亏她不是我女朋友,要不将来结婚,不被她气死,也会被她烦死。想到这,我不由得为她男朋友可怜起来。 约摸过了一刻钟,来到一家比较气派的酒店门前,听她说到了。我抬头一望,果然门匾上写着“好运来”三个烫金大字。 “你就站在门外头,不要跑了。我等一下马上出来。”说着她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径直进门了。我好奇地伸着脑袋往里探,见她和一个大肚子的老板模样的人在说些什么。接着,老板就笑了,从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我睁大眼睛一看,果然是一块手表。她接在手里,脸上也现出了笑容。再过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我问:“找到了吗?” “谢谢你,我找到了。”她将手表朝我扬了扬,然后又迅速地放进了黑皮包里,“归你慢慢走回去了,我还要去接我姑妈,不能送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感到大为光火,“硬是拉着别人来帮你找东西,找到了又把别人像扔垃圾一样甩在这里。你---你还讲不讲道理?” “嘻嘻!”她冲我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还不知道哇?我在酒店里的外号就叫横不讲理。啊,对不起,本小姐可要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她又脚用力一蹬,车猛地朝前冲去。 晓得你这该死,当初你第二次摔倒时,我就不该拉你。女日本鬼子,去你的吧!限你三天之内在这世界上消失!想到这里,我顿觉得替自己出了口气,心内大为快意。 正在这时,见她又折转来冲我说道:“哎,呆子!我觉得你还不错,以后能不能保持联系?” “免了吧。”我挥挥手说,“老天保佑,别让我再碰见你 !” “别这样嘛,告诉你,我家里有电话,不过你不能打,不然我爸爸会打我的。我包里有call,但不好意思,因为欠费,上星期已经停机了。这样吧,你喜欢上网吧?” 喜欢,当然喜欢啦。我虽然不会五笔,但用拼音聊天感觉还不错,这段时间去网吧上过好几回呢。想到这,我脸上有了一点笑意,道:“我本不想理你的,但是这句话我可以回答你,是的,我喜欢。” “这就够了,记住我的网号:********,有空加我为好友,这样,我相信只要有缘,我们会再见的。88!”她朝我挥挥,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而去。 这次,我是真的相信她不会再回转的了。雨此时早已停下来了。感谢神!我对上苍打了个揖,然后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回家去。 时间过得很快,不经意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现在正是阳春三月,天气一天比一天高朗。屋后的小树也开始抽枝长叶了;小草加快了它的脚步,疯长着,似乎图谋着要占领这世界。我的心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之下,我又收起我的自尊心,去找过我那狠心的老婆一次,结果没见到她。她妈妈说她出去上班了。可是在哪儿上班呢?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岳母的那个人又不告诉我。我想,她一定是不肯见我,故意躲起来了。雨裳,我在心里念道:“你真的很恨我?从此以后都不想理我了是么?”---雨裳就是我老婆的名字。我不知道今后还该不该叫她老婆? 现在,我已经开始迷念上了网吧。我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唯一能让我有一点精神寄托的就只有网吧了。在那里,我可以把自己心中的忧愁和烦恼向陌生和熟悉的朋友倾诉,当我在网络的海洋里尽情遨游时候,才会忘记现实,心里也感觉好受一点。我懂这是逃避,是我不希望的。我知道自己堕落了,可是没办法。 父母是不能给我任何帮助的,只能为我添乱。甚至我的许多内心话都不敢向他们表露。他们是不会理解我的感受的,我们是不同时代的人,这中间隔着永远也无法填补的代沟。 我的羊肉串在剧场已经烤出了一点名气,吃过的人都说我的味道非常不错,并且还引见其他人来买。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每到收摊之后,我就会在网吧呆上两三个小时。那个脾气很怪穿监西服的女孩,我在那个雨天过后就没再见到,但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将她加为了好友,只是在网上一直难以遇见她,她的祥细资料里也没有写上真实姓名。时间一长,我也将她淡忘了。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她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我们之间我想是不存在什么缘份的。 这天下午,我醒得早,两点钟就起床了。母亲为我炒了碗鸡蛋饭,我一吃完就往网吧奔去。 在“情人网吧”里,我迫不及待地将网号登上去,忽然发现了蓝衣女孩发来的消息,不过她这时早已不在网上了。我看了看她给我的留言,上面只有几行极短的文字: 嗨,随风(我的网名),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吧? 我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心情很糟糕。如果你看见了这行文字,请于后天中午十二点钟在网上相见,我有话要对你讲。 我看完哑然失笑,心想,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真是没事找事。不过,我觉得她的确比较有性格,心里其实也想再见她一面。我决定在后天去网上会会她。 眨眼后天就到了,我在这天的十一点钟左右就来到了网吧。十二点差一分,她果然在我的网友名单上出现了,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一份惊喜。但想到她那天对我的捉弄,忽然决定不主动向她发消息。心想,你理我,我就理你;要是你不理我,我也不会睬你。 就在这时,她的消息过来了:“随风小呆子,既然你来了,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摆什么臭架子?” 我没有回复她,继续和别的网友聊天。 不一会,她的第二条消息又发过来了:“死呆子?你真的不理我吗?哎,如果你真的不理我就算了。反正过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了!” 我看完后感到很吃惊,立刻发消息过去道:“你为什么离开?你要到哪里去?” “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在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她在网上这样对我说。 “你是一个很乐观的女孩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究竟为什么事而想不开呢?”我问她。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她发消息来说,“那天很对不起你,我其实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并不令人讨厌,真的。你能原谅我那天丢下你一人走了吗?” 我本就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当然不会真的跟她计较,见她这样说,于是便回复道:“可以原谅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好吗?” 等了足足十分钟,才收到她发来的讯息:“如果你非要知道,好吧。我本来不想再提的,这次破例说给你听吧。我的男朋友姓赵,单名一个林字,我经常叫他林子。我认识林子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今年正月的时候。他是我们餐厅的老板的表侄,是我们老板介绍的,大我两岁,现在正学机电维修。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世上真存在一种东西,它就叫缘份。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是我这一生苦苦等待的人。他也觉得我不错,和我谈起话来挺投机。此后,他经常打电话约我,或是干脆来店里找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感情也在迅猛的发展。我们两情相悦,已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了。 “可是,就在那个我初次见到你的雨天,一切都已在无言中发生了质的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可不可以说仔细一点?”我问道。 又等了大约15分钟样子,她的消息终于来了。“记得我当时对你讲过,我要接我姑妈。她特意从武汉来我家做客的,她在汉阳文化宫坐车时,给我打过电话,要我当天下午6点钟到我们市里的客站里去接她。可是,就在我走到半路的时候,林子打了我的call机。我的call机并没有停机,那天是骗你的。林子在电话里对我说,他母亲来了,想见我一面,要我马上回去。然而,我就快要到车站了,姑妈很少来我们家,我不能太自私!我告诉他我不能去了,要不改天也行。林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他说他妈妈也是大老远赶来,也很不容易,并且主要是来看看我的,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等着做生意。要我一定要去。 “我说林子,我真的不能去,希望你能理解我。他说,哪一次我都不是依了你,我对你已经够理解的了。你对我能不能有一点理解呢?本来,有些话我不想对你说,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了,你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对人不体帜,脾气也不好,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要是这次你不见我妈,我看我们这间真的要完蛋了。---电话那端的话语已经明显冰冷了。我很伤心,但我是不会让步的,于是狠起心肠对他说,林子,万一你真的这样说,那我们就只好完蛋吧!” B 看了她发来的消息,我很替她惋惜。我在网上说:“你不应该这么冲动啊,谈朋友不是开玩笑,说分就分说离就离的。那后来呢?他来找过你吗?” 回答是否定的。“我真的好在乎他!”她在发来的消息上说,“这一个多月来,他不但没有见我,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他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呢?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然不会主动去找他。五天前,有好友传来消息说,他已经离开了本市,到深圳去了。我想这一定是真的,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做事总是不留余地,我想我们之间真是没一点戏了。可是……我不敢想没有他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世界。要是他不再来找我,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 “也许你们之间有挽救的余地,要是万一真的没有,你也应该保持冷静。我觉得一个人对生活应该要充满信心。”我安慰她道。其实话虽这样说,我自己也并不比她对生活更有信心 ,我也不懂这些话怎么会是出至我的口中。从她身上,我又联想到了自己,心想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可怜她,同时又感觉和她离得更近了。 她的回复很快过来了:“我也知道你所说的这番话,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你不是我,有时对一件事,我明知应该这么做,但偏偏却做了另外的选择。也许,我真的像他说的很任性吧。” “你准备到哪里去?是广东吗?” 我问道。 “我也不清楚。你有空吗?”她在网上说,“约个时间我们见见面吧。我感觉和你蛮谈得来,想多和你谈谈我的内心话。” “这恐怕不大好吧?”我说。 “有什么不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了吧?”她说。 “好吧。”我回答道,“那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要走了。你要好 好保重,千万不要想不开哟。88!” “就这样说定了。88!”这是她最后给我发来的消息。 可是,我刚下线,才想起我并未跟她约定时间。大概是因为这段日子我心情不好吧,所以导致一时的疏乎。我只知道她的网名叫忆秋,至于她的真名叫什么,她是怎么知道“随风”这个网名就是我的,对我来说都是个迷。 我总是担心她会做傻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到“好运来”酒店去找她。也许别人会猜测我在追求她呢,但我也不在乎了。 第二天中午,我因为想到她,担心得连饭也似乎吃不下了,鬼死神差地就来到了“好运来”酒店。我问站在收银台前的一位穿绿衣的少女道:“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一个服务员是长头发,椭圆脸的吗?” “哦,你说的是孙红吧?”她盯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对我说。 “什么?她叫孙红?”我说,“我不知是不是她,只晓得她的网名叫忆秋。” “是她呀。”绿衣少女笑了,“我们这里脸型椭圆的姑娘,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位了。而且,她的网名的确是叫忆秋啊。我想,你们一定是在网上认识的吧?” “这怎么好说呢?”我感觉脸上有点红了,搔了搔头道,“她现在在这里吗?” “她---她生病了,今天一早打电话来说不能上班了。”绿衣少女答道。 我一听,非常着急,忙问:“她生的是什么病?” “那倒不要紧,只是普通的感冒吧。我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心情不太好吧。”她说。 我问:“她是不是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你说的话真令人感到奇怪。”她说,“她在我们这儿上班都快有一年了,我和她是同事,无话不谈。但我从来就没听她说过谈了男朋友。” “啊?”我听得一时傻了眼。 “真的。你不信啦?”她抿着嘴笑着,“被人耍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她住在什么地方?”我赶紧问。 “你问这干嘛?你想到她家去呀?她的家在---”正在这时,老板喊她做事,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等一会你再问我吧。” “算了。”我摇摇头,离开了酒店。 现在,孙红对我来说越来越像个迷了,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将它解开。可是,到哪里去找她呢?她的家到底住哪?谁愿意告诉我呢?望着空中飘动的浮云,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但我并不死心,心想,只要冥冥之中有老天保佑,就一定能找到孙红的。我顺着嘈杂拥挤的街道走着,想起孙红那天摔跤时的情形,不由得笑出声来。正在这时,背后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突然说道:“哈,李风,真巧啊!人玩得亲热了,在什么地方都能碰见。” 我吓了一大跳,扭过头来一看,呀!原来是我儿时的好友王玉华。我家原来是农村的,自从搬到城里来后,已经很少遇见他了。听说他学过电脑,现在有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平均每月月薪有好几千呢。对我来说,每月只要有五六百元就不错了。好几千?!我的妈耶,连想都不敢想。 我见他旁边还挽着个染了金发的妙龄少女,哈!这小子,的确有一套,混得不错。“你怎么会来这里玩啦?”我打起精神对他说。 王玉华极绅士地挽了挽衣袖,说道:“我在这附近开了个门面,卖服装的。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说,“为什么不好?一个月赚多少钱?” “刚开张嘛,目前不行,每月还赚不到五千块钱,连房租都付不起呀!”他说着乜眼看看他身旁的女友,那女的含情脉脉地和他相视而笑。我站在旁边,一直等他们笑完。 我指了指那女的问他:“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啊,我们打算下个月结婚呢,到时你一定要去喝我们的喜酒啊。”他神情得意地说着,递给我一枝香烟。 “现在钱不值钱啦,随便一包精品红金龙都卖十块钱。哎,这是我抽得最坏的烟了,以前像这之类的烟我连瞧得不瞧,现在没发了,生意周转不灵啊。哈哈!” 我觉得他变得很厉害,以前的王玉华老实巴交的,一说话就脸红,如今却一副油腔滑调模样,我想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也许是我不适应这个社会,不适应目前的中国市场吧。我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哦,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住在和平路300号,有时间去那里找我。” “哎,老兄。”他拉了我一把,“有什么事急着走哇?好不容易碰见了,给个面子多聊聊嘛?” 我打了个哈欠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找谁?我认不认识?”他问。 “你不认识的。”我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只晓得在这附近。” “说来听听嘛,说不定我认识呢。先告诉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似乎对此挺有兴趣。 我拗不过他,只得笑着说道:“她叫孙红,我也认识没多长时间。” 他一听到孙红两个字,仿佛吃了一惊似的。 “你有没有搞错?我还真的认识孙红哩!”他大声嚷了起来。 我说:“这世上叫孙红的女子很多。你----” “她是不是一张椭圆脸,长发披肩,经常穿一件暗蓝色西 服?”他打断了我的话问道。 “是啊。”这回轮到我吃惊了,“你原来真的认识她?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他干笑了两声,“不说也罢,哎!” 他愈是不说,我越感到好奇道:“你快说嘛,吊我胃口?” 他又看了看他女朋友一眼道:“还是叫芳芳告诉你吧?她对我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 那女的笑着在他肩上用小拳头打了一下道:“你有病啦?自己不晓得说?偏要别个说?” “你不要跟老子神!”王玉华突然瞪大了眼睛对那叫芳芳的女孩道,“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只怕是没吃家伙?!” 芳芳瘪了下嘴,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王玉华冲我有点尬尴地笑笑,道:“她就是这样,别理她!”接着又说:“你吃饭了没?” 我摇摇头。 “我请你去吃碗肉丝面吧。走,我再把孙红的事慢慢说给你听。”他说。他女友也在一旁劝我去吃一碗。 我本不想去,但想到有关孙红的事,于是点头答应了。 “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有关孙红的一些事?”在一家快餐店前坐下吃面的时候,他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晓得该不该对你讲。”他说:“真的。我不清楚你跟孙红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先告诉我?” 我的脸微微一红的道:“还鬼哟,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见过一两回面而已。你好像跟她熟得很哩。” “你真的跟她只见过一两回面?”他加强语气又问我道。 我吃了一口面,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不相信我就算了!” “我相信、我相信。”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既然你跟她不太熟,那我就说给听吧。嗯---”他咳嗽了一声接着道:“她以前一直追求我。嘿嘿!!” 不知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极不是滋味。他最后的两声笑,让我觉得他比我优越,觉得他是一个相当得意的人。“是真的?”我带着微笑问道,尽量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快。 “骗你不是人。”他说,又一边望了芳芳一眼,两人会心一笑,我一直等他们笑完,“我去年腊月间就认识她了。她和我一见面就缠上了我,后来经常约我了出去玩,给我洗衣服,帮我做饭。哈哈!” “他说的都是真的。”见我一脸不相信的眼神,芳芳在一旁插嘴道,你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魅力可大得很,一天泡一个妞。”说着,他们两人又一同大笑起来。我忽然间觉得我很傻。 “你接着讲吧。”我说。 他用一种很奇怪眼神看了看我道:“怎么啦?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道:“不是,你接着说吧。” “你不晓得,她要多贱就有多贱。”他说,“要是我和她上床,她巴不得。不过,我的品味还没得这么低。” 芳芳不高兴地拎了一下他耳朵道:“你一天到黑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肮脏事。” “你跟老子注意一点!”王玉华横了她一眼。 我心里愈不是滋味。 他又接着对我说道:“她真是个骚货!老到外面和别的男的鬼混,我才不要她呢!” “可是,”我说,“在我的印象中,觉得她还可以呀,虽然脾气是不太好。” “切!”他冷笑一声道,“你完全没得眼光!” “也许是。”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答道。 他把头凑过来,仿佛想要把我看透似的,然后贼笑道:“你该不是对她有兴趣吧?” “不是。”我说。 “不要不承认。”他说,“像这种女人---不是我说,劝你别要!”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心里简直烦透了。 他忽然正色道:“别生气嘛。我说的都是真的。哎,朋友一场,你要是真的想和她联系的话,我也会支持你的。你想不想要她家里的电话?” 我说:“她连家里的电话都告诉你了吗?” 他“嘿”地一笑道:“她以前跟我好得很,哪话不当我说?!” “你要告诉我你就说吧。”我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他于是告诉了我孙红的电话号码,并交待我不要对孙红说是他告诉我的。我答应了。我看了看店里的挂钟,指针指向二点半;我对他说时间不早了,有机会再聊,他和他朋友都说好的好的,然后我就和他们分手。 想起“好运来”酒店那个绿衣小姐说的话,再想想王玉华和他女朋友说的这些事,我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孙红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想到这些,我茫然了。但有一点我自己最清楚,就是我心里极不是滋味,却不知道是谁招惹我了。难道----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钻进我的脑子:我喜欢上她了吗? 她既然生病了,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想到这里,我忙跑向一家公用电话亭旁。守亭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哦,我要打个电话。”我对她说,一边用手指指旁边的电话。 “你打吧。”那女的说。 我于是迫不及待地拔起了孙红家的电话号码。“嘟、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短促的盲音。 “电话占线了,你等一下再打吧。”那女人打了个懒懒的呵欠说道。 等了一会儿,我再打,电话通了。 从里面传来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喂,你是谁?” 我心扑通一阵跳,等它平息了,我才赶紧说:“我找孙红,请问她在吗?” “我就是。”她答道,然后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我说:“你病得很厉害吗?”她问:“你是谁?” 我说:“网名叫随风的人。” 她说:“有一点咳,浑身都滚烫,好难受。” 我问:“你家里没人吗?” “父母两天前就走亲戚去了。家里只我一个人。”这是她的回答。 我说:“那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我买了感冒片,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她气喘吁吁地说。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对她说道:“我去看你,可以吗?” 她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我认为有!”我斩钉截铁地道,“我命令你:赶紧把我家里的地址告诉我!” “既然你坚持要来,你就来吧。”她很快作了妥协。看来她是的确想有个人去看她,我的心里一阵紧张和担心。 她告诉了我她家里的地址,很近,我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她的家。 “你觉得怎么样?”她刚一开门,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穿一件水红色的秋衫,满脸像烧红的烙铁,开完门后就立马钻进了被窝。她听到我的问话,用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我,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一句话。我和她的目光对视,很久,我才又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什么事,也许过了明天就会好的。”她忽然淡淡地说着,扭过头去。 “我送你上医院吧?”我说。 “不用。”她干脆地答道。 “小心你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几乎用她父亲的口吻对她说。 “真的不要紧。”她显得很倔强,“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 “那……”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她的眼睛望着窗外,外面是一条平坦的水泥 路,路那边是几排高大的建筑群。 我说:“有很多事都会让我觉得奇怪,但我不知你说的是哪一种?” 她微微笑了:“我想你一定最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就是随风?” 我的心突地一跳。“我确实想知道。” “因为,”她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你的一个好朋友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的好朋友?”我想了想,觉得毫无可能,“是男的吗?他到底是谁?” “就是以前住在你父亲家学电脑的那个叫汪仪的男孩。”她说,“他不是和你关系挺好的吗?” “是的,”汪仪现在已经另外租了房子,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不知她怎么认识他?我奇怪地道,“你怎么认识他?” “嗯,”她说,“因为他们电脑班的一个同学是我的最好的同事。” 我更是诧异了,忙问:“你最好的同事?是不是你们好运来酒店里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 “你很聪明。”她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正是她。而且她还是你网上的好友之一呢。她的网名叫小燕子。” “啊?!原来她就是小燕子啊?”我吃惊不小。因为我在网上和她特别有缘,每次都聊得很愉快,只是不知道她就是小燕子。网络真是奇妙啊。想到这里我接着问道:“那她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董燕。”她答道,“我不仅知道你的网名叫随风,而且还知道你的真名叫李风。对吧?” “嗯。”我点点头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用手捂着额头道:“是在我知道你加我为好友的那天,当时,我正和汪仪在网吧一同上网。他看到了你的网号,就很奇怪地问我,为什么你会成为我的好友?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呀?然后就想起雨天和你相遇的事,猜到就是你了。我要汪仪说出你的相貌,果然和我那天见到的你几乎一模一样。就这样,他把有关你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我。” “是吗?”我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迷团,不禁轻轻地嘘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真的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她忽然又把脸扭过去,“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说,“我还想问你一句,你认识王玉华吗?” “我不认识他。是女的吗?”她装着很平静地说。但我明显感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你别骗我了!”我又点恼火地说,“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一个好朋友,就请你对我说真话。” 她轻轻地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们是好朋友了吗?” “这……”我一时语塞,怔了一下。 “你谈朋友了吗?”她忽然低声地问了一句,这让我大感意外。 为了证明我听得确实不错,我忙问道:“你说什么?声音能不能大一点?” “我说,”她把声音提高了一点,“你是不是谈朋友了?” 这下我相信自己听得明白无误,心想:原来汪仪并没有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不然,她不会这么问的。同时想起好久都没见到汪仪了,改天一定要去他电脑室跟他问个清楚。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她接着说,“是不是谈了?” 我唯心地摇了摇头,怕她继续问下去,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为什么你最好的同事董燕说你没有男朋友呢?” “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有点孩子气,腮边又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燕燕可能是以为你在追求我吧,所以她才会这么说的。因为她是我最好的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当然会替我保守秘密呀。”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细细回想起王玉华的话,觉得他有一点天方夜谭。我是不相信王玉华的。觉得时候也不早了,晚上还要烤羊肉串,所以便向她起身告辞。 “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她说,“我有一些心事,憋在心里不舒服,想和你多谈一下。”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说,“我还有事,不如改天再见好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哟,而且要记得如果病情严重了就要去看医生,打针其实并不很疼的。” 她大笑了一阵道:“我不是小孩了,你也不是我爸爸。我晓得的。那明天晚上你能来吗?” “来你家里?”我轻声问,一边作着考虑。 “是的。”她说,“没关系的,我爸妈明天还不可能回来的。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蛮孤单的。你最好能来。” “好吧。”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道。 C 第二天晚上,我又把摊子交给母亲,如约来到了孙红的住处。她看上去似乎比昨日又精神了一点,见我来了,她穿上那套暗蓝色的西装,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她的房间不算大,但感觉很温馨,银白色的日光灯照着她的脸,泛着些病态的红晕。“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我坐在床旁的一张小椅上问道。 “好些了。”她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答道。我听得出她的鼻音很重。 “那个赵林,”我想了想说,“真的去了深圳?” 她不言语,使劲地点点头,把脸埋进双手里。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跟他,是不是彻底的完了?” “是的。”她幽幽地说,“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那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我赶紧问道。 她挺起了身子,将头往漆黑的窗外看了看,然后回答道:“有,但很少……我已经不再作什么不必要的幻想了!” “你真打算去广东?”我说。 “想过。”她说,“想归想,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去了。说实话,本来我真的觉得自己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不想活下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过了好久才接着道:“自从听了你的开导,我才慢慢想通了,觉得人应该要为自己而活,父母养我一场也不容易,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们。” “也包括我吗?”我忽然斗着胆子问了句连我自己也感到吃惊的话。 “也包括你。”她的睫毛忽闪着。 “嗬!”我轻轻笑了,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你---真的还没女朋友吗?”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是的。”我低下头去,不敢和她的眼神对视,“你问这干什么?” “你多大了?”她接着又问。 我说:“你猜呢?” 她偏着头挺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嗯,有二十三岁的样子吧?” “你猜得真准!为什么不去学算命?”嘴里这样讲,心里却想:你这回可真看走眼啦! “我19岁,但别人都说我二十多岁了。哈!我看上去是不是很老?”她说,两只手相互掰着手指甲。 `“你看上去并不老,只是比较成熟而已。”我说,双眼注视着她,她的视线也迎了上来,毫不避让。她的眼神中似乎夹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神情,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脸刷地红了。 “记得以前,我和林子在一起也像现在和你在一起一样,我们聊得非常开心。哎!”她又叹了一口长气。 “为什么要老提到他?”我轻声问道。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脑子里总是会想起他。” “忘掉他!”我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 “但愿如此!”她说。 我觉得应该转移话题了,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叫孙红?” 她点了一下头:“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董芳告诉我的。”我说。 “我是说呢。”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觉得有一个人陪我谈谈心真的很好。” “是吗?”我淡淡一笑,“你们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包生活每月三百块。”这是她的回答。 “太少了一点。”我说。 “是啊,”她理了理刘海道,“现在的钱好用不好赚啦!” “你很现实。”我说。 “有一点吧。”她抿抿嘴唇,“等我病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到外面去走走。可以吗?” “可以啊。”我说,避开她的那种直视的眼神。我感觉她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对我说,但却一直不愿说出口。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一定是我爸妈回来了。”她忽然高兴起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我也随着她站了起来。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瘦高个的男青年,年纪大概比我小两岁,白白静静的尖脸,鼻下留着一小撇八字胡。 “原来是你呀?”孙红显得很意外,因为来人并不是她的父母。 “你不欢迎我?”瘦高个闷闷地甩出一句话。 “你怎么这样讲话?”孙红显得很不悦的。 瘦高个摸了摸鼻梁道:“哦,家里来了客人啦?怪不得……” “你不要胡思乱想!”孙红打断了他的话,望着我说,“他是我表哥,听说我病了,特地来看我的。” 我心想:我怎么一下子成了你表哥?也不当面替她点穿。瘦高个一来,我就感觉浑身不太舒服,于是向他们提出告辞。 孙红似乎不太想我走,在我出门时一直在踮着脚张望,我也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朝她挥挥手,就此离开了她的家。路上我一直在猜测这个瘦高个到底是孙红的什么人?答案只有天知道。想想孙红,再想想我的老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我对着高挂的星星看了一眼,忽然感到似乎有许多又眼睛在责难我,我想我是走上什么歧路了吧? 几天后的晚上,我的心情极度不好。母亲又催我去找老婆,说什么这么大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照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心想:这关我么事?她不来就算了。这又不是没找过她。真是离婚就离好了,这年月,谁怕谁啊? 母亲见我倔着,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晚上我不出摊了!你自己照料吧!”我甩出了这句话后,就出门去了。出得门来,呼一口新鲜的空气,首先就想到了孙红。好几天不见,也不知她的病好了没有?她父母都回来了吗?我真想去看看她,又怕撞见她父母,那多尬尴呀?踌躇半晌,终是没有去,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往的行人、车辆,使这个世界显得很拥挤、嘈杂。两旁的路灯和门面招牌上的耀眼的霓虹灯,使这座城市像个永远的不夜天!看着幽暗的花圃旁的一对对恋人,感觉他们是那么的幸福、甜蜜,仿佛人间从不存在什么疾苦似的,我就觉得难受、不是滋味,一种孤寂感不知不觉袭上心头。还记得我和老婆雨裳刚谈恋爱时,也是这样的啊!那时,我们从未考虑过以后,以为结婚后会一样过得很融洽,什么工作、生活,甚至吃饭、洗衣之类的芝麻小事,我们连想都没想过。直到结了婚,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了,才知道该面的现实,才懂得钱在一个家庭中的份量。哎!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这么冲动了! 刚走到一家小炒店门前,忽然有人在叫我名字。“李风!李风!是你吗?” 我转头一看,哎呀!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叫我名字的正是孙红。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绒线衣,长发高高挽起,一张椭圆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苍白,但是眼睛却很明亮。 “是我,”我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她笑了,笑得很灿烂。“我也是。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她摊开两手说。 “是啊!”我说,“你的病好了吗?” “刚好。”她说,“看上去好似大病初愈的样子。” “不过,”我莞尔一笑,“你即使生病的时候,看上去也比别人精神。” 她大笑,用手捂着嘴说:“多谢你的夸奖!不过,就只比别人精神而已吗?” “当然不是。”我说,“除此之外,还比别人漂亮。” “还有呢?”她得寸进尺地道。 “嗯,比别人温柔吧。”我想了想说。 她横了我一眼:“明显虚构嘛!谁不知道我是土匪出身?” 这回轮到我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当你温柔起来的时候,就柔情似水;当你发起怒来,就像---母夜叉!” “你瞎说!看我不打死你!”她圆瞪着眼,极凶恶地朝我肩上拍去。 我没有闪躲,心想这样会不会上医院?但出乎我意料,她下手其实很轻,轻得好像柔风拂过一样。 “你吃饭了吗?”我忽然问她。 “还没呢?下午请假了,到外面到外转了一下,忘记了人还要吃饭呢。你呢?”她说着反问。 “也没吃。我心情不好。”我说。 “你失恋了?”她显得很关心地。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摇摇头,“和母亲吵了一架。” “哦。”她看着我说,“我正想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不会是真的吧?”我感到好意外。 “不骗你。”她说,“只是,我走到一半,才想起我并不晓得你家里在哪里。所以,只好到外乱转,希望你遇到你喽!” “结果呢?我们真的遇到了。”我说。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几乎和她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说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说,“上次我生病了,你去看我,本小姐很感激你。今天我请你的客,吃一顿晚餐。怎么样?” 想到她的狡诈,我于是说:“该不会是你请客,我买单吧?” 她大笑,直不起腰的样子。“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晚餐!”我说。 “我请客,我买单。我是真心请你的!”她正色道。 我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你请客,单由我买。下次归你,行吧?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第一次和你吃饭就要你来出钱吧?” 她低头考虑了一会,终于同意了。 吃完饭,她提出要和我出去到堤边走走。我当然是欣然同意了。走在堤上,阵阵凉快的河风吹来,显得极是惬意。我不知怎的,忽然牵起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抖动了一下。 是的,她的手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准备挣扎,好像早就知道我会牵她的手一样,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和她越来越接近了,感觉自己的心在微微地跳,跳得我的脸有些发烧。怎么会这样?我问自己:这又不是第一次牵女孩的手?我是有家室的人啊,这样做对吗?这是正人君子所为吗?我对得起孙红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不知道! 我们默默地走了好久,她才忽然说道:“风好大呀?” “是吗?”我心不在焉地答道,“你冷吧?” “有一点点。”她望着我笑了,荡起深深的酒窝。借着灯光,我的到她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 我咳了一声说道:“那记得以后要多穿一点衣服哦。不要——” “我知道,”她打断了我的话,“不要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是不是?” “你怎么晓得我要说这话?”我说,心里话被别人看破了,可不是一件得意的事哟。 “你不知道啊,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哩!”她望着星空大声说。 “哈哈!”我开心地笑道,“你少来!” “天上的星星真多啊!”她忽然感叹似的说道。 我抬头望了望,满天的繁星仿佛在俯视着我们。好像有什么心事要对人间诉说似的。“嗯。”我答道,“真的很多。” “不晓得哪一颗是属于我的?”她喃喃自语地道。 “我相信,属于你的一定是最亮的一颗。”我深吸一口气,安慰她道。 她摇摇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不知林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别想他了。”我轻轻地说。心想:她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孩啊。 “我也想不想。”她嘘了一口气,“但是,真的,我阻止不了我自己。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和他相处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了,我睁着眼闭着眼,都被他的影子缠绕着。” “自古痴情空余恨!”我说,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她试图挣脱,但她的力气似乎不足够。“忘了他,把握现在,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又说。 “你教我,”她停住了脚步,面对着我说,“教我怎么去忘记一个人,一个最爱的人。” “这个……”我抱歉地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能的。你快说!”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真的……我……”我一时被她缠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说,“哎,等一下,你脸上好像长了几个酒刺?” “不会吧。”我奇怪自己怎么一点也没觉察。 “我看看。”她说用一只手在我额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是一种很柔软的、冰凉的感觉。 “别摸了。”我有点不自在地说。 她不言语,用一双圆圆的眼睛凝视着,我感到心神震颤了。“抱我。”她忽然说,低低的,把她的脸和身体贴了过来,一股异性的幽香沁入我的鼻中,令我心醉!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心在狂跳着,像是触电了一样。难道,这就是这段日子以来,我希望有的结果么?这到底算什么呢?想起了老婆、父母还有她那个我没见过面的男友赵林,想起了很多很多,头脑里一阵混乱!我冥冥中感觉这是不对的,但我无法逃出这个漩涡! “告诉我,”她的声音是很低的,“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爱……”我犹豫了半晌才含糊地答道。 “这就够了。”她说,“再把我抱紧一点。 我听了她的话:“你不是忘不了你的林子吗?” “但我现在找到了忘记他的办法。”她梦似地呢喃道,“你抱着我的感觉真好,真希望这一刻永远无穷无尽。” “我……”我嗫嚅着说,“时候真的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那,”她撅着小嘴说,“你得先送我回去。” “好。”我答道。心里既快活,同时又有一种负罪感。不知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躺在床上后,我仍是思潮起伏,难以入眠。她飘逸的长发,好似梦幻的丝带,填充于我的脑海;她清澈动人的眼睛,整个照亮了我的世界,暖着我的心房;她两个深深的酒窝有多甜呢? 恐怕胜过了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她温柔的小手是春天的和风,很容易拂去我心中的伤痕。她说话时嘴唇的每一次蠕动,都是那么令人着迷,忘乎所以。然而,每当我想起自己是一个已婚的男人,心里就非常的痛苦。要是我晚点结婚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大胆地向孙红表露我对她的感情。我真的发现自己很爱她,这一点我毫不否认。 第二天中午,没想到我竟在网上又见到了孙红。我刚想对她发送消息,她的消息已经过来了。 (忆秋):你好!真没想到你今天中午也会来上网? 我微微一笑,随后就给她打出一行字。 (随风):是啊,我也没想到能遇到你。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忆秋):哈,你真以为这是天意啊? (随风):不然,那是什么?你说。 (忆秋):我觉得这是两个人相互思念的必然结果。 (随风):你学过哲学? (忆秋):没有。你---当过老师? 我愣了一下,马上打出一行文字。 (随风):漏!我没有。只是比较喜欢提问而已。不一定喜欢提问的都是老师呀? 感觉得出她在大笑。 (忆秋)哈哈哈!………………聪明!算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昨天几点钟睡的? (随风):不知道!因为睡着的一瞬间,我来不及看表。 (忆秋):哈!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 (随风):什么意思? (忆秋):难以入眠。对吗? (随风):哇!你真是我肚里的那个什么虫?! (忆秋):蛔虫!-----呆瓜一个! (随风):你是什么瓜? (忆秋):我不是瓜。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哈哈! 她似乎比较得意,我感觉自己在被她耍一样。 (随风):你是不是得了笑痴病?老哈个么事? 没有答案,一直等了五分钟之久,她的消息才过来。 (忆秋):你的网名为什么叫随风? (随风):因为我希望自己像风一样自在、飘洒。 (忆秋):小心飘来飘去迷失了自己! (随风):一个人如果迷失了自己,反而会少了许多心理负担。 (忆秋):呸!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随风):你昨天不是问过吗? (忆秋):睡一觉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想重温你的答案。告诉我好吗? 我心想,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健忘? (随风):对不起!因为我不是复读机。 (忆秋):唉!你不说就算了。我想你是喜欢我的。 (随风):你凭什么就说我喜欢你?臭美! (忆秋):那你昨天为什么……抱我那么紧,紧得、紧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看了她的消息,心底涌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随风):你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把你当妹妹而已。 (忆秋):哈!你这个死坏蛋、大笨猪!你原来是这样对你亲妹妹的吗? 看了这行话,我的肺都快气炸了! (随风):748,我不理你了! (忆秋):好了,我不逗你了。今晚我们到仙下河去看音乐喷泉怎么样? (随风):好啊。几点钟? (忆秋):音乐喷泉只从七点钟开到八点钟。我们七点钟去好吗? (随风):好的。我六点半就到你们酒店门外等你。 (忆秋):这样最好。我每天是中午都可以趁休息时间上上网的,你呢? (随风):中午我也没什么事,以后我们经常在网上见面好吗? (忆秋):为什么非要在网上见?面对面不好吗? (随风):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网上比较浪漫而已。 (忆秋):好吧。今天暂且聊到这里吧。我要走了。886! (随风):好的。3166! (忆秋):什么意思? (随风):切!这你都不懂?日语,意思是再见。 (忆秋):好的,再见! D 晚上六点半钟,我准时到酒店门口去等她。她似乎很忙的样子,几次出门来当我说对不起,让我再等她一会儿。我说没关系的,我可以一直耐心等下去。我说我们在一起,不一定就非要去看什么音乐喷泉,随便聊聊天,数数星星,也一样有意思。她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她的同事董燕今天穿一件水红色的中长衣,不时抽空将头探出来,对我做个鬼脸,我觉得十分有趣。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终于出来了。“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天酒店生意好忙,我一直走不开。不过,现在不忙了,我当老板说我今晚提前回家,老板同意了。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我们赶过去,也许还能看一个结尾。”说着,她把轻便车的车锁打开,要我带她快去。我迫不及待地接过车,驮着她朝仙下河而去。回头望望“好运来”酒店门口,发现董燕正立在门旁向我们微笑。 来到仙下河畔,果然,我们已经迟了一步;喷泉正缓缓从半空中垂了下来,像个沮丧的孩子似的,越来越贴进水面,尔后一切归于平静。两旁围观的众人,似乎兴犹未尽,手拂着古色古香的汉白玉桥,一步一回头地拖动着脚步,不想离去。广播中正播放着一曲用沙克斯演奏的《回家》,轻轻的,带着些许感伤。 “你没有看到音乐喷泉,遗憾吗?”她的语气中充满歉意。 我心里也许是有一点吧,但我也不是很清楚。于是答道:“这世上,值得我们遗憾的事太多了。所以,做人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忘掉遗憾,就像忘记你的每一次感冒一样。” 她抿着嘴笑了。“哼哼哼,我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诗人。” 我挺挺胸脯道:“没办法,天生的!” 她的月牙眉一挑,道:“哼!还强生的呢!” 我傻傻一笑,将目光扫向远方。 人群已慢慢散去,河畔的走廊上渐渐变得空荡起来,偶尔看到的几个身影,多半都是些少男少女,相信他们正在一起,说些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语。河两岸的欧式路灯,照得河面闪着粼粼的金光,给这个夜增添了无限的温柔与浪漫。我们在一处台阶前停了下来,把自行车顿在一旁。她没有看我的人,似乎是望着一个虚无的地方笑了笑,然后就将视线投向了水面。我忽然想起了昨晚与她相互拥抱的情景,是那样的甜蜜,引人遐思。如果我能就这样拥着她一百年,那该有多好呢?然而……现实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不敢想我和她还能走多远?!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真爱我?”她在这时轻声说道。 我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着头。 “不许点头!”她像小孩似的撒起娇来,“我要听你亲自用嘴讲。” 我赖她不过,当她讲了。一丝微风飘起她的长发,我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内面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她今天穿一件鹅黄色长呢绒衣,似乎故意没有扣上扭扣,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 “那我再问你,你到底爱我哪一点?”她半认真地说。 “不多不少,三点。”我答道。 “哪三点?”她连忙问。 我像看怪物似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终于恍然大悟,重重捶了我一拳道:“哈!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坏?!三点?还比基尼呢!三点?!”她说着又在我肩上用拳头连捶了三下,嘴里也跟着念:“一点、两点、三点!看你还乱不乱说,再胡说小心我打死你。我们酒店里的人从师傅到老板,现在都称我为小霸王,我凶得很哩!” “哈哈!”我大笑,“其实,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这完全是一种感觉。”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是在外面玩的那种女人,你还会不会再爱我?” 我突然怔住了,顿了顿才道:“会,但我会劝你以后别再到外面玩了。” “如果我不听从你的劝告呢?”她穷追不舍地问。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说,“以后想到了再回答你吧。” 也许,正是因为听了她最后说的这两句话,我心里极不舒服吧?这晚我并没有送她回家。甚至此后的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和她联络。而且我再每次上网,都故意隐身,让她发现不了我。其实,她并没有给过我什么承诺,她是不是喜欢在外面玩的人,与我又何干呢?而我,一个已婚的男人,却把她蒙在鼓里,我的行为就很高尚吗?想一想,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却证明我是十分在乎她的。我把她想得太好、太完美,却没想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 为了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女孩,那天,我到汪仪的电脑室去了一趟。我当他谈到了孙红,并说我准备和她谈朋友,要他将有关孙红的事对我如实相告。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就接连摇头道:“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劝你还是离开她。真的,这对你只会有好处。” 我听了觉得心里怪难受,一直问他原因所在。他先是不肯讲,后来终于禁不住我的再三盘问,还是说了:“她的男朋友很多,她跟他们多半只是逢场作戏。真的,她的心花得很。” 就像有人从头到脚给我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我的浑身都冷透了。“那你认识她的几个男朋友?” “我和她去年就认识了,她到底有多少个我倒不清楚。我只晓得有一个叫赵林的,她最在乎,后来别人把她看穿了,一气之下去了深圳。”汪仪说着替我一枝烟。 我说:“她和赵林之间的事,我知道。其实是因为她要到车站去接她姑妈,而耽误了去看赵林的妈妈的时间,他们才分手的。是吗?” 没想到汪仪却摇摇头:“她是个感情骗子,真的。看上去好像比谁都天真,单纯,实际上老练得很。她根本就没什么姑妈,这一切都是骗你的!” “啊!”这一下我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孙红原来是如此狡猾的一个人?!那么,我所见到的那个有点小脾气,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的孙红,是另外一个人么? “你对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并不死心,还想要汪仪进一步来证实。 汪仪吞吐了半天,后来才终于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因为,我曾经也是她的追逐者之一。” 我说:“怎么没听你对我讲过?”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我怕你告诉我爸,电脑还没学会就去谈朋友。我爸知道一定会骂死我的。” 我说:“现在我还不是一样知道了?” “没有办法。”他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嘛。” “那你是什么时候和她分手的?”我紧接着又问。 “今年年初吧。但我们一直都当好朋友来往。其实连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人,我还要把她当朋友,可能是因为她以前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吧。”汪仪说这话时,神情显得很难受。 我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跟孙红来往?” “是啊。”他说,“本来,早想奉劝你两句,但又怕你听不进去。恋爱中的人嘛,就是容易头脑发热。” 我苦笑了一下。 “其实,就是现在,她还经常抽空来我这儿看看。而我,只是把她当一个比较熟悉的朋友而已。她当我讲,你是如何如何的喜欢她,还说她是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吗?” 汪仪向我问道。 我说:“是啊,我的确是这样说过。他什么都对你讲吗?” 他点点头:“其实,她并不想和你---我该怎么说呢?他,并不想和你走到一起去。她当我说,她和你交往只不过是图过开心而已,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只是逗你玩,填补她心中的空虚罢了!!” 听了他的话,我整个人似乎傻了似的,道:"她还当你说了我什么?” "其它的我不大记得了,反正也不重要。不过,我真的劝你别再和她来往了,不会有好结果的。”汪仪衷肯地说。 “其实你不说,我也有一种预感。”我非常痛苦地说,“知道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但你若非要我说出原因,我也说不清。你也知道,我是结了婚的---” 汪仪打断了我的话:“那都是另外一回事。我说的话也不见得就是绝对正确,你也不能全信我的,只能作为参考。” 我想了想说:“除了你和赵林之外,她还和谁谈过朋友?” “还有一个马立功!”他说。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我好像从没听孙红提起过。我摇摇头道:“你说的可靠吗?” “绝对可靠!”汪仪说,“而且就是前不久谈的一个,是她们酒店的一个师傅。人长得挺瘦挺高的,有点白,常带个眼镜。而且,上嘴唇上还一小摄八字胡的。” 这使我回想起前不久她感冒,我去看她时,有一个带眼镜的瘦男人,孙红当他说我是她表哥。我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遮掩了。可是,为什么情敌就在眼前,我却毫不知晓呢?我的反应真是太迟钝了啊! “哦!”我点点头,“知道了,我见过,就在孙红家里。”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问。 “在孙红感冒的那两天!”我老实答道。 “这就对了!”汪仪拍着大腿说,“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好上的。她说马立功这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对人蛮体贴的,她说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像有谁把一坛醋塞进我的胸膛一样。“王玉华这人你认识吗?”我说。 “你说他?原来上小学时就认识,我们都是一个镇上的嘛。听说孙红原来一直和他来往的。”他说. “我听王玉华提过。不过,我还是不相信,而且,孙红也否认此事。”我说,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汪仪摇摇头:“她?比狐狸还狡猾,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人当中,她最喜欢的人是谁呢?” “这个?”汪仪凝着眉认真地想了想,“很难说,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反正你只要记住一条:她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 “我知道.”我纳纳地说,“时间不早,我要走了。感谢你对我讲了这么多。以后有机会再见。” 汪仪说:“我当你是好朋友,才会全部都告诉你的。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 我点点头:“我会的。”“唉!”汪仪叹了一口气,“我也曾当孙红讲你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要她认真对你。但---女人心,海底针!算了,不说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我等一会儿还要去听课,不多留你了。” 心中连日以来的疑问都得到了证实,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深渊!要我不相信汪仪的话?没有理由的。对汪仪的为人,我从不怀疑的,我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这使我心里非常痛苦。晚上,八点钟过后,我一再犹豫,终于去了"好运来"酒店。 她仍是穿着前些日子的那件鹅黄色的长呢绒衣,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见我站在大门外,她立刻出来,笑得甜似蜜的样子:“哎呀,李风!我以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呢!” 若是在以前她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感到十分高兴。但现在,却非常反感。想到汪仪的话,觉得她无论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我说话都很做作。“你现在好吗?”我平静地问。 她两后一摊,道:“还不是老样子!” “能出去走走吗?”我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当你讲。”“现在吗?”她问。“是的,现在。”我说。 她摇摇头:“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们现在酒店里很忙,实在走不开。有什么话在这儿不可以说吗?” “三两句恐怕说不清楚。”我说。 “对不起!我真的走不开。你到底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你们这里有个厨师叫马立功是不是?”我不知为什么忽然问了这句话。 似乎感到她的脸色微微变了。“我还有事,你先到我们酒店坐一下,等我下班了再谈吧。”她显得很匆忙的样子。 我点点头,随她进门,和老板打过招呼,然后就在大厅避静的一角坐了下来。她继续忙她的事去了。董燕见我来了,过来聊了两句,也招呼客人去了。 今天可能是星期天,酒店里的生意确实不错,我看见孙红一直来来去去的忙个不停,很少有空到我身边。即使来了,也是简单地问候我一两句,然后就又离开了。于是,大半时间都是我一个坐在角落里,向个沉默的独行客,叼着一根烟,一会儿看看周围的人,一会儿听着客厅里大屏幕彩电中的卡拉OK歌曲。 就这样,我一直坐到晚上12点.卡拉OK中正在播放着一首,《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触景生情,想到我目前的处境,心中的沮丧无以加复。酒店里已经在慢慢开始打烊了,孙红终于走了过来:“你到底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说不行吗?” 我说:“我非要在今天说!” 她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说:“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把我拉到门外,悄声地说,“你快回去吧。不然,我们老板和同事们看见了,明天会说我闲话的。” 我听了,心中愈加不悦:“我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怕什么?” 她的眉毛凝成了两条曲线道:“我求你了!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 “什么?”我觉得有人用锥子在我心上狠命地扎了一下,“你竟说我是在缠着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死皮赖脸?” “是你说的。”她仿佛赌气似的。 “我觉得我们越来越陌生了。”我说。 “是的。”她点着头说。 “你有很多男朋友是不是?”我接着问。 她先是缓缓地摇摇头,不知在否定我的人,还是在否定我刚说过的话。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是又怎么样?” “你对我从来就没有真心过?”我又问。 “也许有过。但这不过是以前。你给过我一霎那的感觉。但都成为了过去。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没有见面,我想了很多很多,发现我们原来性格非常不合,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这我能感觉得到。 “真的?!”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汪仪对我说过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影响,但自从进了酒店的门,看到孙红第一眼时,那些话都变成了鹅毛似的,随风飘到了九霄云外。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原谅她的一切的。也许,尽管你有一肚子的委屈,但在她的面前却没有了一点脾气。 “是!!你不要再废话了。你快走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推了我一把。 这就是我原来所认识的孙红吗?我越来越迷惑了。 “你听我说,孙红。”我伸出手去,试图像以前一样,拥着她的肩;现在想想,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好啊!! “你放尊重点!!”她迅速地闪开,冷冷地道,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我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等我清醒过来时,看见她和那个瘦个子的马立功并肩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朝回家的路而去。 “你怎么还不走啊?像个傻子似的!”我听到一个清甜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董燕.她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我。这使我想起那天和孙红看音乐喷泉时她站在门边的笑容。这种熟悉的笑容似乎一点没变,而我跟孙红的感情呢?竟这样淡淡地来,淡淡地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时而想到和孙红在一起相拥的情景,时而又想到她的无情无义,冷漠如冰的话语,甜蜜和痛苦在我心中交替着,越是想到以前难忘的片断,越是沉溺在深渊里难以自拔.我们之间就这样说散就散了吗?真的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吗?这能怨谁呢?我本不该和她见面,留下这个悲伤的结尾!要知道,我是一个已婚的男人,本来就不该异想天开去谈什么恋爱!我是自作自受啊!! 但奇怪,即使她好也好,坏也好,我却丝毫也没有恨她的意图;在我的眼里,她只有比昨日更完美,而这种完美,是直到我知道自己失去她的时候才知道的啊!!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有搭理羊肉串的摊子,虽然母亲一再埋怨我。孙红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中浮现着。对她的爱有增无减,这给我带来无边的苦痛,仿佛走到了风雨的尽头,世界在一夜之间沦陷了!我长时间泡在网吧,在网上和一些熟悉的朋友诉说我的不幸,借此来发泄胸中的苦闷。可是没次下线,我都非常后悔:第一,卖羊肉串赚来的一点钱慢慢被我挥霍得所剩无几;其次,我一直都认为网络太虚幻,别人不是我,并不能理解和分担我的忧愁,聊来聊去越发感到无聊。倒是有几次在网上遇到孙红,但给她发去的消息却有如石沉大海。我感到绝望,精神彻底的崩溃了! 一天晚上,我突然心血来潮,竟为孙红编了一首歌,歌词是这样的:《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心碎?》 多想再次倾听你熟悉的声音, 多想能和你并肩走在花前月下, 心中千遍万遍念的都是你, 亲爱的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也许是前世欠你的情欠你的债, 今生就该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 冰一样的冷漠是你的眼神, 你就像那飘来飘去的白云。 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心碎? 难道我对你一片痴心也是错? 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心碎? 孤独的我独自站在风雨之中。 编好后,我反复在口中轻唱,才感到心中的压抑放松了一些。 那是一个大雨的夜晚,我在网吧里上通宵,凌晨三点钟左右,我感到很困倦,正想伏在电脑桌前小睡片刻。就在这时,我的QQ号里的消息来了。我点击右下角闪动的喇叭,原来有一个来自山东青岛的小女孩想要加我为好友。我之所以说她是小女孩,是因为她的个人资料上面的年龄只有十三岁。她的网名叫彩云追月。她的真实姓名栏里写着:我爸爸不准我告诉你! 我看了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就将她拒绝了,附带理由是:你这么小,我怎么可能加你为好友? 她看来是不肯服输,再次请求加我好友。附带消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我心想,伶牙俐齿,长大了一定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依然回绝了她,附带消息:我承认你有志,所以你也得承认自己人小.我不和小朋友交朋友. 她的回话马上过来了:你的话大错特错,完全不值一驳!第一,我说有志不在年高,并不一定说明我比别人有志气;第二,你要我承认自己人小,是在变向骂人,人小反过来是小人,所以请你讲话要注意文明;第三,你既然说不和我交朋友,干嘛又叫我小朋友? 果然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有意思!我的瞌睡虫这一下全给她吵跑了。我有一点想加她为好友,但我并不急。心想:且慢,我先多了解你一下,看看你到底是哪路尊神又有何妨?我立刻给了她回复。 (随风):你真的只有十三岁? (彩云追月):有什么好奇怪的? (随风):你幼儿圆有没有毕业? (彩云追月):哼!什么意思?门缝里瞧人! (随风):你真真的只有十三岁? (彩云追月):一千个真加一万个真!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随风):你为什么想到要加我? (彩云追月):好奇呗!你问这么多干嘛呀?查户口?你到底想不想加我? (随风):要我加你也行,不过,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彩云追月):哈!还和我谈条件? 好!本小姐就依你这一回,你取我网名的首尾两个字就行了. (随风):彩月? (彩云追月):歪依饿死!(yes!) (随风):尊姓? (彩云追月):行不改姓,欧阳是也。 (随风):最后还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只有十三岁? (彩云追月):嘻嘻!我今年23啦。您---大概七老八十了吧?不然,为何说话这么噜里八嗦? 我傻傻地笑了。 (随风):你这狐狸!被你骗得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彩云追月):你--失恋了? 这一下可让我吃惊不小。 (随风):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的朋友? E (彩云追月):哈哈!! (随风):笑得这么粗鲁干什么? (彩云追月):怎么啊?难道还要像古人那样笑不露齿啊? (随风):相信你把全部的牙齿都露出来,也一样好看。 (彩云追月):哦,何以见得呢? (随风):因为美人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美。 (彩云追月):哦,我说过我美吗? (随风):有预感。 (彩云追月):我即使是个丑八怪,听了你的话也会高兴的.谢谢!! (随风):不谢不谢!! (彩云追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晓得你失恋了? (随风):想。 (彩云追月):因为,你这人喜欢对人刨根问底,再有耐心的女孩都会被你烦死了!哈哈!!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女孩真是鬼灵精怪,不知是谁的妈妈生的?! (随风):你耍我? (彩云追月):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你又不能打我一巴掌。 (随风):你不怕我在网上说脏话骂你? (彩云追月):相信你不会。 (随风):为什么这么肯定? (彩云追月):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你要得到的答案。 (随风):高见!高见! (彩云追月):彼此!彼此! (随风):你现在在上学吗? (彩云追月):没了.现在在城建上班。 (随风):哇!你好了不起呀! (彩云追月):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其实也很平常,一个月就那么有限的几百块钱。你呢?大学生? (随风):在梦里我是。 (彩云追月):哈哈!那现实生活中呢? (随风):说了你别笑---我是一个烤羊肉串的。 (彩云追月):这有什么好笑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随风):说得好! (彩云追月):你叫什么名字? (随风):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彩云追月):不要把自己装得像个白面书生!你痛快一点不行吗?像个姨娘! (随风):我姓李,名风。 (彩云追月):哦,李风?我记住了。你有多大?该不会真的七老八十吧?哇,你还是不要加我好了。 (随风):我260岁。 (彩云追月):哇!那你是中国的寿星啦! (随风):话没讲完,还要挤掉其中百分之十的水分。 (彩云追月):那你比我大三岁。你---结婚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 (随风):没。 (彩云追月):哇!中国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处男。 我偷偷笑了。 (随风):响应党的号召--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彩云追月):为什么要晚婚?政府又不发补贴金! (随风):哈!你真幽默。你呢?有没成家? (彩云追月):没。 (随风):想过要成家没有? (彩云追月):想过。但一直没有白马王子驾着四轮马车来接我,你说我可不可怜呀? (随风):我比你可怜。我虽然不白,但一天到晚拖着一辆烂板车,想要接我的灰姑娘,却不晓得她藏在何方?我看还没等我早到,人早累死了。 (彩云追月):笑死我了! (随风):你要真笑死了,就不会发刚才的消息过来了。 (彩云追月):哇!你说话不要这么损好不好? (随风):哇!你不要用~哇~这个惊讶的字眼好不好? (彩云追月):好。 (随风):这才乖嘛! (彩云追月):小女子本来就乖嘛! (随风):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要醉倒了。 (彩云追月):嗬,不说这个了。你真失恋了? (随风):苍天作证,日月为誓! (彩云追月):很心痛是吗? (随风):是的。你有过这种经历? (彩云追月):是的.你跟她---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随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黄昏,她骑车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结果她说我拾了她的手表,我说没拿,她就要我一起帮她去寻。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彩云追月):好浪漫啊,真想听你把这故事讲完。只是,天都快亮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你快加我为好友吧。不要一再拒绝到底好吗? 我终于将她--欧阳彩月加为了我的好友。 (随风):不能多聊聊吗? (彩云追月):我真的要走了,改天再聊吧。88 (随风):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 (彩云追月):我也是。 (随风):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在网上相见呢! (彩云追月):世间事,不可强求。有缘自会相见! (随风):那好吧。886! (彩云追月):再见!!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了下午,汪仪来找我了。他一见面就责问我为何不去守羊肉摊子,竟舍得要上了年纪的母亲每天熬到半夜?我被他责问得无言以对,细细一想,母亲确实辛苦、可怜,我不应该只为一已之私而忘记了最疼我的人的感受。汪仪说,上网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人终究要面对现实,并劝我以后要少上网,多花点心思去做好自己的生意。他的一席话,好似晴空里的一个霹雳,把我从熟睡的梦中惊醒。他离开之后,我一直反复思考他的话,回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太不应该。是的,我不能逃避现实,而应该振作起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一连数十日,我都是不等天黑就早早来到剧场,摆好摊,劝在一旁搭理的母亲快些回去休息。母亲感觉到我发生了变化,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唠叨不休了。我相信,凡事只要我沉下心来,认真去做,就一定能做到更好。这段日子,因为我的努力,生意明显好转起来,这使我心里略微感到一丝安慰。有时也会想想我的老婆雨裳,觉得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倒是想到孙红,心中总有那么一些抹不去的惆怅。我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只要有钱,男人才有魅力;反之,则是狗屁不值。母亲也是这样安慰我,说只要将来赚的钱多了,保证来追求你的人不少,这社会谁不是看你的家庭环境?我也想过了,最重要的是先靠这个羊肉摊来积攒一些本钱,将来在本地或是武汉最热闹的地方租个门面,做点正当生意,日子应该会好起来的。到那时,我一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那天我起得相对晚些,刚醒来就发现外面正在下大雨。刷刷的雨声又让我回想起初见孙红时的情景,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让人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惆怅!面对着这潮湿的天气,我感到非常讨厌,心情也无端地变得很坏起来。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于是就去了汪仪那儿。可是不凑巧的是,他刚好在这天一早就回老家去了。我认识的朋友又不多,去找谁呢?当一个人有着满腹的心事,想要找一个知心朋友倾诉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的确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当我离开汪仪的电脑室时,发觉自己的神情十分沮丧,仿佛又回到了半月以前。我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些从前不愉快的经历,每多想到一件,就会让我多增添一份痛苦和感伤。鬼使神差的,我又想起阔别多日的网吧,这就像刚戎烟不久的人,又想到了香烟的好处一般。 当我的心里还在假意自责和反抗的时候,我的脚步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我送到了“情人网吧”。当我在登录网号的时候,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一种急切的盼望,或者说奢望,奢望能在网上见到孙红。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她对我可否还是那样抱着一种不理不睬的态度呢? 然而,我的愿望却落空了。这有一点在我的意料之中。明知即使遇见她,她也未必肯在网上和我对话,但我还是很失望。好在虽然没见着她,却见着了董燕---那个网名叫“小燕子”的女孩。在我的印象中,她像个绿衣天使一样。有意无意间,我和她聊到了孙红,问她孙红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燕子):她现在很好呀。 (随风):请你说祥细一点行吗? (小燕子):………… 我不知她为何打下这些省略号来答复我,于是又问她。她的口风倒是一流的紧,死活不肯说,但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她终于还是如实交待了。 (小燕子):既然你一定要我说,那我就说了。听后你可别后悔! (随风):我不会的,你尽管说! (小燕子):是这样的,孙红其实对你并不是真心的,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说实话,跟她姐妹一场,以前我对她的为人是有些怀疑,但总觉她这人心眼倒不坏,所以我倒还乐于和她交往。但是,我没想到,她原来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了她的消息,我不禁十分焦急。 (随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小燕子):她和你交往,纯粹是为了打发心中的空虚与无聊。她曾偷偷当我讲,她从来就没爱过你,真的。其实,我觉得你的人品倒是不错的。所以自从听了她的话后,我觉得自己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她了。虽然我明知她以前谈的男朋友也不少,但我那时总认为一定是别人的不好,错不怪她。但对你我是了解的,因为我们是网上的好友。也许你一直都不知道“小燕子”就是我,而我也是因为你进入了孙红的网友名单中才知道的。其实在酒店的时候,我早就想告诉你我是董燕,但不知为何,心里怪不好意思,直到现在才对你讲明,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们在网上一直比较谈得来对吗?通过长时间的网上接触,我对你的为人应该说是很了解的,你这人比较重情意,对人对事都挺认真,而且心地善良。因此,孙红那样对你,我便相信那绝对是她的错。 (随风):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 (小燕子):别客气,应该的。 (随风):孙红跟那个什么马立功现在还在谈吗? (小燕子):他们之间就像一个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风):这么说,他们分手了?! (小燕子):你打那个感叹号是什么意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告诉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听我慢慢说。 (随风):好,你说,我在听你的话。 (小燕子):马立功的家里非常有钱,其实孙红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谈的。孙红这回是彻底地爱上了他,比当初爱赵林还要执著。你应该听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是很愚蠢的,孙红在马立功的花言巧语之下,很快就失了、失了身…… (随风):既然这样,他们就应该结婚! (小燕子):但这个马立功你根本不懂,他本就是个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得到孙红之后,他很快就和另一个女裁缝好上了,把孙红冷在了一边。 (随风):世上竟还有这种男人!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小燕子):是因为世上也她这种女人,其实,这一切又能怪谁呢?应该是报应吧。 (随风):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小燕子):她本来就是一个好胜心强的女孩,碰上这种打击,思想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她竟然在一气之下,去了广东…… (随风):她以前是说过要到那里去的。她到那儿去之后,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小燕子):信没有写过,倒是两天前在网上见过她。我问她在那边怎么样?她说刚到两天,有点不太习惯,其它方面还算可以。我问她工作找到没有?她说找到了。我不相信她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随风):她的运气或许比别人好。 (小燕子):也许是。但我听马立功说,她之所以要去广东,是因为有熟人介绍她到那边去的。 (随风):那介绍的是什么工作你知道吗? (小燕子):这个……听马立功说,她在那边当坐台小姐…… 我听了,心里极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吗?她为什么这么不自重? (随风):消息可靠吗? (小燕子):不知道。我也是听说。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对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千万不要花费太多的心思,那样做不值。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你应该做出一番事业,那样别人也会特别尊重你。到时,还谈没有女孩追你吗? (随风):谢谢你对我的忠告。我要走了。886 (小燕子):88! 我之所以这么快就下线了,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难过。记得我们走在星光下,堤坡之上时,她曾说“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属于她”之类的话。这么浪漫的一个女孩,竟去当了坐台小姐,真的令我难以置信。一整个下午,我都怏怏不快。面对着眼前一切,我茫然了。如果说人生是一把锁,那么我就像一个不知如何去开启它的人。 时光它不停地向东流,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这半个月来,我又像从前一样,将摊子交给了母亲,整日里痴痴呆呆的,只想到睡觉,其它的一切,包括上网,都对我提不起兴趣。我发现自己像一个傀儡,昏昏沉沉在游荡在尘世之间。直到有一天下午,母亲在我耳边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争点气,整天只知道睡、睡、睡,你看你还像个人吗?明天是端午节,晚上你准备帮我去烤羊肉串。明天的生意肯定好,我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哩! “什么?”我大吃一惊,“都到了端午节了?” “是啊,”母亲说,“都像你这样不操心,只怕是年都要过错。” 记得去年的端午节,我是和父母还有雨裳一起过的。我还记得雨裳那天很开心,一直都是神经兮兮地笑着。想到这些,我忽然电触般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穿上一条长裤,直往后门窜去。后面有几根柏杨树,是去年三月间,雨裳和我一起种植的。当时,她还开玩笑说,等将来儿子长大,给他打家具用呢。时过境迁,回想起往事还是沥沥在目。如今,柏杨树已长出了嫩嫩的叶片,我和雨裳的爱情却无法长青。 触景生情,在心中又平添了一份不快。我忽然想到了网吧,于是匆匆吃了一碗饭就赶去了。 刚上线,我就发现“彩云追月”也在网上,于是赶紧给她发了消息过去。 (随风):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彩云追月):你是谁? (随风):我是李风。一个多月之前,我们认识的。 (彩云追月):对不起,我的网友很多,而且我有好久没有上网了,已经记不起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了? (随风):你是不是叫欧阳彩月? (彩云追月):是啊。 (随风):你是不是在城建上班? (彩云追月):的确不假啊。 (随风):你是不是山东青岛的? (彩云追月):嗯!怎么你全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我心想:此人记性也真是差到了家。 (随风):这个还用谁告诉?地球人都知道。 (彩云追月):对不起,我实在不记得了。你是不是上海的?并且是个瘸子? 我心想:哎,这位小姐,你记性差倒也罢了,为什么要把我丑化成八仙之一? (随风):不是。我是湖北的,四肢发达,从来没瘸过。 (彩云追月):通常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你叫什么?哦,对了,李--风!你多大? (随风):有没有搞错?上次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要是我每和你见一次面,你都要问我这些话,不被你气死也会被你烦死。 (彩云追月):Sorry!也许我们再多聊一会,我会记起来的。 (随风):还记得吗?当初你要我加你为好友的时候,你资料上说你有13岁,而你后来告诉我说你有23岁。 (彩云追月):哦,想起一点来了。你结婚了吗? (随风):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没有。而且你还笑我是中国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处男呢! (彩云追月):哈哈!抱歉!对对对,我完全记起来了。你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看了这则消息,我简单如坠五里云。 (随风):什么公司? (彩云追月):你不是在**汽配公司任总经理的吗?年纪只有22岁就当上了总经理的职位,可真是了不起啊!我要竖起纤细的大拇指对你说一声:顶呱呱!! 如果说先前的那条消息只是让我迷糊的话,那么现在这条消息真是让我气炸了肺。什么公司经理,我祖宗八代都没干过!明摆着笑话咱嘛。 (随风):死丫头!我不是什么鸟经理,只是一个水平低下的烤羊肉串的靠打工来赚一点血汗钱的不值一提的区区的小市民的干活。你的什么的记性?把我的气得吐血地干活!! (彩云追月):哈哈!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又忘记了。对了,我记得你,你是李风,现在26岁,你当时还说你有260岁呢,吓得我不轻。你好像刚失恋吧?上次讲到你跟你女朋友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认识的,后来还陪她去找过一块手表对吗? 我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随风):总算你的脑细胞还没有完全坏死! (彩云追月):哈!你这人报复心也太大了一点吧?人家又不故意的? (随风):人家是有意的。 (彩云追月):嗬嗬!! (随风):你知道你笑得有多难看? (彩云追月):好了,算我先前对不起你,现在已经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不谈这个了,还是谈谈你的那个女朋友的故事吧。我对她很感兴趣,能说给我听听吗? (随风):我不想再提。 (彩云追月):如果我非要听呢? 我想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 (随风):既然这样,那好吧。我都告诉你。 (彩云追月):这样打字,没有亲耳听到你说的效果好。不如这样,我们到语音聊天室去好了。你找老板要耳机 ,一定要有麦的那种。 (随风):我知道。但怎么进语音聊天室呀? 接下来,她告诉了我进语音聊天室的网址,然后一五一十地教我如何登录,如何自购房间,如何换个形象、更改游客姓名等等。 (随风):请问我们到哪个房间里去? (彩云追月):我们到“海阔天空”里面去聊好吗? (随风):好的。 我进入了“海阔天空”房间,并告诉她我起的名字叫“风随云儿飘”,她也在里面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捕风捉影”。接着她又教我如何试麦。在她的指导下,我按F9,让网管将发言权教给我,点击发言处之后说:“听到我说话的请打1”有好几个人都打了111111111111。接着我又说:“听得清楚的请打2”,仍然有不少人打了“22222222222”。麦试好了,于是我便点击语音私聊,开始和彩月直接对话。 “喂、喂,你好。你是彩月吗?”我轻声问,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激动。 “是,我就是。你是李风吗?”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悦耳得超乎我的想像范围。 我“咳”了一声道:“是我。你真是彩月?” “一千个真一万个真。”她说,“现在,你可以讲叙你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了吗?” 我淡淡一笑:“嗯,我看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这样最好。”她说,“这叫做有始有终。” 我略作考虑,便讲了起来:“那天的天气很不好。四五点钟的样子,我并不打算去烤羊肉串,于是,一个人有点无聊,也很孤独地朝街上走去。我一边走,一边想着些不愉快的事情。正好这时,有一辆自行车从我后面冲了过来。本来我是可以闪开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躲,真恨不得那个骑车的人一下把我撞死就好……” 彩月听到这儿接嘴道:“是啊,也许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有这想法并不奇怪,我理解。” “我根本就不知道,骑自行车的原来是一个女孩,椭圆脸,穿一身暗蓝色衣服,肩上还挽着个黑皮包。”我接着说。 彩月忽然道:“我知道了,这就是后来你喜欢上了的那个女孩,对吗?她叫什么名字?” 我说:“对,她的名字叫孙红。当时,她没想到我会充耳不闻,情急之下连忙刹车。我没事,她却一下子摔倒了。” “哈哈!!”听筒里传来彩月开心的笑声,“有意思!结果呢?她就说她的手表不见了,要你去帮她找?” “还没有。”我说,“见她的模样很狼狈,我于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她认为我笑得不应该,就骂我是神经病,说我是死人,连别人在背后敲铃都听不到。” 彩月道:“哇!这么凶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谈?” 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里注定吧。和我争了几句,她就蹬着车子走了。过了一会儿,天就开始下雨了,我于是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就在这时,孙红又骑着车赶了过来。她在我前面连喊了几声,我都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家跑。这一来她真急了,索性一下子把车横过来,挡在我的面前,一不小心,她又连人带车的摔了一跤。” 彩月道:“活该!我真想在这边鼓掌,可惜你又听不到。” 我歇了一口气又道:“出于人道,我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谁知好心没好报,她硬说我拾了她的一块手表。我说我没拿呀,我怎么会拾了别人的东西不还给别人的呢?她非说是我拿了,我被她逼得无可奈何,于是就要她多想想,看有没有丢到别处去。她说她在下班时,曾将手表放在柜台上过,并要我和她一起去。” 彩月问:“她在哪里上班,是做什么的?” 我说:“她是酒店里的服务员,在我们这儿一家叫好运来的酒店里上班。为了洗清我的嫌疑,我不得不陪她去了一趟。结果一去就找到了。末后,她说要去接她姑妈,一人骑着自行车跑了,临走时,她告诉了我她的网号,叫我有一天加她为好友。” 彩月道:“哦,那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进一步认识的?” 我说:“再次见到她已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但早在此之前,我已将她加为了我的好友。那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刚到网吧上线,忽然发现了孙红给我发来的消息,说要我后天中午十二点在网上相见。” 彩月道:“她是怎么知道你就是随风的呢?” 我说:“通过我的一个好朋友汪仪得知的,她跟汪仪比较熟。” 彩月笑道:“那真是有点无巧不成书了!” “是啊。”我笑了,“等到那天中午,我准时去了,果然碰到了她。她在网上对我说,她马上要离开本地了,也许是彻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她的话吓了我一大跳,我于是赶紧问她为什么。” 彩月也接着问道:“是啊,为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她跟她原来的男朋友闹意见,以致严重到要分手了。这使她非常伤心。后来,她又说她打算要到广东去,并且说和我蛮谈得来,想约个时间和我见上一面。我同意了,但下线之后,才想到我们并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 彩月“噗哧”一声笑道:“两个马虎鬼碰到一起去了!” 我也自觉好笑,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很担心她会想不开,因此就到她们酒店去找她。结果听她店子里的人说她感冒了。” “那你应该赶紧去看她,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彩月说。 我说:“当时我也并没想这么深远,但想去看她倒是不用置疑的。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问她们酒店的服务员,可是她们太忙,老板催她们做事,来不及告诉我。没办法,我只好打道回府了。” 彩月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小学时的同学王玉华,他恰好有她家的电话,听我谈到孙红,于是就将她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我答道。 彩月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这样,你就不是可以趁人之危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于是迅速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听见她在里面咳嗽得厉害,于是我提出要到她家里去看她。她先是不肯,但末后却又同意了。她告诉我地址,15分钟后我就赶到了她的家。她当时满脸绯红,气喘吁吁,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又不作声,只是用一又水灵灵的眼睛傻盯着我看。” 彩月道:“该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对你有那个意思了吧?” 我说:“怎么会?我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临走的时候,她提出要我明天再来看看她,说她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 “哦?”彩月道,“那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我轻笑道:“听你这么一解释,我都成了恶魔了!” 彩月“哈”了一下道:“第二天你去了没有?” “第二天我当然去了。”我说,“见到她时,感觉她精神似乎好多了。我又和她聊了半晌,聊到了她以前的男朋友赵林,她说她还是想去广东。末后走的时候,有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来到了她的家。” “那男的是干什么的呢?你认识吗?”彩月问。 “当时我并不认识,但后来才知道他叫马立功,是孙红酒店里的厨师。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好上的。” 我听见彩月叹息了一声:“可怜啊,有人悄悄在挖你的墙角,你都不知道。大笨猪一个!!” 我苦笑了一下:“也许吧。几天以后,我跟母亲发生争执,心情不好,于是晚上出来想散散心。可是,就当我走在一家小炒店前时,你猜我碰见了谁?” “谁呀?”彩月说,“该不是你台湾的大伯突然来找你了吧?” 我哼了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彩月说:“那你快吐呀?到底遇见谁了?” 我真是又好气又她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继续接着讲道:“见到了孙——红!” “啊?!”我相信彩月一定吃惊得快要跳了起来,“不会有这么巧吧?” “真有这么巧。”我说,“她那天穿一件咖啡色的绒线衣,看上去非常漂亮。真的!尽管她的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当我知道她还没吃晚饭时,我请她搓了一顿,然后和她一起到堤边去散步,走着走着,我禁不自觉地牵起了她的手……” “哇!”听见彩月在那头惊叹,“闪闪的星光下,习习的凉风吹着,一对牵手的恋人,走在悠悠的长堤之上。可以想象得到是多么的浪漫,多么的富有诗意。” 我又哼了一声道:“别夸张其词了,还飞流直下三千尺呢!” 彩月笑了一下,道:“精彩!接着说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就在那个夜晚,我、我抱紧了她。当时,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呢!就在那个夜晚,她轻声地问我爱不爱她。我说我爱,虽然有点含糊,但是却是发至我内心的。” 彩月沉默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第二天中午,我又在网上遇见了她。她提出要和我在那天晚上到仙下河去看音乐喷泉。音乐喷泉的开放时间是晚上七点至八点,于是,我在六点半左右就到她们酒店门外去等她。 时不凑巧,她们那天的生意很好,她一时走不开,直到七点四十五分,她才得以抽身,于是我用车带着她往仙下河飞奔。 等我们到时,音乐喷泉刚好结束了。于是,我们只好手扶着汉白玉栏杆,顺着长长的走道散着步。本来聊得挺高兴的,但是她忽然问我,如果她是在外面玩的女孩,我还会不会一样爱她。我说我当然会,只是我还要劝她不要再玩下去了。她说她要是不听怎么办?也许是我当时不太会回答,我告诉她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她。” “嗯,”彩月似乎在思索着,“我想,她既然说这话,多半是在外面鬼混的女孩。” 我轻叹一声:“我本来不相信,但这样说她的人太多了。众人的眼睛究竟是不是雪亮的呢?为此我矛盾了一些时候。后来,我在我最好的朋友汪仪那里证实了她的确喜欢在外面玩,或许不是乱来,应该说是有点调戏男人的那种味道吧。汪仪还告诉我,她原来有很多男朋友,直到这时,我才说服了我自己,让我相信她是真的是个花心的女孩。那天晚上八点钟,我去了好运来酒店。她那天很忙我相信,但我更相信我们之间一下子变得非常生疏了。当我提到马立功的名字时,她连脸色都变了,然后就推脱生意忙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大厅的一角里空等。一直等到她下班,本想和她多说两句话。但她明显表情冷淡,根本不愿和我多纠缠,和前些日子相比,两者相去何止千里!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女孩都是这么善变么?” “也不是。”彩月答道,“并不所有的女孩都像她一样,世上每个女孩都是与众不同的,你要相信。她既然这样故意冷淡你,就说明她已另有新欢了。” “是的。”我说,“当晚,她就提出要和我分手。” “你的故事到此结束了吗?”彩月问。 我想到了最近有关孙红的消息,但不打算告诉彩月,于是回答道:“是啊,讲完了。” 彩月忽然反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我跟你很熟吗?” 我愣了一下,道:“我们好像不是太熟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以会在一个不是太熟的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心事?” 彩月道:“别当真,开个玩笑而已。在此我要奉劝你一句,太阳落下明天依然会升起,每一个太阳升起,象征着每一次希望。你我都还年轻,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所以你应该放开胸怀,积极生活。” 听她说得极严肃,我不禁微微笑了:“三颗药喂你妈吃!” “什么?!”彩月显得很生气似的道,“你为什么骂我?” “开玩笑的啦。”我说,心事一旦讲了出来,胸中也似舒坦了不少,“我说的是一句外语,意思是非常感谢!” 彩月娇笑道:“看不出你歪名斜道还不少!我要下线了。明天端午节,记得再见!!” “我明天一定到。”我说,“依然是今天这个时候,依然是海阔天空里见。” “不来是王八。”她竟然跟我赌咒来了,“我真的要走了。88!!” 我大笑道:“好的,王小姐,你慢慢爬会去吧,恕不远送!” F 端午节这天的天气并不好,一大早,空中就布满了浓浓的乌云。可是,当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就连天上的乌云都仿佛在望着他笑。我现在就是如此。虽然我也有笑不起来的理由,但一当我想到彩月,想到和她聊天的情景,我就情不自禁的笑了。但我的笑只在心里,因为我早不是十七八岁的少男,那种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终于是远离于我了。我不是没有想过孙红,只是,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似乎爱错了人;所以,我强迫自己尽量做到不要想她。 下午,我如约来到网吧,进入语音聊天室,在“海阔天空”里,很快就见到了“捕风捉影”。和她一样,我用的也是昨天的名字“风随云儿飘”。仿佛早有默契似的,我邀请她进行语音私聊,她很快同意了,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我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对话。 我说:喂,彩月吗?能再见到你我非常高兴! 彩月:真的吗?如果不是,你用不着安慰我的。 我也学着她的口吻道:“一千个真一万个真。” 彩月在那一头笑了:“进步倒是真快!哈哈,你该不会今天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盼着和我聊天吧?” 经她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心里真还是这么想的。而她呢?她会不会……想到此,我于是忙问道:“你呢?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她“扑”的一声笑道:“你少臭美啦!” 我微微一笑,打了一行文字过去。 “心随云儿飘”:明明就是的。 “你吃午饭了吗?”彩月转了个话题问道。 我说:“还没有呢。不想吃。” 她问:“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她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孙红?” 我摇摇头道:“不是的。” 她并不说话,也是学我那样,把我打的那行文字还了回来。 “捕风捉影”:明明就是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 “对不起,我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那谈什么呢?对了,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彩月在麦机那头问道。 “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你呢?”我说。 “哈哈!”彩月笑道,“我不告诉你。”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道:“不告诉我算了,不稀罕!” 彩月道:“逗你玩一下嘛,怎么这样小气。好,告诉你吧,我家里有爸爸妈妈,然后就是我。” 我问:“没有兄弟姐妹吗?” 她答道:“没有。” 我说:“那你是独生女呀?” 她说:“是啊,又怎么啦?” 我说:“你父母一定很疼你喽?” 她说:“废话!做父母的谁不疼自己的儿女?” 我说:“凡事都不能说得太绝对哟。” 她说:“我这人不但说话绝,做事也是一流的绝。” 我说:“那倒也未必。” 她说:“要是不信,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就知道了。” 我笑道:“你那么绝,我去你们那儿,当心被你卖给别人当苦力了呢!” 她大笑道:“天啊,有那么严重吗?” 我说:“有。我不跟你聊了。” 彩月道:“为什么啊?” 我说:“伴君如伴虎啊,我不敢和你多待了,小心被你吃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彩月没有出声。 我又连呼两声“彩月”,她仍是不理我。于是,我用文字发了一行消息过去。 “风随云儿飘”:你怎么不理我了?你生气了? 过了半晌,我听到彩月在那头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如果你不想和我聊了,那么你就走吧。” 我急忙道:“不是啊,彩月。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既然你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那我干脆不开好了。” 她轻轻笑了:“好了,我已经原谅你了。今天端午节,你有没有吃粽子?” 我说:“有啊。你呢?” 她说:“也是的。我想起了林薇音的一首诗中的两句话:一样是月明,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的星。”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和我相似。” 她显得有些奇怪:“怎么讲?” 我说:“一样是多愁善感,心地善良。” 她“扑”的一声笑了,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 我说:“主要是夸你,次要的也夸夸我。人总是改不掉自私的毛病嘛。谁不自以为自己可以?” 她说:“那不叫自私,应该要叫自信。” 我说“又不是搞文字研究,有那么严格吗?” 她说:“烦死了。随你便吧!” 我说:“你这么冲干嘛呀?我不理你了。” 她说:“不理就不理。” 我不再开口说话,但过了一会儿,她却忽然开口了。“哎,”她说,“你们家里的粽子好吃吗?” 我说:“好吃,可惜你又尝不到。这得感谢屈原啊。” 她不理解,问道:“为什么?” 我说:“如果他不跳到汨罗江,人们也不会记念他,那我们也吃不到所谓的粽子了。” 她问:“怎么讲?” 我说:“传说屈原投江后,江里的那些小鬼们都争着要吃他。当地的群众为避免屈原受到伤害,就纷纷将自己家中的饭用芦苇叶包好丢到江中给那些小鬼们,这大概就是最早的粽子吧。后来,为了记念屈原,每年五月初五这天,大家都会包一些粽子。不同的是,包的是给自己吃的,没有鬼的份。” 彩月笑道:“这我没听说过。我倒是听说过屈原投江之后,很多人都撑着小船去打捞他的尸体,后来却演变成了龙舟竞赛。” 我说:“其实,当地人也是太粗心大意了。要是我,就一定会阻止他跳江的。” 彩月“哼”了一声道:“吹牛!你晓得他什么时候要跳江?” 我说:“我晓得,应该是在他写完《离骚》之后,离骚嘛,故名思义就是要远离尘世的骚扰。”彩月道:“那你要是写一篇《药骚》什么的,我会不会认为你要喝农药?” 我恼了,“呸”的一声道:“你才喝农药呢!” 她哈哈地笑得得意极了,道:“我要走了,不跟你聊了。” 我央求道:“还早,多聊一下嘛。” 她说:“真的,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吧。” 我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说:“也许很近也许很远。也许……” 我说:“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吗?” 她轻声地道:“是的。” 我听了,心里怪不好受的。网海茫茫,一切都十分虚幻啊。即使今天谈得十分投机的朋友,也不知明天、后天还能不能再见?! 我说:“你要走我也不反对,但在走之前,请告诉我一个秘密。” 她奇怪地道:“什么秘密?” 我说:“是关于你的,只要是关于你的秘密就行。” 她先是不肯同意,但考虑了半晌后,她说:“好吧。我上次说我有23岁对吗?” 我说:“一点都不假。” 她说:“其实,我、我的实际年龄不是这么大?” 我说:“那你到底是多大?” 可就在这时,她却开始缄默了。 我觉得非要把这事弄清楚,于是忙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又生我气了吗?” 一连问了好几遍,她仍没出声。只是,我看见屏幕上有她打来的字。 “捕风捉影”: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我的麦出了一点问题,老板也弄不好。怎么办? 我说:“笨猪!你用文字告诉我你有多大不就行了。” “捕风捉影”:不行,我非要用嘴来告诉你。 我说:“你真麻烦!那怎么办?” “捕风捉影”:办法也不是没有。这样吧,你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再告诉你行吗? 我想了想道:“好吧。” 她用文字打出她家里的电话号码,我记下之后,她又打来一行字。 “捕风捉影”:晚上七点钟你准时打给我,不要问为什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我说:“你可以走了。” 晚上七点钟,我特意买了一张30元面值的IC电话卡,小心翼翼地拔通了彩月家的电话,里面立刻传来那个熟悉悦耳的声音: “喂,你是李风吗?” “是啊。”我兴奋地答道,“吃晚饭了吗?” 她说:“吃了啊。” 我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她格格一笑道:“告诉你什么啊?” 我说:“你的实际年龄啊?” 她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也许并不太重要。”我说,“但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我有----27岁”。她缓缓地答道。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你这么大?为什么还不结婚?” 她在电话那头“咳”了一声道:“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这很奇怪吗?” 我说:“只是,稍微有点意外而已。” 她说:“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怎么会这么老?对吗?” “不是.”我说,“感觉不到你老,你的心其实天真得还像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哈哈!”她大笑道,“谢谢你这么安慰我。” “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的。”我又补充道。 “谢谢!”她再一次道谢后说,“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姐的,因为我比你要大。” “不叫可以吗?”我说,“叫起来挺别扭,怪难为情的。” 她“嗯”了一声道:“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说:“很盲目,我现在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只好先走好眼前的路。” 她又问:“你难道打算烤一辈子羊肉串吗?” “不是的。”我说,“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目前还没有能力来改变现状。” “你有什么特长吗?”她问。 “没有.”我老实答道。 “趁现在还年轻,赶快去学点什么吧。”她劝我。 “我也想。”我说,“但是------” “但是怎么了?”她关心地问道。 我不想告诉她,我现在没有钱去学。所以就说:“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 “哦,”她似乎想了想,“那我们谈一些高兴的事吧。对了,你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感兴趣的事太多了。”我说,“比喻看书,下棋,打球,唱歌等。”“是吗?你也喜欢唱歌?对谁的歌比较喜欢听?”她问。 “好听的歌我都喜欢,但最喜欢听的还是邰正宵的歌。”我答道。 她说:“怎么?你竟喜欢听他的歌?我可不大爱听。太伤感,太绝望,听了影响心情。” “是吗?”我说,“你也喜欢唱歌?” “哎!”她说,“不要用这种小瞧人的语气对我说话行吗?年轻人谁不喜欢唱歌的?” 我说:“话不能说得太绝。” 她道:“我不仅说话绝,做事也是一流的绝。” 我笑了,道:“你又来了!” “嗯----”她想了想道,“你唱首歌我听吧?” 我说:“怎么唱?在电话里?” 她说:“是的。” 我说:“我为什么要唱给你听?” “因为,”她说,“我今天的心情不好。”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我讨厌你问我为什么。”她说,“你到底唱不唱?” “好,我唱。”我说,“可是,唱谁的歌呢?” “不管是谁的,唱你最拿手的歌就行了。”她说。 我考虑了一下,忽然想起我为孙红编的那首歌,于是就对她说:“我给你唱那首《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心碎》好吗?” “这是哪个歌星唱的歌?我怎么没听过?”她显得很迷惑地。 我说:“说是我自己编的不行吗?” 她惊讶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一千个真一万个真。” 她说:“哎呀,我好高兴,我觉得你真了不起。你快唱吧。” 我说:“我还没唱你就这样夸我,脸都红了一大片。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打算现现丑了。你听好,我要唱了。” 她说:“少废话,你快唱吧,别婆婆妈妈的。”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多想再次倾听你熟悉的声音,多想能和你并肩走在花前月下,心中千遍万遍念的都是你,亲爱的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直到我唱完很久,电话那端才传来彩月的声音:“啊,你唱得真好!我觉得你应该将它发表出去.一定会轰动全国的。” “哈哈!”我笑了,“你吹牛的本事原来也可以。” “什么啊?!”她急了,“我说的是本来话嘛。” “你也唱首歌我听吧。”我说。 “我不唱。”她撒娇似的。 “为什么?”我问。 “不为什么。”她说,“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没有你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也深有感触地道:“是啊,这世上有太多的为什么了?我们为什么要活着?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又有谁能够告诉我呢?” “不要讨论那么严肃的问题好吗?”彩月说,“我给你讲个笑话,轻松一下气氛吧。” 我说:“好啊好啊!” 她说:“说的是有一个外国男人到我们中国来买苹果,他走到一处水果摊前,问那个卖苹果的姑娘道:你的苹果多少钱一斤?由于他口齿不清,把苹果念成了屁股,姑娘一听,火了,大声嚷道:流氓!老外赶紧接口问:什么?六毛钱一斤?哈哈,他把流氓听成了六毛。” 彩月是属于那种未讲完笑话就自己先笑起来的人,受她感染,我也笑了,第一次,比较开心的。 笑完了,我说:“我也讲个笑话给你听吧。一家屋里有祖孙三代人:爷爷,媳妇,孙子。爷爷正躺在床上睡觉,媳妇在一旁做饭,孙子正准备屙屎.爷爷本意是打算要媳妇帮孙子把裤子脱了来和自己睡,于是就对孙子说:去去,叫你妈妈把裤子脱了,来跟我睡。那媳妇一听,这是什么话?也不计较。恰好这时饭也做好了,儿子正在屙屎,媳妇本意想叫儿子去喊公公来吃饭,于是她就对自己的儿子说:快,把屎屙了叫你爷爷来吃.哈哈!” 彩月笑得很厉害,感觉她在电话那头直不起腰.半晌她才说:“哈!你在哪儿听到这么邪门的笑话?” 我说:“我忘了.---你们青岛这几天冷吗?” “可能比你们那边要冷一点吧.因为我们是北方,你们是南方。”她说。 我说:“青岛?为什么要叫青岛?是不是就四季长青?” 她说:“是啊。我们这里还有大海.非常好玩的。” “哦?”我说,“什么时候我能去你们那边玩一下?” “随时欢迎!”彩月说。 “那---你到我们这边来玩行不行呢?”我忽然说道。 “哎呀!”她说,“不大可能吧.你们那儿好远。坐火车不知要多长时间呢。”我说:“应该不会要太长时间吧。你们离北京远吗?” “我也不清楚。”她说,“究竟是你们离北京远,还是离青岛远?这都不太重要。看来你挺有诚意。这样吧,我先考虑一下,说不定过些天我会和我姐一同到你们那边做客的。” “你不会是骗我吧?”我心情激动地道。 “应该是不会。”她说。 眼看30元的磁卡都快用尽了,我于是对她说:“彩月,我们就聊到这儿吧,我的磁卡都快聊光了.而且今天我担心我妈妈一个人照顾羊肉串摊子忙不过来,所以,我得走了。” “好啊.”她说,“我其实也有一点事,也该走了。明天网上见吧。拜拜!” “拜拜!”我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从这以后,我们开始频频在网上见面,而我们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广泛,从厨房聊到天安门;从大蒜聊到飞机。有时,也讨论一下关于人生的主题。但想一想,还是觉得这是一件悬乎的事,人生太深奥、复杂,其中所包含的深刻的哲理,也许穷我们一生也不能领悟。有趣的是,我们还聊到关于男人怎么看女人和女人怎么看男人的问题,我感觉对异性又多了一分了解;同时,一份真挚的感情已深深种植在我的心中,它来得那么轻,那么神不知鬼不觉,以致差点连我自己都受了蒙蔽。直到有一天,彩月忽然笑着问我:“我想,你已经爱上我了吧?” 我当时听到这句话,心中猛的一惊。仔细一想,谁又说不是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比我大的女孩子?没有原因,也不需解释,也许这就是爱情,能说明白的就不叫爱情。 “是、是的。”我沉思半晌后答道:“你呢?也像我一样的,爱我吗?”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感觉四周的空气非常沉闷,其实也不过一二分钟的时间,她终于说话了:“正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才想到你也应该和我一样。” 好似期待以久般的,我感动得想流泪:“谢谢你这么坦率!” 冲动之下,我将“风随云儿飘”改成了“月牙儿我爱”,彩月也很快将“捕风捉影”也改成“真爱随风”。我立时感到激情高涨,恨不能插个翅膀一下飞到彩月身边去。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可惜,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 “为什么?”我很失望地问。 “不要问我为什么!”麦机那头的彩月似乎显得很焦虑、不安。 “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彩月又说。 我说:“你不能不告诉我!” 彩月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改天我再告诉你行吗?” “不行。”我用命令似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有病,我不能连累你。”她好像想了很久,然后努力地以一种平静的音调将它说了出来。 “是什么病?我不在乎。”我态度坚硬地说。 “脑缺血。现在,我每天几乎都离不开药瓶子。所以,我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们隔得那么远,一个在海角,一个在天涯,而且,你也不可能和一个随时有可能死去的女人过一辈子的是吗?”尽管她说得极平静,但我还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悲哀。 “不要紧的。”我安慰她,“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就算你真的好不了,那也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永远。你能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彩月犹豫地说。 “我真的很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吗?”我问。 “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只是,我身体不允许我走太远。所以……”说到这里,彩月忽然打住了。 我考虑了一会道:“那我到你们那边去找你吧。” 彩月道:“是现在吗?” “也许很快。真的,我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你那里去。”我说。 “我很丑的。”彩月终于笑了。 “但我相信你很温柔。”我答道。 “我一点也不温柔,既不温柔又不善良。并且还很凶残。”彩月说。 “那你就对我凶吧。我高兴、我愿意、我喜欢、我爱!”我说,发至内心的。 彩月格格地笑了:“那好,我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份顾虑,那就是,我从头到尾都瞒着彩月我没有谈朋友,但事实上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又没办离婚手续。要是彩月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她会原谅了吗?能接受这个现实吗?到了这种地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对她隐瞒什么了,而应该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但我又担心她知道后会失去她。如此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心想:是你的赶也赶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想到此,我于是向她说道:“嗯,彩月,其实有一 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彩月轻声地道:“是什么事,你讲吧?” 我说:“我说了之后,你能原谅我吗?” 彩月道:“我想会的。到底是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G 于是,我将和雨裳闹意见的前前后后都一五一十向她述说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彩月听完后,显得却十分平静。“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她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已经结婚了,毕竟你二十五六的人了,对吗?但这句话一直只在我心里,我不敢问,原因是怕伤害到你的自尊。现在既然你当我讲了,真的很好,我不怪你。那么,你打算和你老婆离婚吗?” “是的,”我说,“我和她只是时间问题。” 彩月想了想道:“我认为你不应该太冲动,毕竟你们走到一起也不容易是吗?” “是啊。”我感叹道,“但是,人不能总在一根滕上吊死,你说呢?” 彩月说:“那倒也是。” 我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彩月留我。我于是又跟她聊了半晌,末后她打算走,我又留她多呆一会。就这样相互间留来留去,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我们才恋恋不舍地道别。 不知怎的,自从心里有了彩月,雨裳和孙红在我心目已渐渐淡了下去。我感觉自己已被吹了一股神奇的风,心情一天好似一天。白天,我坚持天天上网,不论时间长短;晚上,我会一如既往去守羊肉串摊子。心情一好,精神也似乎显得格外振作。随着与彩月的感情急速升温,我想见她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 那天是个阴天,母亲忽然对我说,我和雨裳原来所租的房已满了一个季度,现在既然不在那里住了,干脆将家具都搬到自己家来。我说这事我一个人不能作主,还是先和雨裳的父母商量一下。找到岳父母,他们居然没有任何意见,所以,当晚我就将汪仪和我的兄妹们都叫来,把家具搬了回来。为了找以前我们买彩电时的发票,不得已将一个上锁的抽屉撬开了。 第二天一早,雨裳就拿一把菜刀找上我父母家,说什么你搬动东西也罢了,干什么还撬人家屉子?说话时,她手里的刀乱晃着,看样子恨不得只有杀一两个人才能一解心中的怨气。当时,我正躺在床上,等我起来时,她已一溜烟的跑了。她的这种不理智、不冷静而又无知的举动,使我对她彻底死了心。我决定尽快到青岛去了,将这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中午,我在网吧里,又碰到了彩月。我将雨裳拿菜到到我家来的事当她讲了,她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女子,我现在才觉得你离开她是很明智的。” 我说:“彩月,我现在真的很想到你那里去啊。” 彩月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呢?” 为什么呢?我怎么好意思对她说呢?虽说我每天都在卖羊肉串,但是经常上网,而且时常在外面餐馆吃钣,手里一直都没积攒到什么钱。去青岛的路费我早就到车站去问过了,一趟要一两百块钱。但我身上现在合家档也只有两百来块,而去她们那儿要坐一天一夜的车,火车上的生活又贵,我这几个钱怎么经用?再说,我总不能不买点礼物,准备回来的车费吧?算起来最少也得六百块钱左右。 “因为……”我考虑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是不是缺路费?”彩月忽然问道。 既然被她识破,我也不便再隐瞒:“是啊,等我有了钱再去看你吧。” “那要到什么时候呀?”彩月说,“你明天就来吧,只要准备来时的车费就行了。到我这里之后,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不要你用一分一厘的钱,回去的路费我也负责给你。你看行不行?” “这怎么行?”我嚅嗫着。 彩月生气地道:“你到底想不想见我?” 我说:“想!怎么不想?天天想,日日想。” “那就行了。”彩月说,“你明天就坐火车来吧。” “让我想想。”我说。虽然一直想要去见她,但面对现在这个可以见她的绝好的机会,我的心却显得有点慌乱起来。彩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她长得漂亮吗?我就这样去能行吗?见到我之后,她会不会失望呢? 足足想了五分钟,我才说:“好吧。那我现在赶着去买车票,不陪你聊了。” 为了防止手里的钱不够路上用,我赶紧去菜场找到父亲。父亲现在一直在菜场做螺丝生意,但生意并不太好。我找他拿钱时,他磨蹭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搜出人民币80来块给我,并问我要钱干什么?我当然要瞒着他,包括母亲,因为,他们是不会赞成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远门。我只说我有急用,他也没再多问些什么。然后我就到车站定购了火车票,是第二天早晨六点钟的硬座。 晚上,我不打算在家里过夜,决定到网吧呆一晚,明早好直接动身去青岛。我找到汪仪,告诉他我要去青岛了,要他偷偷将我早就用包打好的换洗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给我,免得惊动我父母。汪仪同意,并答应替我为我家里人保守这个秘密。但他却提醒我出门在外要多留一个心眼,外面的世界很复杂,现在的坏人又特别多,小心上当受骗。我说我会的。汪仪又说:“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不怕你家里人为你担心?” 我说:“不要紧的,我很快会打电话回来的。这样吧,三天以后,你带我妈妈到网吧,我们在“海阔天空”进行语音对话。只是,这两天却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如果我父母问你,就说不知道。” 汪仪问:“那后天我们什么时候在网上相见?” 我说:“下午一点半钟准时在海阔天空里见。” 汪仪点点头,陪我走了一小段路后,他说时间也不早了,他明天还要学习,分手时祝我一路顺风。我说谢谢,然后提着包袱,一个人朝着网吧走去。 当我坐上火车的一刹那,心里莫名的觉得无比轻松,快乐。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彩月了,那种激动简直无法形容。火车随着一声长鸣,引擎启动了,我所熟悉的城市渐渐地抛向了身后。 抵达青岛之后,我立刻就给彩月打电话,告诉她我来了。彩月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高兴,她说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 梦。我说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彩月说,那好,你就在原地不动,我马上来车站接你。 我说:“好的,我穿一套黑色的西服,短头发,中等身材,脸尖瘦尖瘦的。另外,请记住我现在打的这个公用电话的号码,等一会好联系。”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守在那个公用电话亭旁,看着周遭来往的人群,猜测着彩月应该来了。每看到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我都会想,该不是彩月来了吧?这使我心里显得既紧张又激动。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接过话筒,里面传来彩月熟悉的声音:“喂,是李风吗?” 我说:“是啊,你现在在哪里?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她很焦急的样子:“我刚来一会,你到底在哪个位置,我怎么看不到?” 我说:“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她说:“我穿天蓝色的花格呢绒套裙,短头发,微微有点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哦,”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才从别人手里借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方便找到你。”她说。 我说:“你现在在哪里?” 她说:“我在车站大门旁的电话亭旁。” 我说:“我也是。你在第几部电话机旁。” 她说:“我在第三部。” 我说:“我在第一部。” 说着,我将视线朝那边转过,正好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朝我这边望了过来。果然穿着花格子套裙,虽说长得有胖,但模样并不难看,比我想像中要漂亮几分。我微微笑着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就是彩月吧?” 她哈哈笑了,嘴唇拉成一弯新月:“是我,你就是李风吗?” 我点点头,激动使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天啦!”彩月显得很吃惊地,“你简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看上去真帅!” “是吗?”我说,“多谢你夸奖。” 不知为什么,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并不觉得生疏,反倒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她含笑的靠近我,大大方方地牵了我的手:“我们走吧。” “去你家吗?”想到将要面对她的家人,我的心里忽然感到一丝紧张和不安,“你等一下,我刚下车,还没来得及买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见你的父母吧。” “不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我们去租旅社住吧。你也不用买什么了。” 我很诧异地道:“为什么?难道你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要来吗?” “是的。”她说,“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只是,让你破费,心里真不好意思。”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彩月道,“你这样说,只会把我看外,会令我心里不安的。” 我说:“那我不说了。走吧。” 这时,金色的太阳正从高大的建筑后爬了上来。我和彩月携手穿过汹涌的车辆和嘈杂的人群,来到一家名叫“新月旅社”的门前.我们进去拿出身份证登记,租了二楼上两间相邻的房:201室和202室。然后,我们就领了钥匙,随服务小姐上楼,观看了一下我们将要住的房子,里面的床铺折叠得干净整齐,有书桌,热水瓶,牙膏牙刷都是一次性的,书桌上还放有一台彩电,隔房间不远处有淋浴间和卫生间,我和彩月都感到挺满意。 我们四外走动了一会后,彩月说:“你住哪个房间?” 我说:“我就住201室吧。” “好的。”她说,“那我就住202室。” 我说:“哎呀,坐火车真累呀!不过,当我一见到你之后,我所有的疲倦都似乎全消失了。” “走,到你的房间去坐坐吧。”彩月微笑着说,“为了迎接你来,我昨天特意向领导请了今天的假。”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进入201室。在床上坐下之后,我向她说起了一些在火车上的所见所闻,她用心地听着,时而发问,时而点头,时而微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特别放松,特别快乐。她不再是网上那个虚幻的“彩云追月”,而是实实在在的彩月,她长得什么模样我再也用不着胡思乱想。一种幸福感不知不觉从我内心滋生了。 我们交谈了半晌,渐渐陷入沉默之中,只是用眼睛互相凝视着,把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慕之情无声地表达着。这的确胜过了千言万语! 我微微向她靠近了一点,捉住她的柔软的小手轻抚,她没有挣扎的念头。我感觉心跳加快,仿佛是上帝在暗中拉了我一把,我情不自禁地揽住她的腰,她顺势倒在我怀中,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了。我用双手将她的刘海往后搔去,嘴唇朝她的嘴唇贴去。她没有闪躲,只是轻轻地,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我们用情地深吻着,世界似乎早已不存在于我们的心中。许久,她才终于从我怀中挣脱:“别这样。我带你去附近的超市逛逛好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听说你们这里有海,远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不远。”彩月说,"逛完了超市我们就去看海。” 在超市里,彩月买了一些瓜子和水果,打算回房间里的时候吃。逛完超市之后,我们坐公共汽车来到了海滨。我第一次见到海,领略到它的博大与美丽,更加感到自身的渺小。在耀眼的阳光下,一望无涯的深蓝的海水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那不正象征着人生的起起落落吗? “彩月,”我忽然对她说,“我想起了一首诗《海上的声音》。” 彩月的短发被凉爽的海风吹得往后飘了过去,微咪着眼睛道:“那你念给我听听。” 我说:“我只记得其中两句:‘开你心上的门 放我的心进去 请你收存 请你收存’。我觉得这正是我所想要对你表达的话。” “谢谢!”彩月嫣然一笑,“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荣幸的事。” 趁这机会,我又说道:“彩月,我真的好想你到我家里去玩玩。” 彩月道:“如果真的要和你结婚,你父母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走那么远。所以,我到你家里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感到很失望:“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彩月深思了半晌才道:“就算我去了你家,你的老婆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毕竟你们并没有离婚。你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你周围的人又怎么看我呢?” “这——”我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 彩月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劝你不要想这么多。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一段时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其实,你应该明白,这世上,真心相爱的人,倒不一定就能最终迈向婚姻的殿堂。” 我沮丧地垂下头去,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我无话可驳。 这时,彩月看了看表:“啊!都快到中午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我说:“我今天第一次见你,还是我请你吧。虽然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但请你一次还是请得起的。” 彩月考虑了一下道:“也可以。但只许你请这么一次。你来一次也不容易,就在我们这里多呆几天吧。” 我说:“我也这么想,不过,第一,我怕给你添太多的麻烦;第二,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家里人并不知道,我怕他们见不到我的人担心。” 彩月道:“麻烦谈不上,来我这里你是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至于你父母,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打个电话,免得他们牵挂。” “是啊,”我说,“我走时对我的一个好朋友交待过,要他明天带我妈妈中午一点半钟到‘海阔天空’里见面的。” 彩月点点头,我们一起朝最近的餐馆走去。 晚上,彩月带着我欣赏了青岛的夜景。繁华的都市里,眩目的霓虹灯使我莫名的感到迷茫起来,我忽然在心中问自己: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看彩月一眼吗?或是在不远的将来和她走到一起去?可是,这中间隔着天和海,隔着重重的山山水水, 我们结合的希望是多么的微乎其微啊!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便有一股揪心的痛苦。 第二天一早,彩月早早就来为我叠好被子,然后一起出去过早。被子本来有服务员叠的,但彩月说总觉得她亲手为我叠的会让我再次展开它的时候更舒服一些。她永远都是对的,我拗不过她。过完早,她说要去上班了,要我呆在房时看电视,并说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出去逛逛的,但不要走得太远。毕竟,她认为我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陌生。 我说:“中午能陪我一起到网吧去一下吗?” 彩月说:“这没问题。我们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而且,我也很想通过语音聊天室和你家人说说话。” 我说:“那真是太好了。” 中午一点半钟,我在彩月的陪同下准时上网了。在“海阔天空”,我如愿遇到了汪仪,他在里面取的名字叫“思念尽头”,而我则依然叫“月牙儿我爱”,彩月则仍是“真爱随风”。 “思念尽头”:你妈妈爸爸都来了,情人网吧的麦坏了,我找了好几个网吧,可是今天中午上网的人很多,实在找不到麦。只好用文字和你们聊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彩月。彩月道:“没办法了,只好就这样吧。”我于是赶紧给汪仪发了消息过去。 “月牙儿我爱”:我家里人担心吗? “思念尽头”:你想想看呢?你无缘无故失踪,你爸爸妈妈头发都快急白了。请你原谅,我实在憋不住,把实话都对你父母讲了。 “月牙儿我爱”:我爸妈有没有说什么? “思念尽头”:你妈妈叫你赶紧回来。你妈现在就在我旁边,她要我对你说,外面的姑娘是不可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彩月看了这段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我赶忙又发消息过去。 “月牙儿我爱”:我不回去了。我现在在这里很好,只是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叫我爸快给我寄钱来。 “思念尽头”:你爸问你要多少钱? “月牙儿我爱”:先寄三百块来。 “思念尽头”:你爸还是希望你快回来,自从你走以后,他们没有一天能吃下一口安心饭,整天愁眉不展,担心你会出事。 彩月看后,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李风,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要你来的。害你父母为你担心,心里真过意不去啊。我给你那个朋友发则消息过去吧。” 我点点头。 “真爱随风”:你叫汪仪吗? “思念尽头”:是的,你就是李风常当我提到的那个欧阳彩月吗? “真爱随风”:是啊。李风也常说起你,你好! “思念尽头”:你好!李风在你那儿,为你添麻烦了。 “真爱随风”:没什么,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你能替我对李风的父母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在没有考虑后果的情况下,就叫他过来了,害得他的父母为他担心,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过了一会儿,汪仪的消息才过来。 “思念尽头”:我替你说过了,他的父母说他们并不怪你,只是希望李风能尽快回来。 “真爱随风”:啊!看来,我真的不应该留他在我这儿了。我会要他回到他父母身边的,请他的父母放心。 “思念尽头”:作为李风的好朋友,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到底爱不爱李风? “真爱随风”:爱,怎么不爱?我非常非常的在乎他。真的! “思念尽头”:他的妈妈想问你,你能来我们这边玩吗? “真爱随风”:哦,这个不大可能。 “思念尽头”:那是为什么? “真爱随风”:要李风告诉你吧。 “思念尽头”:他不会告诉我的,还是你说吧。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真爱随风”: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得了一种病。 “思念尽头”:哦?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我觉得汪仪问得她很难堪,于是忙发一了则消息过去。 “月牙儿我爱”:你不要再逼问彩月了,好吗? “思念尽头”: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 “真爱随风”:我说了,请不要告诉李风的父母好吗? “思念尽头”:放心,他们都不识字,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真爱随风”:我得的是脑缺血。 “思念尽头”:你说的是贫血吗? H “真爱随风”:比贫血还要严重得多,我现在每天都不能断药,连自己哪一天死掉都说不清。 “思念尽头”:别这样想,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真爱随风”:谢谢!李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思念尽头”:过奖了。李风呢?他怎么不说话? 我想了片刻,立即答复了他。 “月牙儿我爱”:你不要再问彩月了好吗?她很难为情的。 “思念尽头”:你还说呢!你到底回不回来呀? “月牙儿我爱”:就是我现在想回,也没有钱回啦。 “思念尽头”:要彩月先替你垫上,等以后再还钱给她就行了。 “月牙儿我爱”: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我在这儿吃住都是她的,而且她答应过替我出车费的。只是,我心里真的不好意思。 “思念尽头”:劝你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要太冲动。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月牙儿我爱”:…… 这时,坐在一旁的彩月脸色显得很难看:“李风,看来我真的不应该要你来的,你父母一定会怪死我了。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我拧了拧她的鼻子道:“我不会走的,我会缠着你一生一世。” “哇,讨厌!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彩月嘟着嘴说。 我低头沉思了半晌道:“我是说真的,彩月,我真的不想回去。因为在家里我总会想起一些伤心的事情,这令我很不开心。” “哈哈!”彩月在笑着在我脸上刮了一下,“你这个赖皮,难道想我养你一辈子呀?” “那倒不是。”我说,“你能想办法帮我找一份工作吗?” 彩月忽然从身后抱住我,很温柔地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离开我,只是,你也应该替你父母想想,他们把你养了这么大很不容易,你不能让他们太担心。” 就在这时,汪仪的信息又来了。 “思念尽头”:李风,你父母说时间不早了,他们还要去做生意。问你到底回不回来? “月牙儿我爱”:我不会回去的。叫我父亲寄三百块钱过来,通过邮局汇款,要尽快。 彩月推了我一把,也打了一行字过去。 “真爱随风”:汪仪,你放心,你对李风的父母说,我会要李风回去的。 “思念尽头”:李风,你爸爸问你,要是寄钱去,地址应该怎么写,钱寄给谁收? 我问了问彩月,彩月说:“你千万不要留我家里的地址,就留我表姐的吧。” 我于是将彩月表姐家的地址发给了汪仪,汪仪记下之后,就说要拜拜了,我约好两天后的中午12点钟,要汪仪和我父母打我们所住的旅社的电话,并将电话号码留给了他。汪仪同意了。 下线后,我想起彩月要我回去的话,心里很不高兴,故意和她别气。彩月不是傻子,她很快就觉察到了,她说:“我这个人从不自私,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替你和你父母着想。我认为你真的要回去。” 我说:“我就是不回去。”结果我竟为此事跟她吵起嘴来。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吵嘴,这使我心情突然间糟透了。这时,我才体会到了身在异乡的孤独感。彩月依旧去上班,我一个人坐车去了海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我的心苦涩极了。我真想对着大海狂吼:“海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我最爱的人都不理解我的心呢?” 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海天相接地方。我知道海是不会回答我,海也许有海的苦恼。 晚上吃过饭,我一直都默不作声的,不想理睬她。要知道,我来青岛一趟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为什么要来呢?是为谁而来的呢?有很多人,他们甚至一生都没出过远门。而我此次来青岛,谁知这对我来说会不会是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呢?她却毫不顾情面的赶我回去,把我当作什么了?换成是她,会不会同样觉得难堪呢?想到此,我甚至后悔当初作出来青岛的决定,后悔跟她见面。其实,有时候相见真的不如想念那么美好。 她可能也想到了白天赶我回去是不对的,下班后一直都在努力地逗我开心,但我真的笑不起来,并且很难置信这就是我一直在网上所认识的那个彩月,那个一度让我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甚至连睡梦中都来和我约会的彩月。大约八点钟左右,她仍没离开我的房间,她的神情似乎显得很忧郁起来。我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去吧。这两天我也没睡好,想早点休息了。” 彩月没有回答我,只是垂着头用力地搓着双手。 我推开窗子,望了望窗外,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明灯交相辉映着,使这座城市像缀满宝石的仙女一样美丽迷人。我叹了一口气,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梦中般的。幸福就像一只小船,在我的心海中飘来又飘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我转过身来,见她还在我房间里没动,终于很生气地喊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默默地看着我,眼中噙满了泪水:“风,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我说:“我怎么敢啦?都怪我自己自作自受,本来在家呆得好好的,干嘛要来啊?”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太不了解我了。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啊。可是,你想过为人父母的感受吗?你出门甚至连招呼都没对你父母打一个,他们是多么的担惊受怕呢?如果你真的不愿回去,那也没关系。我知道我白天那样说你,很伤你的自尊,我心里也不好受。上班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劝你回去,还是要你留下?我甚至因为这个而想疼了脑筋。但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我们能在一起相见本身就不容易,应该开开心心地度守这段时光。我真傻,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呢?风,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真的。你可以打我,甚至骂我,只要你过后能原谅我就行。我受不了你对我的这种冷淡的态度,好像我们比陌生人看上去还要陌生,好像我们是八辈子都没有缘份的人。我、我真的非常难受、伤心---”彩月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低声地哭了起来,脸上的两行清泪直滑到她的腮边。 我平常最怕看到女人哭,一见到彩月这样,我的心就软了。我缓缓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头道:“好了,你别哭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其实,你也是为我父母着想,是一番好意。怪只怪我太在乎你,所以一时在心理上难以接受。乖!别伤心了,快回你房间睡去吧。” “我不走,我不走---”她将脸埋在我膝上,轻声地抽噎着。 见她这副模样,我忽然觉得好笑,一边用食指缠绕她的刘海,柔声道:“快别哭了,你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我生的Baby似的。” 她忽然破啼为笑,一边用拳头在我腿上敲打,一边撒娇似地道:“讨厌!你这人真讨厌!” 我捉住她的拳头道:“不许你打我,否则,我要欺负你了。” “我好怕呀!”她说着用手搔我的胳肢窝。一种痒痒的甜蜜直漾进我的心窝。我“哈哈”地笑着道:“月儿,别闹了!我们谈点正事吧。” 彩月道:“你这种人还有什么正事啊?”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能帮我找份工作吗?” 彩月偏着头道:“你真的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啊?” “是啊,”我说,“因为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你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彩月说。 我正色道:“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向天发誓,我李风所说的都是真话。” 彩月道:“好了,就算你真的是哄我,我也很开心。你真的想找份工作,在我们这里?” 我点点头:“总不能一个大男人,老要你来照顾吧?” “好吧。”彩月想想说,“我明天帮你找找看。现在的工作好难找。对了,你有什么特长没有?” “我以前学过白案。”我说,“本来应该由我自己来找的,但我对这地方很生疏,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彩月道:“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呀?这都是我应该的。” 我说:“时间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人家就是不走嘛!”她说着一头扑进我怀里。 伴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我的心内如有千万只小鹿乱撞,体内的血液迅速地膨胀着,道:“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欺负你的。” “那你——就欺负我吧。”彩月羞答答地说,她的眼神火辣辣的,脸颊发烫,身体紧紧地贴住我。我开始颤抖地吻她的额,吻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柔软的樱桃似的嘴唇……她的眼睛紧闭着,双手像是梦呓般,在我的背上轻轻摩挲着,我感到周身像火焰一样燃烧,仿佛是亚当给我注了一种魔法似的,我觉得自己变得极冲动,心里忽然有一种挡不住的欲望,它使我的大脑已不受理智的支配。终于,我在深呼一口气之后,慢慢解开她胸前的纽扣—— 早晨,我刚醒来就明白了一件事:我拥有了彩月,从灵魂到肉体,彻底地拥有了她!我想想昨晚发生的事,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冲动的?竟然跟她——彩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关系。彩月心里对此事究竟又是怎么看的呢?她会怪我吗? 我醒来时,她早就醒了,洗脸漱口之后,坐在桌前对着一把镜子在梳头、描眉。我怀着一丝不安,从背后偷偷观察她。她看上去显得很平静,好似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都说女人是长了后眼睛的,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的举动她很快就觉察到了,连头也不转,刚涂上淡紫色口红的嘴唇轻轻抿了抿一方手帕后,道:“你看够了没有?” 我“嘿嘿”一笑道:“怎么会呢?我的大美人。就是看你千遍也不会觉得厌倦的。” 她也轻轻笑了:“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什么本事没有,就会油腔滑调。” 我“咳”了一声道:“昨晚……这个,嗯,对不起。” “你说什么呀?”她终于转过脸来,“这是我自愿的,傻瓜!” 我说:“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的。” “你打算怎么负啊?”她反问道。 我说:“当然是娶你做我的老婆啊。” 她装作很轻蔑的样子:“娶我做你的老婆?我好高兴啦。可是,你拿什么来养活我呢?我担心将来会跟着你讨米呢!” “这……”我倒没料她会如此说,一时语塞,“你怎能这样说呢?相信我,我将来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还要赶着去上班呢。”她说着,过来赶我起床,帮我叠好被子,然后拉我了去过早。临去上班时,她告诉我,她打算明天再请一天假,陪我一起等12点钟汪仪和我父母的电话,这让我感觉很感动。自从与她发生关系后,我感觉我们之间更亲密了,很多看不见的障碍都开始在我心里消失。我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我一回去,就同雨裳办好离婚手续,然后将彩月娶回去,我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我相信我们的未来充满阳光,我们的生活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甜蜜。 晚上,彩月回来得比较晚。她说工作已为我找到了,是一家面馆,每天就做早晨的一点生意,工资500元一个月,包吃住,如果做得好还可以作适当的调整。问我愿不愿?如果觉得还行,明天就去面试。 我感到非常高兴,连不迭地说:“愿意,我当然愿意!不过,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什么用人标准?有没什么要求?” 彩月说:“那老板也没要什么标准,只说会做包子就行。另外,他还提到要你带身份证去。” 我说:“这我就放心了。做包子我还是挺内行的。”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摸衣袋里的身份证。但结果是,我几乎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但就是找不到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的身份证可能弄丢了。”我找了半天之后,终于告诉她答案。 “什么?”彩月吃惊不小,“不可能吧?你再找找看。要是没有身份证,老板是不会冒然要你的。而且,出门在外本来工作就不好找,没有身份证,简直就等于找不到工 作。你再找找看。”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把所有的口袋,包括我睡的床单和枕头底下,甚至床底下都找了一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我不由得耷拉下了头颅。 彩月也急了:“天啦!怎么办呢?” “明天和我父母打过电话后再说吧。”我想了想说。 彩月今天似乎很累了,只陪我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我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没有了身份证,在这儿就很难找到工作;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经常给一个女人添麻烦?掐指算来,我来彩月这儿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样子了,已经花了她不少钱。本来打算找到工作赚钱之后,加倍补偿她的,但现在看来很难如愿。到底是离开她,还是继续留在这?这是个多么矛盾的问题!天地良心,我是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的,可是,老这么要她照顾,我真是于心难安。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当我听到一阵敲门声,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一道刺眼的太阳光从窗棂间射了进来。 我打开门,进来的是彩月。她为我买来了早点:“哎!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我伸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去刷牙洗脸,趁这当儿,彩月又替我叠好被子。过完早,她拿来一副象棋,问我会不会下?我说我一人下第一,二人下第二,三人下第三,她大笑不止。下过几盘之后,我将棋盘推开,满面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是怎么了??”彩月望着我问,眼神里尽是关切之情。 我用双手搓搓脸颊道:“我昨天一直睡不着。” “怎么?”彩月用手指尖顶了顶我的鼻子,“你是不是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说:“不是。我来你们这里也有一个星期了吧?昨晚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我还是应该先回去的好。” “你什么意思?”她显得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得到我之后,就打算一走了之?” “千万不要这样想。月儿!”我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我说过,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的。其实,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我总不能每天在你这儿什么事也不干,吃了睡、睡了吃吧?这样下去和猪狗又有什么两样?我是这样想的,我先回去,和雨裳办好离婚手续,然后再来娶你过门怎样?” 彩月的脸红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陈世美转世?” “请你相信我。”我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彩月说,“你走吧,走之后永远都不要再来。” 我怔了怔道:“月儿,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说:“我为什么不能?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说:“我听了心里不舒服。” “我本来就不想你心里舒服!”她似乎想发脾气。 我一下子恼了:“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哪里也没有得罪我!”她说,“真弄不懂你,先前我劝你回去,你很不高兴,还跟我赌气,现在却又吵着要回去。要回你现在就回吧。” 我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一会儿还好好的,一会儿说翻脸就翻脸。我现在没有心情和她吵架,所以我开始缄默了。 中午12点钟刚到,就有服务小姐过来,告诉我们有人打电话来了。我知道一定是汪仪和我父母打来的,忙拉着彩月一同来到电话机旁。“喂!”我拾起话筒道,“是汪仪吧?” “是我。”电话那端传来汪仪的声音,“你现在怎么样?情况还好吧?” “好。”我说,“我爸爸有没有给我寄钱过来?” “还没有,正打算寄呢。”汪仪说,“你爸担心你拿到钱之后,不肯回来。说如果你答应回来,他们才给你寄钱过去。”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我焦急地道,“我妈妈在旁边吗?” “在。”汪仪答道。 “叫我妈妈接一下电话。”我说。 汪仪道:“好,你等一下。” 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儿啊,你快回吧,青岛那远,我们都蛮担心你。” 我听了心里一酸:“妈,你帮我在家里办个身份证好不好?” “你要那个做什么?”母亲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早点回来比什么都好。” 我想了想,觉得母亲的话也有道理。而且,我也觉得不能让彩月看不起我,认为我喜欢依赖她。不管怎么样,我决定先回去处理我和雨裳之间的事了再说。我于是在电话里告诉母亲,我真的打算回去,要她和父亲尽快将钱寄过来,母亲答应了,又问起我和彩月之间的事,问我到底打算和她怎么办?我说这事等以后再说。 打完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彩月的神色很不好看,这使我疑心她生病了。“月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问她。 “不是的。”她幽幽地说,“不要怪我刚才那样和你讲话,是因为我听到你要回去的消息,我心里不好受。” 我扶着她的双肩:“你要相信我。” 彩月摇了摇头:“我只相信命运,只相信现实。其它的我一概不信。在我们之间,横隔着天和海,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不能走到一起去的。你这次一走,还会再来找我吗?真的很叫人难以相信。” 我终于明白她的心思,不再在心里责怪她,只是劝她道:“我应该怎么说你才相信呢?你真的要相信我,我非常爱你,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只要我回去将家里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马上来看你。” 彩月叹着气道:“我倒真的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隔了一会,她说还有一点事要办,要我一个人在房间呆一会儿,她很快会回来的。我点点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彩月还没有回来。我担心她会出事,于是决定出门到附近我们常去的地方转转,希望能碰巧遇见她。也许是上天在暗中帮助我,在一个公用磁卡电话机旁,我看见了彩月,在她身旁,还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看得清他的侧面,瞧模样总有30岁左右。彩月跟他不知在谈论些什么,由于隔他们比较远,我一句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彩月便转过身,似乎要走的样子,我怕被她发现,飞起似的往“新月旅社”跑去。 彩月回来后,我问她刚才去哪了?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她支吾着说找个朋友办了一点事。我凭直觉感到她在撒谎,但我什么也没有多问。虽然我没有多问,但心里却一直在猜测,这种猜测使我感到很痛苦。我不希望我的猜测是真的。毕竟,猜测只是猜测,我没有理由认为我的猜测就是事实。 本来打算还在这儿多呆两天的,但第二天,父亲就打电话到我们所住的旅社,说钱已为我寄去,可能过两天才能收到。而且父亲还当我说,我妈因为想我,这几天吃不安、睡不稳,以致昨晚发高烧,病得非常厉害,要我想办法赶紧回去。我听了,心里十分着急,想到母亲的日夜操劳,真想流泪。事情紧急,我不得不找彩月商量一番。彩月很理解我的心情,她说:“既然这样,那你明天赶快回去吧。车费有我替你出。” “也只好这样了。”我点点头说,“反正我家里已为我寄了三百块钱,估计用不了两天就可以收到了,到时,那钱你就拿着用吧。” 彩月“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彩月送我到车站。路上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这些天来,我们在一起朝息相处,彼此都习惯了有对方的日子。而一旦真的分别,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月儿,”我问她,“你这次能和我一同回去吗?” 彩月摇摇头:“你也知道,我身体不行。或许到了七月份的时候,气温也高了,那时我大概可以去你们那儿。对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就在那天到你家去好不好?” “你说真的吗?”我问。 她认真地点点头。当我即将迈上火车内的一刹那,她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风!”我扭过头来,发现她的眼圈红了。 “其实我真不知道,我们这次分别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她柔声地说。 “你相信我!”我坚定地说,“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你。” 她动情扑在我怀里,小声地抽噎着。我像哄小孩那样拍着她的肩道:“乖,别闹了,我这是回家,又不是去死。有那么难过吗?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来看你。” “嗯。”彩月说,“我给你写了一封信,现在不要看,等上车后再看吧。你一定要答应我,上车之后看。” 我点点头,接过她的递来的信,然后相互紧紧地拥抱着。那一刻,我忽然很后悔我作出要回家的决定,每天和彩月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啊!可是如今,我们就要分别了。我讨厌分别,但我们不得不分别!我终于要走了,她和我一直默默地挥舞着再见的双手,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靠在火车上之后,我将她写给我的信展开,上面这样写道: 亲爱的风: 你好! 明天,你就要离开我了,我们就要分别了。你将要回到你的家乡。这一走后,你还会记起我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短暂而又快乐?可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我们的生命一样,会静静地消失一样! 该怎么对你说呢?首先要请你原谅我,我是一个坏女人,一个不值得你爱的女人。其实,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对你讲了,但我一直没有勇气讲。现在你就要回去了,我相信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干脆什么都对你说明了吧。 你不是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吗?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只能说我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你。但我清楚这不是爱,我并不爱你。请你原谅!我其实是一个早就结婚了的女人,这件事我一直都瞒着你,真是对不起。是的,我最爱的人就是我的丈夫,但我不能最终拥有他,因为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填补心中的空白罢了。你是一个好人,但愿你好人能有好报。不知道,我骗你到现在,你会很恨我吗? 哎,我是一个有病在身并且随时都会有可能死去的人,我不会追求那些我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的东西。是你,给我的生命增添了几分色彩,令我死灰似的心重又有了些活力。 你总是要我去你家,但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昨天我和丈夫见了一面,跟他谈了半晌。他对我似乎比以前好一点了,看来我们之间有可能出现转机。 你呢?我真的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去追求所谓的完美的爱情。这世上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完美。相爱的人最终不一定会走到一起;不爱的人有时却可能会结婚。阴错阳差,聚散离合,是人生千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也是世界的魅力所在。你最好是和你老婆合好,毕竟,你们能走到一起,都是缘份,很不容易,应该珍惜你拥有的一切,不要等到终于失去的时候才懂后悔。 至于我们之间,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隔着天和海、云和树,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归宿,正如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正如相聚,正如离去。 总之,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恨我,那么,当我终有一天辞别尘世的时候,也不至于于心难安。 再见了,风。祝你永远幸福、快乐,心想事成! 月儿 深夜2点 看完信后,我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回想起曾和她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思潮起伏。我一点也不相信,这就是真实的她。我心目中的彩月是多么的圣洁而又善良啊,她怎么会欺骗我呢?!火车在向前狂奔着,路边的树林都飞也似地往身后倒去,我望着悠远的地方,眼睛潮湿了…… 回家后,母亲并没有生病。原来,这只不过是她和父亲设下的计谋,好快点催我回来。我虽然有点懊恼,但总算母亲平平安安的,这最令我宽心的了。 两个月后,在亲朋好友的相互帮助下,我和雨裳终又合好了。但我总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远不如以前那么融洽,长时间的分离,使我们彼此都产生了难以消除的隔膜。日子就这样在我们的吵吵闹闹中度过。一天,我刚烤完羊肉串回来,只见雨裳脸色铁青,非常难看。我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她将一封信甩到我的面前。原来彩月给我的信我一直藏在枕头底下,不知怎么被她翻到了。 “我真想跟你离婚。”她说,“不过,看在我们快要出生的孩子面上,我这回就放过你一次。” “什么?!”我显得有点惊喜地道,“你怀孕了?” 她忽然一下子转怒为笑:“哈哈!谁说的?”(全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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